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恐同呢?(70)
“别跟过来。”
乔夏猝然顿住。
男人停下脚步偏过头冷冷地吐出失礼的话语,眼瞳漆黑无光,高眉深目在昏暗的打光下更显得轮廓分明,乍一看不仅让人联想到草原夜晚里的幽狼,有着凶戾的荧光眼珠和森森然的獠牙,仿佛警告着来人,再往前一步,他就会无情地用尖利的獠牙撕开进犯者的咽喉。
乔夏白着脸后退了半步。
应离不再看他,拉着有些搞不清状况的男友大步离开了永夜。
男人的步子迈得很大,温诺本就有点步履不稳,现在更是要小步快走才能勉强跟上。
温诺用一只手软软地握住应离的小臂,声音有些温吞地解释道:“应离,你、你不要误会,其实我没来多久呢,而且本来就打算回去啦,就是之前答应了他们,不好反悔,没打算久待的。”
“而且,我也不知道他们会叫那些人进来,我一个都没搭理,真、真的。”
温诺努力地理顺了逻辑,温声细语地给应离解释。
然而,以往有求必应的室友此刻却仿佛耳朵聋了,一声不吭地只顾着闷头走,拉住他的手背青筋暴凸。
他一路走到停车的地方,沉默地拉开车门把温诺打包进副驾驶。
上车,落锁。
应离阴沉着脸坐在驾驶位上,不发动车子,也不看温诺,只久久地凝视着虚空,一言不发。
气氛好古怪,温诺有点怕怕的。
半晌,他才伸出手轻轻拽了拽应离的袖口,小声地说:“对不起哦,是我错了,没跟你说一声就跑来……我跟你道歉,别生气好吗?”
一片沉默。
温诺扁了扁嘴,委屈道:“应离,你为什么不看我呀?”
声音很软,像是再不理他他就要哭了。
应离握在方向盘上的手倏地发力,手背青筋鼓起。
又撒娇!
以为撒娇就能让他消气吗?
他又不是同性恋,男孩子撒娇对他来说有什么用?
应离咬肌微动,猝然偏头看向他,终于开口,但说的话却和他刚闯进包厢时所说的一样。
“我如果不来,你打算做什么?夜不归宿?和别人寻欢作乐?”
室友很少说话这么难听,声音也冷冰冰的,不像是对男朋友说话,像是在骂仇人。
温诺无措地眨了眨眼睛,鼻尖一下就酸了,柔软的声音中带着微哑:“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不是说相信我吗?我才不会那样呢,我都说了,你来的时候我正准备离开了。那个Alex,我一下都没碰他呀,他自己把衣服扯开的,我一下都没摸……”
应离咬牙,眼神更黯了:“他叫Alex?那个口技很好的?”
温诺大脑一下就死机了,懵逼:“什么口技很好的?你是说口才吗?……啊,那他确实口才不错。”
早死的妈,花心的爸,熊孩子弟弟上学的妹,破碎的他……一句一句的,公式套得可溜了,说来说去都是想让他为他开贵酒,好拿提成费。
应离静静地看着他,说:“我来找你的时候,大堂经理告诉我的。”
今晚,他本来好好地看着文献,突然就收到一个陌生微信号的好友申请,之后就从对方那儿得到了一张自己男朋友的照片。
亲口告诉他要回家的小男友,正好端端地坐在一看就很不对劲的场所,旁边坐了个轻佻的男人,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温诺,仿佛能拉丝一般。
小男友还穿着白天的衣服,表情有些冷淡,但却漂亮得几乎让人屏住呼吸。
好冷酷、好漂亮的神态……像是下一秒就要抬手扇旁边的人一巴掌了。
应离的瞳孔骤然紧缩,心脏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掌碾碎揉烂。
温诺要像打他那样,也打别人吗?
……不行,温诺不可以打别人。就算要打,也只能打他。
他用最快的速度赶来永夜,还以为要花一番时间搜寻房间,结果那些妄图带坏他男朋友的人居然包场了。
而大堂经理一看来人器宇轩昂,步子迈得坚决沉稳,还以为应离也是今天受邀而来的贵客,连忙挂着笑脸迎上去引路了。
一边带路,他还一边给应离介绍这儿的金牌男模们,说得那叫一个绘声绘色、活色生香。
什么谁有18厘米啦,谁的吻技最好,谁的口技最灵活,谁的腰最好,哪个最持久……统统都介绍了一遍。
越说,大堂经理就感觉越冷,这位高高帅帅的客人还很冷漠,到最后他干脆拿手帕擦擦汗,不吱声了。
弄得经理心里突突的,直犯嘀咕,心说这位客人该不会是来捉奸的吧。
怕惹上事,经理送到门口,自己就一溜烟跑了。
其中那个Alex,就是被介绍说口技最好的那位。
应离脸色微青,嗓音沉沉地落下去:“你喜欢这种吗,那我也可以做到。”
温诺懵了。
“我现在也很会接吻了,其他的口技……我还没学,不过应该不难的。”应离猝然抬眼,没什么表情的脸莫名地让人觉得他很伤心,嗓子都有点哑了:“温诺……”
“别点男模,点我。”
温诺愣愣地看着他,感觉嗓子都噎住了。
自己是喝醉了吗,怎么室友讲的话……他都不能理解啊???
他着急道:“我没、不是,不是我点的!我根本都不知道,你怎么不信我呢,我才不是那种人呢!”
室友刚刚不是还在那放狠话,说那些男模对他根本算不上威胁吗!
应离落寞地垂下眼,抿成一条直线的薄唇慢慢下坠。
他当然相信温诺的人品,也知道什么都没发生,但他就是感觉……很嫉妒。
开车过来的时候,他就忍不住地一直想,温诺现在在和别人做什么,在说笑吗,还是玩游戏?
他只要一想到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有人正在用贪婪的眼神去看他的小男友,他就觉得五脏六腑都被架在火上灼烧,一滴一滴地坠着酸苦的毒汁。
也是这个时候,他猝然意识到。
他不愿意跟温诺做的事情,外面排着队的人想要跟温诺做。
他害怕温诺会被别人抢走。
应离生来就情感淡漠,许是因为身边没有可以让他投注感情的人。
波拉莫拉虽然疼他,但一家子性格都比较内敛,不像别的感情外放的家庭那么善于表达爱意,而是用行动去照料他,教他识字、教他如何辨别虫草、教他学会坚强。
当他第一次得知自己的父亲仍然在世,且弟弟一直跟在他身边时,他都没有升起嫉妒的情绪。
只是去了,被送回来,然后继续他从前的日子,仅此而已。
温诺是很特别的。
是他原本就很欣赏的朋友,是爱干净又很漂亮、会把他做的饭都吃完然后夸他的好室友,是他想象中爱撒娇又乖巧的弟弟,还是……是有点好色的“恋人”。
温诺承担的角色太多了,他很怕、甚至自私的不想分出去哪怕一点点。
应离像是心理发育迟缓的青少年,对自己的恋人悄悄滋长了怨夫厉鬼般的独占欲。
他不会把温诺让给任何人,也不会给任何人机会。
温诺想要什么,他给就是了。
虽然……他一个直男对男同这样做,有点不道德。
但比起可能会失去温诺的恐慌,他突然感觉道德也不是那么重要。他只是装gay而已,又不是当小三,只要他不说,谁能知道呢?
应离伸出手,近乎毛骨悚然般地温柔抚摸少年的脸颊,倾身过去用高挺的鼻梁轻轻贴着他柔软的脸颊磨蹭,声音类似诱哄:“没关系,我相信你,也会原谅你的,确实是我做得不够好。”
温诺蹙眉,想说他没有哪里不好,而后嘴唇就被炙热的吻封住了。
应离只是轻轻贴了一下又分开,两人额头相抵。
“诺诺,是我还不够嘴甜吗,你想要我叫你什么?”室友的声音沙哑中带着性感,在跟他打着商量:“叫你……宝宝,你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