出轨风波(29)
女人走了好一会,工作隔间都静悄悄的,没有人敢先开口讲话。
看来和老师什么都知道系列一样的,是领导什么都知道。
刚才被付主管盯着看的几个人都心思复杂,拼命回想自己说了什么,以至于单独被警告。
唯云何却不这么想,他觉得主管虽然说话不好听,却都在理。被她目光‘青睐’的人与其说被警告,不如说是被看重。
他们……可能最接近‘通过’的人!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气馁。
自己是不是没戏了……
☆、噩梦
众人各怀心思,办公厅像被一片厚厚的乌云遮盖了,昏暗无光。
考核还在继续,一味的改改改、返工返工非常枯燥。接着一周内又有人陆续离职,原本偌大的实习区只剩下不到十个人。
云何已经是第三十次被拒了,失望的次数多了,也就渐渐麻木了,前途渺茫。
他去文件域内交换过意见,得到了许多他的作品平平无奇毫无亮点的评价,实在让人崩溃。对比的启发让云何翻出了自己前三十次的成品,横向纵向总结比较,发现其涵盖四个方向,做过不下十次新尝试,就连外形都改了七八次。
试探的宽度够了,深度却大打折扣。
他所努力的方向就真的是对的吗?
云何陷入了自我怀疑中,觉得可能要推翻前面修改的这一切了。
不然怎么会像石沉大海一般,连个涟漪都没泛起。
别人都有小红圈,他只有“fail”“fail”“fail”……
全盘否定,这样的决定无疑很艰难。
或者他还有另外的选择,自动请辞,重新找一份新的实习。尽早抽身或许才能明哲保身。
不甘心啊。
云何看着屏幕上的作品列表,每一次都是他的心血和精力。
“不能走,一天考核没有结束,就改一天。反正我脸皮厚,不赶我走,就做到最后一天。”打定了主意,云何开始了第三十一次的修改,他苦思冥想好半天,才能堪堪确定一个大方向。
太阳落幕了,灰蒙蒙的天上透着点点星光,工业区灯火通明如白昼。
考核进入中期,实习区的员工基本都在加班。
因为没什么灵感,云何是第一个人回去的人。冰冷的夜风吹拂在脸上,让他纷乱的思绪瞬间冷却。翻过手腕看了一遍又一遍,孑然一身的自己没有什么联系人。最后目光定格在通讯录上的“父亲”两个字上。
云何看了半晌,走回了家。
天色已晚,云何洗洗就睡了,甚至没有注意到小红已经在厨房热了夜宵。
薄言让小红将夜宵送回厨房,帮云何掖了掖被角,百无聊赖的在一旁看书。
没过多久,云何突然睁开了眼,挣扎着坐了起来,薄言借着头顶小夜灯的暖光看到他脸色惨白。
“做噩梦了?”
“嗯。”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原因,云何梦到了久违的母亲和去世的父亲。母亲正在啃父亲身上的肉,还问他要不要吃。父亲单薄的衣服下,是瘦成皮包骨的身躯。梦中的云何并没有什么思想,点点头要吃。
真是一个……越想越诡异,越想越后怕的梦。
幸好睡的本就不安稳,及时醒来了,云何接过薄言递来的温开水一饮而尽,根本不敢去想噩梦的后续。
“最近工作太忙了?”
低沉的嗓音唤回了云何的注意。他歪过头看到一双眸子望着自己,不同于白天的浅淡,独有夜的深邃。
是薄言在身侧,颀长的身体依靠在床头,正一手为他拿着空水杯,一旁的小案桌上还摊着未看完的书。
熟悉到刻在脑海中的场景让云何微微心安,正要重新躺下来,一双温热的手掌覆在了额头上,熨帖的触感让他舌头打结。
“没、没病,可,可能没休息好。”
“嗯。”
薄言的话总是很简洁,加上他面无表情的脸,极低的嗓音,总给人一种冷冷淡淡的感觉。
但不知为何,这样的“冷冷淡淡”却总让云何的脸像被火燎了一般。
薄言放了水杯,破天荒道:“要聊天吗?”
云何一愣,摇摇头,脸更红了。他可没办法想象对着一个“面瘫”像以前在汉广面前吐槽那样大吐苦水。
太怪异了。
而且……云何瞟了一眼乌沉沉的头顶,天空仿佛都在“深眠”。
“太晚了,还是睡觉吧。”
“嗯,”薄言答应着,一手伸了出去,将突然僵硬的云何半搂着躺下了,“睡吧。”
话音刚落,头顶的暖灯也熄灭了,黑暗伴随着安静,被楼住的云何只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咚咚声,以及想象中的肠子打结的咕噜咕噜声。
他枕着薄言的手臂,感觉像挨着一块烧红的铁板上。
啊……额……这个……那……不用这么抱着睡吧……
云何的嘴巴张张合合半天,没发出一个音来。他抬了抬手,想慢慢轻轻挣脱,结果却摸到了薄言抱着他的那只手掌。
他的手指很长,每个骨结处都有一层薄薄的茧。云何摸了半天,手的主人也未有任何动作。
这个人,是真心的在哄他睡觉。
指尖微凉的触感让云何脏腑内的“交响乐”都停了下来,像一汪清泉倾注到心中,每一根神经都被安抚。渐渐,倦意来袭,云何一直握着薄言的食指没松开,像小孩子牵大人手那样。与周公拔河之间,倦意得以舒展、平复,带着休憩独有的惬意。
云何用仅有的清明想道,或许,自己并不是孑然一人,至少有人在你做噩梦的时候愿意抱着你睡,已经很幸福了。
不是吗?
回想个把月前,还信誓旦旦觉得自己可以随时搬离毫无后顾之忧,到没有薄言睡不着,再到如今没有薄言抱睡不安稳。
打不打脸。
云何往热源那方侧了侧身,仿佛听到了对方轻轻的呼吸声,身体彻底软了下来,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云何早起去上班,下楼的时候路过客厅看了一眼,这不经意的一眼让云何瞳孔一缩,吓了一跳。
原来空空如也的茶几上已经摆满了零食盒,自他上次发誓不再碰零食之后,每隔三天就会增加一盒新口味的零食,如今已经堆积如山,花花绿绿,琳琅满目,正等着人去挑选。
仿佛他只要不吃,就会不断有新的盒子出现。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总能出现一种包君满意的口味……
云何心里有一万头羊驼奔过,这玩意……
能退的吧?
……
大半个月过去了,漫长的月考终于有人通过了。
华立——作为通过月考的第一人,拿到了同期第一个“Pass”,此时正抱着朱京津的胳膊喜极而泣。
而朱京津就是上一期唯一一个通过转正的实习员,也是指点他迷津大师兄!大贵人!
两人周围围着一大堆道贺恭喜的人,大家不停的打探着消息、交换着信息,要求共享华立的主设计图。
自然也少不了羡慕嫉妒恨的眼光。
云何见舜英恨的差点没把光脑砸了,便知道,此次通过的唯华立一人了。
到底怎么考过的,靠燃烧生命吗?
云何望着华立渐渐稀少的头发,和他身旁已经秃顶的朱京津,陷入了沉思。
这次的冲击不可谓不小,大多数人见着只有华立通过了,便是早已心灰意冷,觉得自己没戏了,做好了卷铺盖走人的准备,不再修改提交图纸了。
而有的人则还在观望中,等着官方一个说法。
唯有一人在今天还重置提交了作品。
那个人就是云何。
倒不是因为他心态太好不受影响,只是已经返工好的计划总不好就此搁置,便又重新尝试了。
“你还不死心啊,”隔壁的同事见云何还在整理草稿纸,补上一句,“今天有人通过考核了,大家都在等通知呢。今天再改也是徒劳无功啦……”
云何点了点头:“没办法啊,我的计划就是这样。”本来就比别人返工的次数少,如果不按照计划来,不就更加被甩在后面。
隔壁的人还要再劝,本来嘈杂的人群突然像滚水一般沸了起来。
“今天怎么这么热闹啊,华立通过了啊,不错不错,干得好啊!”
一声爽朗的笑声传来,云何抬头一看,原来是齐修缘来了。
在他们这群新兵蛋子的眼里,去年就转正的齐修缘真可谓是“大前辈”了,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上前吐槽,把他围的密不透风。
“嗨,这才哪到哪啊,就受不了要放弃了?后面的考核还多着呢,只会比这个难。一开始嘛,不适应是正常的,等你们都熬过这第一次,我保证……后面的也就习惯了。”
“习惯?!学长啊!太煎熬了!我们能活下去吗?”有几个都是伏羲高中的,早就熟识了,此刻正拉胳膊的拉胳膊,抱腿的抱腿,嚎啕大喊。
齐修缘被他们缠的受不了,只得摆摆手道:“好了好了,反正也接近尾声了,我替你们上去打探打探,看看考官那边的消息?”
一听说有人能帮忙去通通气,众人爆发出一阵阵激烈的欢呼声。
齐修缘无奈的往外走:“不过先说好啊,师父已经很久没来公司了,我也只是去办公室碰碰运气。运气不好可不能怪我……”
虽然只是试一试……齐修缘还是承载了大家的期望,上了大厦的最顶层。在光洁的走廊里左瞧瞧西瞅瞅,做贼一样敲开了正中央办公室的大门。
“哎?竟然真的有人。”
门后是一扇双面绣山水屏风,屏风后面,宽敞的办公桌上竖屏光脑正亮着,照在桌后坐的笔挺的人白皙的脸上。
“师父,您今天来上班啦?”虽然对方年纪并不大,但是面对那么一张不苟言笑的脸,绝对的身高压制,齐修缘总是忍不住用上敬语。
皮椅上的人专注的盯着眼前的幽光,点点头,看也不看来人一眼,仿佛在思考什么重大的事情。
齐修缘试探着往前走了几步,斜着眼往光脑屏幕上瞄了几眼,发现上面只有两个问答,短短几行字而已。
第一问:新交了小男朋友,不知道他喜欢什么?
答:零食!零食万金油!华夏乃饮食大国,没有不爱吃的人,只有不好吃的零食!如果一盒零食解决不了!那就是再来几盒!
第二问:小男友突然不爱吃零食了怎么办?
后面的回答板块还是一块空白,光脑前的人右手托腮,正苦思冥想着这“世界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