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乖软夫郎的农家书生(263)
“别又是商会想出来的劳什子捞钱的法子吧?”
“他们那些唯利是图的商贩,舍得出钱做慈善?”
商户的人听着这一浪高起一浪的质疑声,有些不耐,正欲发作时,被云胡伸手拦住,他笑眯眯地朝着最开始泼冷水的汉子反问道:“如何没有这好事儿?告示都已经贴在这儿,难不成还能作假?这可是府衙门前,您们不信商会,还不信府衙吗?”
汉子被噎了一嘴,张口老半天也没能吐出一个字,末了悻悻然离去。
云胡也不纠缠,只让王喜将安济院招人的要求,高声念了一遍,念到要招练家子的护卫时,台下又有人起了异议。
“都是一群老弱妇孺,有什么可保护的?谁还能把主意打到他们身上不成?”
此话一出,立时哄笑成一团。
“你懂个屁!”一身跨小布兜的女子站出来替云胡辩解:“咱们商会和小云掌柜行善事没错,但你能架得住别有用心之人,借机在安济院中行不轨之事?这不得找练家子好生看顾着!”
云胡的顾虑被摸了个透,他冲女子点点头,示意对她的话,表示赞同。
安济院虽是按照身份,将汉子,与女子、哥儿都分别安置在不同的院落里,但彼此之间都离得很近,难免会生出变故,有身手好的伙计看守,自然是要更安全一些。
“小云掌柜,我会些拳脚,我来应这个护卫。”人群中有一年轻汉子举手自荐。
“我做饭好吃,我应灶房的厨子..”先前替云胡出头的女子也跟着接话。
陆陆续续,又有人相继出声。
云胡摆摆手,“大伙儿不用急,安济院就在关口巷,有意向者,就到管事儿跟前去登记,介时一并应试,应试当日会告知每门差事儿的月钱,供你们考虑。”
秦婆婆踩着小脚,颤颤巍巍地上前扯了扯云胡的衣袖,“您说的这收容之人,又是如何登记呢?”
她儿子早夭,前些年又没了夫君,家里只余着她一人,这次暴雨,祖屋的房顶还塌了,正愁没个瓦檐安身呢,安济院这把柴火便热腾腾地烧过来了。
“大娘,这两日即可。”云胡拍拍秦婆婆枯瘦的手背,温声温气地安抚道,“您若是不方便,等会儿留下,我让宋管事儿先行给您登记。”
“哎、好好好。”秦婆婆大喜,想着自己余生的日子终于有了着落,灰白浑浊的眼眸中都现了笑意。
往后几日,安济院的招募如火如荼。
沈卓应了缝补护理的营生,带着子春搬进云胡特地修缮的,用作伙计休息的屋舍中。
经商户和府衙的人考核过,鳏寡情况皆为属实的老人,也相继被收容到了安济院。
“秦婆婆,那安济院,当真有他们说的那般好嘛?”诸人在外观望了几日,逮着回家拿东西的秦婆婆问起。
“好嘛..”秦婆婆扯了扯自己身上新做的夏衣,“这就是里面的管事儿发的,说冬日还给新棉衣呢。”
“每个月就掏十文钱?”
“是呐,又给吃又给住,还可以做些力所能及的活儿来赚钱哩。”秦婆婆笑得一脸褶子,脸色肉眼可见,较先前红润了不少。
而他说的力所能及的活儿,是云胡吩咐下来,挑杏核的活计。
从青哥儿家收了上百斤的甜杏,挑核剥皮成了难事儿,他想着与其招新伙计来干这活,倒不如外包给安济院的人。
有些老人只是腿脚不便,但手上活儿利索,甜杏在她手里,一剜一转,杏肉就一分为二,可比年轻小伙子干活要麻溜多了。
这听说能赚钱,还有新衣服穿,原先笃定安济院是骗人地方的人,多多少少有些动摇了,他们中间不乏有女子哥儿外嫁,儿子外出讨生活且常年不回家的留守老人,原是在集市上卖些自己缝制的香囊绣帕,以此赚点三文五文来填饱肚子,有时一整日不开张,连个热乎馒头都没得吃,现下安济院只要十文钱,拼了这一双手,还能赚不出来?
有愿意去的,自然就有不愿意去的,这不去的人,并非觉得安济院不是好去处,只是有儿子在身边,担心自己这一走,儿子就要背上不孝的名声,故而,即便日子过得拮据,也硬撑着面子,不肯松这个口。
*
这边,云胡忙着甘盈斋和安济院,成日里陀螺似的脚不沾地,那边,身为一州知府的谢见君也没能闲着。
六月底,他又去了趟东云山,谷子们长得结实饱满,荫绿的细长枝叶间掩着澄黄的粟粒,瞧上去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打那儿回来后,他便着人去知会了底下的四个知县,要求在十日里,将统计好的本县荒地的数目整理成册,上报给府衙,准备将开荒的事宜推向整个甘州。
第195章
“开荒?”
刚从师爷那儿听来消息, 冯之越一口热茶呛在嗓子眼儿,惹出了几声咳嗽:“这知府大人,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刚刚消停了几日, 又要折腾!”
“大人, 您忘了, 头着年初开春时候, 知府大人便组织农户, 在常德县东云山那处开垦荒地种谷子, 想来是已有成效了。”师爷双手呈上还新鲜热乎的公文,“您看,这上面说,让咱们先合计荒地的数目呢,怕是此次要有大动作。”
冯之越一听这事儿就觉得麻烦, 府衙递下来的文书更是懒得看一眼,招手让师爷去把主簿叫过来, 不由分说地把丈量荒地的差事儿丢给了他, 自己则闷头闷脑地跑去了甘宁县。
钱闵正同乡绅商量八月祭祀的事情, 冷不丁听下人来报, 说是曲兰县知县求见,眼底登时划过一抹不耐烦,
“你没事儿总往这儿跑什么?”他不紧不慢地送走乡绅,对着小跑进来, 衣摆都有些凌乱的冯之越,皱眉斥责道。
“哎呦,大人, 您可接着知府那边的公文了?”冯之越洇了洇额头上的细汗,苦着脸道。
“嗯..”钱闵淡淡地应了一声, “这点差事儿值当得你这般大惊小怪?”
冯之越一向是没什么主见,挨了训斥也搭着手,讪讪地干笑两声,“小的、小的不是又怕踩火坑里去了,谁知道他下一步要干什么。”
“那公文上不是写的明明白白,要垦荒种地!”钱闵语气愈发不耐,眉头紧锁着,将对冯之越的厌嫌,明晃晃地挂在脸上。
“哎哎…”冯之越连连应声。额头上又洇满了汗珠。他自是知道去垦荒,只凡事儿来找钱闵商量,早已经成了他惯常做的事儿了,这不才不管不顾地跑过来。
“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便是,一个犊子,也值得你这般惧怕他…”钱闵摇摇头,“再者说了,垦荒于你也是一件好事儿,到时候让各村的里长都配合些,年底田税你还能多收一波,成日里吆喝着没有油水捞,白花花的银子送到你眼前了还不知道伸手接?”
“是是…”冯之越自个儿闷头一想,也是这么回事儿,心里登时就宽松下来,脸上也见了笑,他被吴知县吓破了胆,生怕谢见君抓着什么把柄要发落了他。
“行了,赶紧回去吧,让人瞧见你跑来这儿,成何体统!”钱闵着急赶他走,当下便冲他摆手。
冯之越心头的大石头都落地了,眼下别提多轻快了,钱闵一发话,他乐颠颠地行了个礼,就要退下。
“等等…”钱闵将人叫住,“近些时间,别过来这边了。”祭祀在即,他可不想把谢见君的眸光招过来。
“是…”冯之越应得爽快,心里已经琢磨上怎么让县里农户都去垦荒种地,好给他多交些银钱上来。
——
约定的日子到了,四个县纷纷交上来本县中所丈量的荒地的亩数。
谢见君大致扫过一遍,差不多便有了数。
他和陆同知略一商谈,翌日,盖着知府官印的文书又分发了下去。
此次推及全甘州的大面积垦荒,以农户们自愿为准,凡申领荒地者,前三年免田税五成,三年后准许买卖,且买地的价钱要远远低于良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