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乖软夫郎的农家书生(138)
青绿入口清甜,虽有些寡淡但不失香醇,吸饱了汤汁的冻豆腐,软软弹弹的,一咬开,汁水从缝隙间争先恐后地溢出,要猛吸一口,才不至于染了衣裳。
云胡撑得直打饱嗝,风炉的热气将他的脸颊烘烤得红扑扑的,宛若窗棂外含苞待放的娇嫩春桃,他背靠在椅子上,微眯了眯眼,难得生出了几分惬意。
谢见君将方才小厮送来的甜品推至他面前,顺手抹去了他嘴角上沾的酱汁,“可是吃累了?”。
云胡忙摇摇头,“不、不累、就、就是忽而觉得、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真满足、”。
“那自然是好的,我以前在福水村的时候,都没有听说过这拨霞供...阿兄,咱们以后还能常来吗?我能带子彧一起来吗?”,脸上糊成小花猫的满崽不明所以地接了话茬去。
“等咱们从福水村回来,便叫上宴礼和子彧一道儿再来..”,谢见君笑着回应道,转而微微歪头看向云胡,他知道云胡说的好日子,并非只是满崽这所谓的有吃有喝,但他乐于哄自己乖乖软软的小夫郎,“有你在身边,便是先前吃糠咽菜的日子,我也觉得甚好。”。
“我觉得不好,我不想吃番薯叶子烙的饼,咬不动还拉嗓子眼...”,满崽瘪瘪嘴,不合时宜地打断了二人之间的温情和旖旎。
谢见君宽厚的掌心覆在他脑袋上,没好气道,“有你什么事儿?去把小厮叫起来结账!”。
话音刚落,掌柜的似是一直透过门缝儿,注意着这边的情况,登时谄笑着叩门而入,“谢大人,不知小店可有此殊荣,能请状元郎给小店这记拨霞供题一幅字?”。
谢见君神色一怔,想来题字也不是什么麻烦事儿,大抵是掌柜的想借他这状元名头,再给醉仙楼招揽一波生意,一如后世的状元席,状元楼,取个噱头罢了。
他接过小厮早先备好的毛笔,洋洋洒洒地在纸上提了几笔,又得了这掌柜好一通的奉承,直言道这顿饭由醉仙楼出面请了。
但谢见君离开前,还是留下了饭钱,只是简单一顿便饭而已,没得去承这情分。
——
第二日,天将蒙蒙亮,一辆马车晃晃悠悠地驶出了城门。
一连走了数日,等到了四方镇时,已是五月中旬,谢见君本打算悄默声地离开,不惊动旁人,可这县令大人也不知从何处得来了消息,早早地就等在了城门口,不由分说地拉上人就进了城,非要打着接风洗尘的名头,给谢见君摆宴,庆贺他一举高中登科状元。
四方镇往前数百年,都不曾出过这样一位连中三元的状元郎,这新上任的县令大人自然不肯放过这拉近乎攀关系的大好时机,当下就将他们一家人安排进城里最好的客栈,定的都是上等的房间。
谢见君见推脱不过,只得答应在城中留宿一日,想着既然来了这四方镇,正巧得空去拜见赵岭,还有卢笙和宋然,乡试一别,可真是有日子未见了。
晚些,县令大人连同四方镇几家富商,一道儿在会宾楼摆宴。
入朝为官,便是少不得要参加这样的应酬,谢见君在客栈落了落脚,梳洗一番后前去赴宴。
酒过三巡,一富商朝着包厢门外拍了拍手,丝竹雅乐声起,几个娇柔的小哥儿扭着细腰鱼贯而入,进门就直冲着谢见君跟前去,将他团团围了起来。
“谢大人,小的知道您一路从上京过来舟车劳顿,一点心意,给您解解乏,若是谁的伺候活儿能得您青眼,尽管带走便是”说着,富商冲小哥儿们使了个眼色。他提前打听了谢见君的喜好,晓得他家中内子就是小哥儿,就精心挑选了几人,想要投其所好。
谁知谢见君猛地站起身来,后退两步,慌忙躲开了如狼似虎扑上来的哥儿们,欠身道,“晚生谢过您的好意,只家中内子管得严,又设有宵禁,实在是无福消受,晚回去一会儿,恐是连门都进不去,故此,晚生就先行告别了..”,话了,他头也不回地推门而出,留下县令和一众人面面相觑。
片刻,富商往地上啐了一口,嗤笑道,“装什么假清高!不识好歹!”,他招招手,一身娇腰柔的哥儿顺势跌坐在他怀中,眨眼间就哄得他满面红光。
县令大人老神在在地举杯,自饮自酌,心里暗道这商户当真是蠢笨,怕是没能瞧见那谢大人脸上的厌恶神色,拍马屁,都拍到马蹄子上了。
已经离席的谢见君自然没瞧见商户人前恭维人后鄙夷的两幅面孔,他打从会宾楼出来,一路都在抖擞身上沾染的脂粉味儿,一直到回了客栈叩开屋门,这股子熏得人头昏脑涨的香味,还不见半分消减。
云胡皱了皱眉,一语不发,也不往他跟前凑,只身从包袱里翻找出干净的衣裳,一只手捂紧鼻子,一只手捏住衣角边缘,离着一丈远,就将衣服扔给了他。
谢见君自是瞧出了他的嫌弃,一时起了想逗逗他的心思,便不管不顾地小夫郎身上扑,
“云胡,为夫当真是没有招惹过外面的莺莺燕燕,不信你亲自检查检查?”
第94章
二人你追我逃, 闹腾了小半宿才歇下。
转日起早,新县令便登门而来。
“谢大人,昨日那事儿, 属实是那富商一意孤行, 得罪了您老人家, 下官当真是一点都不知情呐....下官若是知道会有这一出, 如何也不会让他来给您添堵...您可一定要相信下官的为人呐...”。
单单这点小事儿, 他拉着谢见君, 翻来覆去地絮叨了好几遍,直念叨得旁听的云胡都头晕脑胀,借故要喊满崽起床,躲了出去。
小满崽还酣睡着,昨日他早早就回了自己房间, 夜半时分还躲在屋里掌灯看画本。此番出京,蒙学书册一样儿没带, 倒是偷摸塞了好几本从季子彧那儿拿来的画本, 画本中各路英雄智斗妖魔鬼怪, 可比说书先生讲的得情情爱爱有意思多了, 他一直看到天将亮未亮时,才歇下,这会儿被云胡从床上扯起来,捂着嘴哈欠连天。
“不、不能赖床了、一会儿县令大人走了、咱们、咱们就下楼吃早饭..”, 云胡拿过搭在床头上的衣裳,绉平整后往小家伙身上套。
“那个叔伯怎么又来了?我不喜欢他,阿兄也不喜欢他, 昨日他来拦我们时,阿兄都皱眉了..”, 满崽撇撇嘴嘟囔道。
“没办法,你阿兄正被他缠得紧呢..”,云胡跟着抱怨了一句,忽而脑袋里灵光一现,他将满崽拉到身前,凑在他耳边,叽叽咕咕地叮嘱了几句话。
小家伙比了个“懂了”的手势,埋头提上鞋,蹬蹬蹬地小跑出了屋子。
谢见君正想法子脱身,他实在受不了这新县令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跟他说些有的没的,就为了想从昨日宴席上的事儿,把自个儿摘出去。
冷不丁屋门被大力推开,满崽揉着眼睛,迷迷瞪瞪地走进来,上前一把搂住他的脖颈,仿若八爪章鱼似的,扒在他身上,嘴里含糊不清地哼唧道,“阿兄,我想嘘嘘..”。
“云胡呢?让云胡陪你去?”,谢见君伸手将人搂紧,温声问道。
就见满崽毛茸茸的脑袋抵在他的颈窝处,似是没睡醒一般,闹着小性子,“不要云胡,我要阿兄陪..阿兄陪我去嘘嘘...”,一面说着,一面还可这劲儿地蹦跶,似是下一刻就要憋不住了。
他无奈地轻抚了抚小家伙的后背,晓得是这磨人的起床气又上来了,便打算同圆桌对面的新县令致歉,自己先行带他去解溲。
好在这位县令大人混迹官场多年,这点眼力见儿也还是有的,当即就起身,拱手行礼,“谢大人若是有要紧事儿,下官便不叨扰了。”。
“幼弟顽劣,倒是让县令大人见笑了..”,谢见君故作难为情道,心里却早乐开了花。
送走新县令后,他扣紧门,回身瞧着满崽大喇喇地坐在圆桌前,双手捧着茶盏,咕咚咕咚地一阵猛灌,哪里还有刚才被憋急的模样。
“你不是让我要陪你去嘘嘘吗?”,谢见君莞尔笑道。即便他再迟钝,也能瞧得出来,这小家伙特意跑进来闹这一通,无非就是想把他从县令的唠叨里解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