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龙暴露了他的小犄角(132)
张珉道:“白天刚稳定五区的居民,林司令就发来了回城的讯息,已经在回城路上了。”
按照这个速度,林书易大概还有一天回到七区。
霍延己道:“将诺曼执政官死亡的消息传给他。”
张珉:“是。”
桑觉跟在霍延己身边,没有离得很近,隔了大概一米。有点黏人,但又不会打扰到霍延己的一言一行。
他鼻子嗅了嗅,想帮点忙,但因为下了大雨,周围的痕迹都被冲刷得干干净净,闻不到其他人的气息。
一个监管者拿来电锯,切断了钉入墙内的长钉。
其他人扶住诺曼的尸体,将他抬到担架上。
黄色雨伞微抬,桑觉小声道:“那里好像有个字。”
霍延己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是刚刚诺曼尸体手部的位置,确实有片淡淡的痕迹,像是指甲用力在墙上划出的印子。
张珉蹲下仔细查看:“生?”
霍延己注视片刻,声音冰凉:“不是生,要去一笔。”
“您……”张珉微愣,犹豫道,“您是有什么头绪了吗?”
霍延己没回答,冷道:“尸检结果出来第一时间发给我。”
张珉:“明白。”
又是睡不好觉的一天,一遇到霍延己工作上的事,桑觉又开始困得打盹,霍延己握了下他冰凉的手:“冷?”
桑觉摇头:“不冷。”
他体温本身就不高,外卖又在下雨,自然更低。
霍延己道:“我得去忙了,困了就回家休息。”
桑觉拒绝:“不能和您一起吗?”
霍延己道:“不用称呼您了。”
桑觉噢了声:“我不是你的小奴隶了吗?”
一旁的张珉:“……”
其他监管者目不斜视,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不……”话到嘴边,霍延己又转了口风,淡淡道:“是啊,奴役期延续到下辈子。”
恶龙僵立:“下辈子?”
霍延己嗯了声:“原因自己琢磨。”
小恶龙:“……?”
他又做错什么了?
桑觉百思不得其解,就算再过十年,他也很难理解人类的思维逻辑。
人类真的是容易得罪又敏感的生物。
虽然霍延己是发着情出门的,可那又不是他的错,是诺曼执政官死得太不巧了。
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
哼。
霍延己直接回了监管中心的办公室,桑觉第一次来这里,有些好奇。不过秉持着礼貌的原则,并没有四处乱转乱摸,而是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上,十分端正。
霍延己脱掉外套,扔向沙发,刚好把桑觉的脑袋盖住:“困了就睡会儿。”
桑觉拽下衣服,噢了声。
沙发很大,容纳一个桑觉没问题。
他乖乖躺下,卷着霍延己的外套睡。灯太亮了,桑觉还转了个身,将脑袋埋在沙发窝里。
霍延己坐在办公桌后面,一直在处理公事。
办公室里一直有人进进出出,不过大家都很规矩,特别是发现沙发上躺着一个人后,虽然看不清脸,但也知道这人对霍延己的特殊性,下意识放低了音调。
张珉低声道:“尸检正在进行,不过——”
霍延己看着文件,头也不抬地冷淡道:“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学科林一样磨磨唧唧说话了?”
张珉立刻说:“诺曼执政官的口腔被刺穿过,在咽喉处检测到了触手粘液。”
霍延己倏地抬眸:“触手?”
“是的……”张珉深深吸了口气,继续低声报告,“扩大监控查询范围后,我们在最近的一个监控里发现了……霍将眠上将。”
霍延己并不算意外。
他往后靠在椅子上,轻轻捏了下眉心。
“生”字去掉一笔,不就是青的上半部分吗?诺曼死前想留下的信息大概就是凶手与薄青有关。
总督突然死了,霍将眠大半夜敲门,一身凉意地来送宝石,显然是之前出去过。
还有走之前留下的那句“如果将来有天你真的抓到了什么我犯罪的证据,就杀我我吧”……
这一切结合在一起,太微妙了。
张珉迟疑道:“要传唤霍上将吗?”
霍延己垂眸道:“等白天。”
张珉:“是。”
……
桑觉小睡了一觉,醒的时候办公室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霍延己站在窗边,望着窗外的朦胧夜色。
天色未亮,长夜依然。
发现桑觉醒了,他又重新回到办公桌后坐下:“饿了吗?”
桑觉点头又摇头。
他也不管这是陌生环境,习惯性地走过去,坐到霍延己的腿上,树袋熊似的一抱,脑袋埋进颈窝:“你也睡,海豚先生。”
“……”霍延嗯了声,扶了下怀里的腰,到底没把人赶下去。
桑觉的体温似乎会随着周围环境改变,在外面的暴雨中,体温就很凉,睡沙发上又回暖了些。
抱住霍延己时,体温很快被染得滚热,有种怀里揣了个小暖炉的错觉。
有办公桌挡着,桑觉还放出了尾巴,虚虚地垂在地下。
霍延己偶尔翻翻文件,大部分时间都在闭眼小憩,一只手臂搭在桑觉腰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脚步声让他睁开眼睛。
对方“叩叩”两声,还没等霍延己回应,就直接推门而入,猝不及防窥伺到霍延己平常不易看到的一面。
匆匆忙忙的凌根:“……”
霍延己还没来得及把桑觉放下去,语气里听不出喜怒:“凌中将什么事这么急?”
对上视线,凌根视线下移,瞬时一哂。
虽然看不到脸,但凌根还是第一时间想到了上次在行政大楼,只有一面之缘的桑觉。
他阻止了准备放下桑觉起身的霍延己,道:“你就坐着吧,我说完就走。人跟着你也不容易,一天天地忙不停,觉都睡不好。”
凌根显然觉得是霍延己太忙,没时间陪桑觉,所以人才追到这里,跑来办公室睡。
“……”霍延己瞥了眼怀里的人。
凌根问:“诺曼死了?”
霍延己予以确定:“有些蹊跷。”
凌根却道:“听说在他嘴里检测到了触手粘液?”
霍延己微顿,嗯了声。
他一如平常那样冷淡,看不出什么情绪。
凌根在沙发上坐下,眉头紧锁:“说实话,我现在真的不知道霍将眠到底是什么心思了。”
霍延己按着桑觉的尾巴,防止它突然抬起来,淡道:“证据还不充分,凌中将未免太武断。”
“我是没有你严谨。”凌根皱起眉头,“但现在种种迹象都表明霍将眠不寻常,而且诺曼是在私下和霍将眠见了一面后才死的——
“你不是不知道,当年全民审判的主使人之一就是诺曼,后来他还被霍将眠用计强行调离了主城,去了七区。”
霍延己:“所以?”
霍将眠始终是军区最高权柄之一,怀疑他犯罪是件艰难的事。
凌根长出一口气,道:“有没有可能是两人见面后,诺曼提及了一些以前的事,把霍将眠惹恼了,才遭杀生之祸?”
霍延己淡道:“这么多年都没杀,就非得今天杀?”
凌根道:“霍将眠成为畸变者也快十五年了吧?他也保证不了自己一定能活满三十年,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我想大多数畸变者都在担心自己明天就会死。”
死之前把一切仇恨了结,听起来倒是很合理。
“我会查清楚。”霍延己道,“没别的事了?”
凌根这才猛得想起来自己真正的来意:“城内已经封禁四天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解开出行限制?C区有栋楼闹起来了,一个畸变者强闯了一栋普通居民楼,杀了十五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