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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割磁感线(81)

作者:许温柔 时间:2018-11-13 23:12 标签:都市情缘

  盛骁再多说一个字他就要松口了。
  可他习惯性地在温柔乡里一边沉沦一边保持警醒,他必须在每个关卡面前第一时间客观地审时度势,以防一着棋错满盘皆输。
  他有一种直觉:如果自己一旦答应了,去了,届时的体会未必会像现在这样美妙。
  这个世界上究竟有没有随性而至,然后轻轻松松大获全胜的事?
  可能有,但他不能拿盛骁试。
  “不去了,”沈俊彬狠下心来催促,“你快买票吧,看看能买什么时候的。”
  “哦。”盛骁有点失落,疑心自己的姿色被这几日现实的寒风吹得七零八落,沈俊彬已经不被他一勾手指就走了。
  他仍黏在沈俊彬身上,心里顺着方才的畅想隐隐冒出了一些念头。
  他没什么把握,可又忍不住问:“早晚有一天,会去的,是吧?”
  沈俊彬看似没有深究,只含糊答道:“嗯,去。”
  盛骁坐起身买票,沈俊彬在背后抱着他,身体弯成了一个“U”型。
  他还是没赢。
  他能和着血、忍下痛,可和女人的先天优势比起来,他还是差得远了。
  如果换个姑娘躺在这儿,她和盛骁所面临的最大的困难应该是今天见二老要穿什么衣服,烫什么头发。一个大姑娘好端端的,既不会被人敲闷棍,也不会连累盛骁东奔西走,还可以在锣鼓喧天中和盛骁光明正大地手挽手,双双把家还。
  在他想象中,那必定是一个长发披肩的绝代佳人,芙蓉如面,婀娜多姿。她裙下之臣无数,却为挽着盛骁而洋洋得意,走起路来一步三摇。
  沈俊彬默然片刻。
  他有一瞬间居然觉得真有那么一个女人的话,和盛骁倒十分相配。
  即便盛骁走了一条冷僻的小路,他们在这条路上相遇,他绝不相负,但那又怎么样呢?盛骁换一条路走,也能收获不亚于他的死心塌地。
  况且凡事讲究“开门红”,盛骁的第一次邀约他竟然拒绝了,这个兆头他不敢深思。
  说实话,盛骁的邀请真的有点儿不是时候,不太郑重,不太体贴,可他又何尝不是临阵犯怂了呢?
  对于盛骁,他承认,他做了自私的选择。他宁可让盛骁小小地委屈一会儿旅途寂寞,也不能让他们之间无端面临一个天大的波折。
  盛骁虽然邀请他同往,但是此行就像盛骁所说的,“吃吃饭,没什么”,有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可能,盛骁并没有做和家人摊牌的打算。
  将来呢?他们的“早晚有一天”,盛骁指的是他早晚会跟家人说吗?
  真的有那么一天,他会被以正确的身份称呼引荐给盛骁的家人么?


第88章
  盛骁家里热闹非凡, 各路亲戚齐聚一堂,坐了满满当当一屋子。一回到家,盛骁立刻化身诸位长辈的掌上明珠, 被一个挨一个地抓着问长问短。兄弟姐妹中有的已为人父母, 也把亲生的娃娃丢到一边,过来稀罕他一会儿。
  午饭, 盛家在门厅摆了三张大圆桌,一桌能坐开十二个人, 另又张罗了一个小长桌, 放在正对电视屏幕的位置, 一个萝卜一个坑地把一串熊孩子摁了进去。
  女士们很是嫌弃男人喝烈酒的那股冲味儿,不屑与之同席,韩小芸拿出了包装上全是洋文的女士饮料, 她们自己单聚了其中一桌,边喝边聊,不亦乐乎。
  席间,盛骁在一片推杯换盏中清楚听到身后那桌上他的一个堂妹问韩小芸:“骁哥怎么还不结婚啊?也不找对象?我认识他们高中班里的一个人,人家孩子都生好几个了。”
  盛骁听得牙根痒痒, 真恨没早夹一筷子菜堵住她的嘴, 回身道:“甭操心, 你哥我有的是人要!晚不了!”
  韩小芸倒是不慌不忙, 先气定神闲地抿了一口粉色冒泡的酒精饮料, 后又忧愁地叹了一声:“哎,上门来说亲的太多, 要是一个个见吧,他回来这一两天见不过来,要是见了这个、不见那个吧,人家一通气儿,又该不乐意了,以为咱看不起人家。干脆吧,谁也别见了,我再留两年得了,说不定还看涨呢。”
  韩小芸语气诚恳地实话实说,可这论调听起来过于嚣张了,是以她此言一出,惹得盛骁这桌一阵起哄,他又被人扎扎实实地多灌了两杯,举起筷子伸出去转了一圈没夹回来菜。
  酒足饭饱,量浅的爬着去二楼找客房猫着睡觉了,舌头还好使的就坐在桌边漫无边际地吹牛。直到桌上的烟和瓜果都所剩无几,亲友这才慢慢散去,走的走,睡的睡。
  盛骁回到自己房间慢慢躺下。这些年他屋里的家具随装修换过一回,格局却没怎么变,一闭上眼,他恍惚回到了学生时代,生活没有忧愁,青春没有尽头。然而他只睡了一小会儿,手往旁边一摸,突然间清醒了过来。
  可能是刚出院的沈俊彬教人无法不挂心,也可能是21天坚持做一件事人真的会养成习惯——他习惯了被子里面还有一个温暖源,那是一个触感细腻的,连呼吸都温柔的人。
  不管哪一种因素占了主导,总之,此时此刻,他分外想念沈俊彬。
  说起来,沈总监看着质量不怎么结实,实则身手相当了得,否则这都隔了近千公里了,“沈俊彬”三个字怎么还能攫住他的心不放?
  捏得他没有一分一秒、也不敢有一丝一毫用来想别人。
  盛骁的精神一放松,酒意又重占了高地。他在天旋地转中诗情画意地想:他想念沈俊彬,但他的想念就只是单纯的想念而已,并不下流。此时他像没尝过荤星儿的毛头小子一样,想的仅仅是沈俊彬这个会说会笑的人,穿着衣服的,绝非想趁着酒劲儿上头的快感对沈俊彬肆意妄为。
  那个人,他分明身在尘世啊,而且常在后厨、餐厅这些油烟最重的地方出入,不是吗?可偏偏他身上又有一股出尘遗世的特质,仿佛有一道坚实的屏障包裹着他,保护着他的感情世界,让他无论年龄几何,心始终处在最纯净的状态。
  那种感觉让盛骁每次靠近都情不自禁地被他同化,被他一再提纯,和他相处时能真切感受到返老还童般的纯真。
  和沈俊彬谈恋爱,是真真切切的“谈”恋爱。
  他们脱离了地心引力,两颗心不食人间烟火,漂浮在不染尘埃的空中。
  盛骁无声无息地出神了好半晌,心中溢出一股奇异的满足,或许是和沈俊彬在他脑海里留下的价值观进行了虔诚的神交。
  他美美地打了个慵懒的大哈欠,抻了个懒腰,随后习惯性地向下一摸……哦,并不纯真。
  盛骁:“……”
  怎么回事啊!
  他一掀被子,起身下了楼。
  盛骁的奶奶早年家贫,穷得一晃钱袋叮当乱响,偶尔有了什么小痛小病,她想都没想过要找大夫看,常常半靠吃山里采的草药、半靠硬扛,这么撑过来。好在没有落下病根,所以她从那时起就迷信上了中药,经常自己摘点什么在门前晾晒,晒好后拿塑料袋包起来攒着。
  盛腾飞从小耳濡目染,发迹后也有用中药调养的习惯,导致盛骁家里专门辟出了一间屋子,囤了不少上等的药材。另外各种人情来往的礼品也堆在那屋,那间屋就渐渐变成了储藏室。
  看似随心所欲地把东西往里一丢,没怎么用心归纳,其实里面很有些值钱的好货。
  天已微黯,屋内更暗。
  盛骁轻车熟路地打开了灯,弓腰在架子间翻翻找找,寻找壮骨、补血一类的东西。屋顶灯光不是特别亮,再加他的眼睛被酒精影响,有点儿不对焦,找了半天一无所获。
  他手拿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怎么都看不清封面上写的是什么,正当他拿远拿近尝试着寻找自己目光的焦点时,身后忽地响起一个声音:“哟,干嘛呢?”
  盛骁一个哆嗦,酒醒了大半。
  同时他也看清了盒上低调烫金的四个字:“天山鹿鞭。”
  韩小芸身姿轻盈,不知是何时走过来的,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半个身子藏在门后,笑着问他:“大耗子,你搬家呐!”
  “妈啊,”盛骁见她中午喝了几杯气泡酒,还以为她也去睡了,“你怎么走路没声音啊?吓我一跳。”
  韩小芸嗔他:“说的什么话?这在自己家里呢,没干亏心事我能吓着你呀?”
  韩小芸虽然不是名门之后、大家闺秀,但却是十足的小家碧玉,一颦一笑顾盼生辉,一举一动活色生香。即便把她和一箩筐的小家碧玉放在一起比较,她也是最玲珑剔透的那一块,直到现在还是如此。
  她的嗔怪并未动气,可又做得生动逼真,俏皮可爱。
  扔掉手里盒子的一瞬间,盛骁突发奇想:择日不如撞日,这里就他们母子二人,他能不能跟他妈说几句心里话?
  毕竟和跟他爹交流比起来,他和韩小芸的交流从来都容易得多。
  可韩小芸一从门后走出来,盛骁又说不出口了。
  她中午吃饭时穿的是一件改良的唐装,可能是饭后她嫌染上烟酒味儿了,这会儿又换了一件颜色俏丽的丝棉小袄。盛骁在明泉工作,接触过不少和韩小芸年龄相仿的女士,在有了一定经济基础之后,她们之中讲究生活品质的人很多,却不是人人都能讲究出个所以然来。
  盛骁知道,他妈是被人明里暗里羡慕、嫉妒一辈子的人。
  当他年纪还很小时就格外会察言观色,这或许是老天爷赋予孩子们的一种生存本能。虽然他们还不会表达,但大人眼中盛得是喜、是恶、是真心相待、是虚与委蛇,小孩子心知肚明。
  别人看他小,在他面前往往不多做遮掩,有些话说得酸不溜秋,又或是眼底微微一抽,拉出几道极不甘心的褶儿来,恨不能取而代之的妒火在眼中熊熊燃烧。
  盛骁早就看懂了,他懒得点破,也知道他妈不需要他多嘴而已。
  人的容颜为什么会变老?皱纹不是岁月带来的,而是变故,是时光过境,留下了哀伤和愤怒。
  像韩小芸这样的女人,盛腾飞压根儿就没让她感受到过什么变故,她自然也就没变老。时光来了又去,没能带走她的容颜,她的风华一直停留在和盛腾飞相爱的那一天。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哪一个女人能让他在危难关头毫不犹豫地挺身保护,那毫无疑问,就是他面前的这一位。
  盛骁自问已经够不孝了,没给二老进贡不说,还山长水远地身在他乡,几乎未曾侍奉跟前。作为她的家人,作为她的“队友”……
  他……他怎么能伤害她、拉她的后腿呢?
  盛骁不怕无后。
  撇去社会意义不谈,他对孩子的渴望本来就很淡,而且他早在亲吻沈俊彬的时候就想通了,与其生个惹他生气的小混球,还不如和沈俊彬潇潇洒洒,活得痛痛快快,人类传承发展的重大使命他更乐意用资助希望工程的方式来添砖加瓦。
  他也不怕老无所依,他始终相信,只要手里有流通货币,肯照顾他的人多得是,而且一个个跑得比亲生子女还快。
  他可以不朝未来展望,但他不能不看身后。
  他的身后不光有他妈,还有他爸。盛骁的远近叔伯们这些年虽各自另起了产业,但与盛腾飞的实力不可比拟,况且他爹是他们家中来雁门开疆扩土的第一人,所以始终稳坐着第一把交椅,家族里谁家有大事习惯性地会找他爹请示,盛腾飞几乎是说一不二的。
  他爹身材高大,皮肤又黑,乍一看和十年前甚至二十年前区别不大,可如果看看户口本上的年龄——
  也是能当爷爷的人了。
  盛骁进退维谷,犹豫再三,终究还是把嘴里的话咽了下去。
  这不是胆不胆小、敢不敢跟家里说的问题,这只关乎“舍不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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