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小烧烤(50)
屋檐的灯照的范围有限,院子中央亮堂,大门这边暗些,元京墨站在秦孝旁边看他拴上插销,不知道怎么忽然不好意思起来,说不清道不明,甜丝丝的别扭。
两个人挨得近,秦孝放下手的时候手背碰到元京墨手腕,元京墨动动手指,试探着抬了抬,秦孝伸手攥住了。
元京墨心口一跳,跟着秦孝往里走,眼睛眨巴眨巴的忍不住往手上看,他差不多是被秦孝攥着整只手,手掌拇指全在秦孝手心,只有四根手指在秦孝虎口的位置露出头。
秦孝手比他大多了,手掌宽厚,手指也长,骨节粗,有茧,还有仔细看就能发现的大大小小的疤。元京墨想起来什么,立刻往秦孝胳膊上看,可一路找到手肘都没找到。
“看什么?”
“昨天我把你胳膊弄破了,”元京墨说着把秦孝胳膊抬起来看里边,还是没看见,“记错胳膊了吗?”
秦孝于是把另一个胳膊伸给他:“没破。”
“不可能,我都看见了。”元京墨非常笃定,但另一个胳膊也没有。
秦孝确实没记得,问他:“什么时候弄的?”
“就,你捂我脸,我往下拽你胳膊的时候,”元京墨当时没注意,但只可能是那会儿,“把你胳膊掐破皮了。”
说完就被按着晃了脑袋,元京墨伸手抗议,秦孝看着他抱头捋头发的样子弯了弯嘴角。
他当是怎么。
就破点皮。
元京墨还在研究:“你长好得也太快了。”
“皮厚。”
“我记得小时候大人说小孩不听话就这么说,”元京墨忽然想到这儿,边说边笑起来,模仿大人凑在一起说孩子的语气,“某某某就是皮厚,泼猴一个,扫帚抽断都没用......”
他模仿什么的时候总是很形象,不夸张但又绘声绘色,让人听着就和亲眼见到亲耳听到一样,不自觉跟着欢快活跃的语气生出格外放松的愉悦感。
说话间刚才烤好的几串两人分着吃了,秦孝又每样挑出三两串掺着放在烤架上,元京墨站在旁边看得起劲,举着蒲扇给秦孝扇风。
“元京墨。”
元京墨抬头:“啊?”
秦孝朝自己左边偏偏下巴:“来这边。”
元京墨照做,从秦孝身后绕到另一边换只手扇扇子:“怎么啦?”
秦孝右手给烤串刷着油,左手把元京墨牵住。
“那只手不干净。”
元京墨忘了扇风,低头又把手往秦孝手里放了放,抿着嘴朝半边没放木炭的烤架笑。
“豆皮好了。”
元京墨不想松手:“太烫了,放在边上等会儿一块吃。”
“不饿?”
“刚才垫肚子了。”
那才几串,秦孝一侧身正要说话元京墨的手就牵得紧了点,之后又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装作不是故意地松了松劲。
秦孝攥了下元京墨的手:“我不热,蒲扇搁边上。”
元京墨“哦”了声,伸手把蒲扇放到最边边的地方,接秦孝手里那串豆皮的时候往上边拿,和秦孝的手挨着碰了下。
秦孝声里带了点笑:“都是油。”
元京墨对着豆皮小声说:“我手上也有。”
烤好的没再往盘子里放,直接放到元京墨这边,元京墨拿起一串肉吹了吹,慢吞吞举高往秦孝嘴边递,尽可能自然地说:“你都没怎么吃......”
不等元京墨把打过腹稿的话说完,秦孝就低头咬住了。
没想到秦孝这么配合,元京墨连忙捏住签子抽出来,等秦孝吃完再举高递过去。
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吃,吃的速度赶不上烤的速度。后来烤好的串攒了两小堆,怕吃不完就没再烤,元京墨见放不下又进屋里拿了个盘子。
收拾好秦孝先去洗了洗手,甩甩水随意在衣服上擦两下,到支起来的小桌边上时拿了马扎放到元京墨左边。
元京墨眨眨眼:“我也去洗——”
秦孝把他手攥住放在腿上:“不用。”
元京墨握着杯子一口雪碧喝了好半天,放下看见对面的碗筷忽然说:“要是阿嬷真能吃到东西,她咬得动烧烤吗?”
秦孝让元京墨乱飞的想法弄得没头没脑,隔几秒说:“咬不动吃菜。”
“小心阿嬷知道打你,”元京墨边挑想吃的串边笑,拿了串鱼豆腐又想起来问,“你小时候被阿嬷打过吗?”
“没。”
元京墨还挺意外:“你逃学,阿嬷都不打你啊?”
秦孝眉毛不明显地挑了下,握着元京墨的手使点劲一攥,元京墨当即卖乖:“我没盼着你挨打呢。”
元京墨本身模样就乖,再故意这么从下往上看人细声细气说话,简直没人招得住。秦孝本能想在他头上揉一把,握着人的手又舍不得松,只能又攥了下。
“嗯......”元京墨哼一声,手动了动,秦孝接着松开:“弄疼了?”
元京墨跟着秦孝动作往他掌心贴:“没疼。”
“我轻点儿。”
秦孝劲大,稍微使点劲就不算小,但整个手被包着这么攥不疼,就觉得一阵麻酥酥的,顺着胳膊往上蹿,连带着身上都麻了小片一样。
“真没疼,就是有点麻,”元京墨小声说,“挺舒服的。”
秦孝手不受控地蜷了下,喉咙一紧,忽然就明白元京墨说的“麻”是什么意思了。
第37章 吻
外面蛐蛐不知疲累地叫着,一直没松开的手不知道从哪一刻变成十指交叉,指缝掌心紧密贴合,滋生出来的细汗混在一起,分不清谁的更多。
盘子里的烧烤吃完,烤架里的木炭还没熄,秦孝用火钩拨弄几下,随手拿了几串元京墨刚才吃得多的放在上面。
元京墨其实差不多饱了,但还是有点馋。那会儿边烤边吃举着喂秦孝,还有后来坐在桌边的好半天,他其实都没太分出吃进嘴里的是什么串,更不用提仔细尝味了。
到后来好不容易心不乱跳了,血不往脸上涌了,耳朵不嗡嗡响了,手心不呼呼冒汗了,终于能正儿八经好好吃,结果烤好的两小堆已经被清得差不多,只剩了三两串。
一边知道自己吃了不少,一边又觉得像是就吃了几串似的,根本没过瘾。
秦孝烤得太好吃了。
元京墨觉得一点不比县城那家店里的大叔差,甚至在火候咸淡上更合他的口。
微微焦,熟透的肉香扑鼻,咬的时候浸透料香的油会溢出来又半点不腻,再配上烤得带一点点脆生的青菜,只会吃完一串还想再吃一串。
秦孝好像自带做饭好吃的技能,只要是吃的东西,从他手里过一遍都会格外好吃,和别人做的都不一样。
“你怎么什么都会,”元京墨自觉站在秦孝左边牵好手,闻着快要熟的串香味儿感叹,“第一次烤就这么好吃,太厉害了。”
“跟那家店老板学的。”
元京墨一下仰起头,视线唰地从烤串转到秦孝身上:“你去找那家店的老板学烧烤了?”
“嗯。”
秦孝应得云淡风轻,元京墨却在边上好半天没能出声,直到烤好的一串递到面前了才眨巴眨巴眼,慢吞吞接过去咬一口,成了电视里动作不灵敏的机器人。
又忘尝味了。
以至于元京墨到最后撑得打嗝,只能站着,坐下都难受。
还有一部分原因是秦孝今晚心思也不清明,只想着元京墨中午没吃饭,喜欢吃就给他烤,根本没顾上数算元京墨到底吃了多少。
后来秦孝一趟趟收拾东西,把盘子签子洗刷干净拿屋里,余下的肉菜放进井下,熄灭的木炭夹出来,烤架搬到墙根......元京墨就一趟趟跟着,尾巴似的缀在后面,边走边顺时针揉肚子消食。
“还难受?”
秦孝手罩在元京墨微微鼓圆的肚子上试了下,元京墨登时一僵,差点把头摇成拨浪鼓。
时间不早,夏天夜里屋里吹风扇也没有外边舒服,大街上天天晚上都有拿着蒲扇马扎凑一堆拉呱凉快的人。元京墨和秦孝没到大街上凑热闹的想法,也不愿意在屋里吹风扇,架起梯子熟门熟路爬上了房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