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相公的小夫郎[种田](84)
他性子内向,鲜少说想念,可被渊啸娇养的,也会胆怯的、小心的说些笨拙的情话。
渊啸对旁的都粗枝大叶,唯独对林白梧细致,他凑头过来,认真的回应他:“我也想你。”
七夕节,又名“女儿节”。
这一天,家里有女儿、哥儿的,都会穿上新衣裳,向织女乞求智巧,或乞求寻觅个如意的郎君。
林白梧已经成亲了,不用再像未嫁的女儿们一般。
可林大川还是提前几日到镇子上,扯了新布料,给林白梧和渊啸各做了身新衣裳。
两人用的同一匹料子,水蓝色的,上头印元宝暗纹。放在一处,很是相配。
衣裳料子薄,晨起过了水,风一吹,现下已经干透了。
林大川叫两人过来,将衣裳递过去:“快换上,咱一会儿去郑家吃饭,别迟了。”
渊啸瞧着两套一样的衣裳,想着穿出去,旁的一眼就能瞧出来他和林白梧是一对儿,心里头就欢喜。
七月天,日头落得晚,三人拎着大筐子、小篮子往村口郑家去。
林大川的腿脚愈发好起来,虽然走得慢,却已经不用拄拐了。
同村的瞧见了,都远远的喊一句:“老林头穿这么爽利,是去哪儿啊?”
“老林头日子过得好啊,精神头越来越足了。”
林大川听见了,笑着应一声,脸上泛起光,心里头美滋滋。
三人到村口时,正瞧见郑家大门口站着个人,熊熊穿一身灰蓝色缎子面,缎面上绣金线回字纹,编发束发髻,连鞋子也细致的穿了新的。
渊啸瞧见人,只轻轻挑了挑眉,算是打过招呼。
林白梧抿着唇笑:“咋不进去呢?”
熊熊头回正儿八经的登郑家的门,很是紧张,他在门口站了好半晌了,站的枝头的鸟儿都嫌他烦,叽叽喳喳的叫个没完。
渊啸瞧着熊熊僵硬的模样,想起自己去林家下聘的时候,也是杵在大门口,来来回回的踌躇,前前后后的磨蹭。
而今风水轮流转,轮到熊熊紧张了。
林大川瞧着他们不动,自顾自往里头走,他高喊起声:“老郑头,忙着呢?”
郑宏听见唤,赶紧自灶堂里出来。
他正在杀鱼,一手的鱼腥,却不忘招呼人进门:“来了啊,快屋里头坐,菜一会儿就好。”
又瞧见熊熊,满脸的不自在,低低问了声:“来了。”
熊熊本来就紧张,被郑宏一点,后背筋条都提了起来,他赶紧躬起身、双手将带的大筐子往前头送,结巴道:“来了、我来了。这、这是小婿带的……不是,这是小人带的……”
郑宏听的眉毛起结,烦躁的瞪了熊熊一眼:“哎呀,快进来吧。”
边上的林白梧和渊啸凑在一起笑,林白梧拽着渊啸的手腕子,仰着头、小小声的问:“熊熊啥时候起的心思啊?”
渊啸瞧一眼熊熊,那高那壮的汉子立在院子里,正为方才的“胡言乱语”懊丧的挠头,他凑到林白梧耳朵边:“我来你家下聘的时候。”
“啊……那都多久了。”林白梧一双大眼睛在熊熊身上来来回回,他忽然想起什么般,捂住嘴,“那刘家的席面被砸……”
渊啸点点头:“梧宝儿真聪明。”
郑家门里热热闹闹,灶堂里烟气缭绕,锅铲打着锅壁发出“噌噌”的响,一片烟火气。
冯秋花在灶堂子忙活,没空出来迎人,便隔得老远喊:“芷哥儿快出来,人都到了!”
这要放平时,听说林白梧来了,郑芷不用人催,早早便小跑着出来迎人了。
可今儿个没有,他知道熊熊会来,心里头紧张,窝在房里头咋也不肯出来。
几人先到了堂屋歇下,林白梧等了半天不见人,凑到渊啸耳边:“我去瞧瞧芷哥儿,你和阿爹坐。”
堂屋临着郑芷的卧房,林白梧走几步路就到了,他屈指敲门:“芷哥儿,咋不出来啊?”
好半晌,门里头才传来一声小小的应:“白梧哥?”
不一会儿,门“嘎吱”开了一道缝,透过缝隙,露出一只圆眼睛。这眼睛瞧了好半晌,见只有林白梧在,才放心的开大了门,“白梧哥,你快进来。”
门又“嘎吱”一声关起,郑芷拉着林白梧往炕面上坐。
今儿个乞巧,郑芷穿的可漂亮,婶子给做的新衣裳,衬得他的小脸儿水嫩嫩的。
林白梧歪头瞧:“穿的这好看,咋不出门呢?”
“哎呀。”郑芷揉着脸,“我瞧见那谁了。”
林白梧明知故问:“哪谁啊?”
郑芷提着眼睛瞧他,又垂下眼去:“瞧见熊熊了。”
“熊熊又不是洪水猛兽,人家带着礼来的,好大一个筐子呢,你怕啥啊?”
郑芷就怕他带东西来,他羞涩的抠着衣边:“你不知道。”
林白梧挨到郑芷边上和他坐:“那你同我说说嘛,说说我就知道了。”
郑芷咬着嘴唇子,脸色越来越红,他一想起熊熊,心就砰砰砰的乱跳,咋也控制不了。
这几日他憋的厉害,早快忍不住了,他瞧着林白梧:“那我同你说了,你可不兴告诉旁的。”
“我嘴可严呢。”
“哥夫也不准说。”
林白梧捣蒜似的点头,笑着等郑芷开口。
郑芷支支吾吾半晌,许久后,终于呼出两口子气,轻轻道:“范浔成亲那日,我去了。”
“你去了?”
郑芷垂下眼睫:“我只是想瞧瞧他的宴席有多喜庆,没想干啥。可是我瞧见……瞧见熊熊了。”
熊熊背着光、蒙着脸,提一把大砍刀,凶神恶煞的可吓人。他孤身一人往刘家院子里闯,一言不发的将席面砸了个干净。
他当时吓得厉害,谁也没敢说。
可事后仔细想来,熊熊做这费力不讨好的事儿,该是为了他的。
郑芷小心翼翼的等着,等着有一日熊熊亲自上门来,将他做的这些好通通说清,谢也好、礼也好,他都认。
可是没有,熊熊啥也没说,好像这事儿都和他无关似的。
“我阿娘腰伤了,你给我拿了好些药材,但是熊熊不知道,他又送了好大一筐子,还、还送我好吃的糕饼。”郑芷看去林白梧,“可他啥话也不说,他是啥意思啊?”
林白梧轻轻握住郑芷的手,温柔笑起来:“你先问问自己,你是啥意思呀?”
“我是啥意思?”郑芷睁大眼睛,不大明白。
林白梧轻声道:“你喜欢熊熊吗?”
郑芷的心砰咚砰咚的跳,他咽了咽唾沫,耳根子红起来。
熊熊那样的汉子,该是没人不喜欢的吧。他身材高大、长相俊朗,看人时候双目深邃,像藏着一汪清澈的湖。
郑芷不说话,林白梧却笑起来:“他喜欢你,可他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他,所以他没说。他怕你不喜欢;怕你还念着范浔;怕说了你不应、到时候连朋友都没得做。”
仿佛有一阵风自郑芷的耳际轻轻刮过,却猛烈的让他无法呼吸,他惊愕的看去林白梧:“他喜欢我?”
“他不喜欢你,干啥帮你砸场子?干啥送你药材?”
郑芷皱起眉:“他喜欢我啥啊?我又不好。”
他一点儿也不好,斗大的字不识几个、做不得一手好饭菜、刺绣女工都不在行……
他不好,他一点儿都不好,要不范浔也不会退亲了。
林白梧揉着他手:“你咋会不好呢?你是最好的呀。”
他看着他:“那些都是可以慢慢学的,可心性不会变。”
他最难的时候,全村人都瞧他笑话、背后指指点点。只有郑芷始终如一的对他,他那小的年纪,咋会不被旁的话影响,就算没有,心里也会膈应吧。
可是真就没有,郑芷从来和他亲,从来不讲一句他是双儿、生不得娃儿,从来向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