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乖软夫郎的农家书生(196)
马车赶到时,书院还没有散学,谢见君等在门口,听着书院中朗朗的读书声,“也不知道这读书声里,有没有满崽的一份..”,他笑眯眯地同身边的李大河说道。
“小公子一向刻苦,此时定然在学斋里念书呢。”李大河顺着他的话接了一句。
“也是,我近日瞧着他消瘦了些许,想来是念书辛苦,等下接到人,咱们绕路到春华楼,买他爱吃的酱烧鸭去。”谢见君合计道,左右现下时辰还早,耽搁些也无妨,等到了春华楼,再买上几记点心,带回去给云胡和大福,让一家人都乐呵乐呵。
“小公子若是知道主君这般记挂着他,肯定是得高兴坏了。”
二人闲聊着,书院外传来沉闷的梆子敲响的声音,该下课了。
谢见君背手而立,翘首以盼。
接二连三有学生们背着书袋从书院中走出来,见着他们的知府大人等在门外,便壮着胆子,上前同他作揖打招呼。
谢见君一一回应,还问起了膳堂的事儿,得知近日来膳堂婶婶的手抖已经治好了,每次打饭的分量都给得足足的,他低眸轻笑,“那便好…”
这等来等去,等到再没有学生出入书院,还没瞧见满崽的身影,谢见君有些纳闷,他让李大河在门口瞧着,自己入了学斋。
每日散学后,夫子们都要留下备课,谢见君直接找上负责满崽学斋的周夫子。
得知谢见君其来意,周夫子更是不解“知府大人,小半月前,谢书淮便以身子不适请假了啊?还有他家中哥哥一起呢”
身子不适?谢见君想起昨日还见满崽上蹿下跳的欢脱模样,哪能瞧出有半点不适?还有昌多是怎么回事?让他们俩一道儿来学院上课,怎么还兴一道儿逃课?
他压下心中的愠怒,面带歉笑道:“劳夫子上心了,近些时日,本官忙于政务,俩孩子都是内子在管教,许是怕我分心,没同我说罢了。”
“知府大人勤政爱民,自当是要忙碌些的…”周夫子没觉察出谢见君的不对劲,自顾自道,还从书案中抽出一打纸,“知府大人既是来了,我这有几日的课业,麻烦您带给谢书淮,他若身子好些了,就补一补功课,歇了这小半月,较旁个学子已经落下许多了。”
“夫子放心,我会让他明早,亲自将功课送到您手上!”说这话时,谢见君虽是笑着,牙根却咬得极紧。
周夫子张了张口,正想要说还是保重身体要紧,晚些交也无妨时,人已经不见了影儿。
“看不出来,这位知府大人还是个急性子呢...”他低声嘀咕了一句,垂眸继续批改着学生们的课业,
刚迈出学院门口,谢见君敛了笑意,面色登时就阴沉下去,他一把掀开门帘,只身闷进了车厢里,那力气之大,险些将马车的门帘给扯下。
少顷,隔着厚重的门帘,李大河听着车厢里闷闷的说话声,“大河叔,回家。”
李大河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没接到小公子是事实,他不敢问还去不去春华楼买酱烧鸭 ,忙不迭驱赶着马车往家里走。
一路上,谢见君都在劝服着自个儿,这小孩子嘛,还能没有个贪玩的时候?夫子的课枯燥乏味,他都是清楚的,偶尔贪懒,有那么一天两天不想去上课,也能理解,尤其是大冬日,被窝里那么暖和,硬生生爬起来,的确困难,更何况,从前见宁也常逃课,老师的电话打到家里来时,他还帮着瞒过,如此一来,谢书淮只半个月不去上课 ,并非不是什么不能原谅的大事儿。
这般想着,等到了府门口,他一连吐出好几口浊气,才整了整压皱的官袍进门。
刚推开门,满崽笑吟吟地扑上来,“阿兄,你回来啦!宋大哥说你和李大人去看学府了,怎的这么晚才归?”。
“路上拥堵,耽搁了点时间....”他眉梢微挑,勉强扯出一丝笑意,“你从书院回来了?”
“对、对呐,”满崽一怔,眸底掠过一抹不自然。
但就这点细微的不自然,也被深知自己一手带大的崽子是个什么性子的谢见君,麻利地捕捉到了,他不动声色地看向昌多,
“昌多你呢,也是从书院回来了?”
被唤道名字,昌多下意识地望了眼满崽,二人视线短暂一碰后,他小心翼翼地颔首。
“好,挺好…”谢见君脑袋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应声绷断,他上前捏住满崽的后襟,拎着往卧房走去。
满崽不明所以,但直觉告诉他,这里面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果不然二人临到门口时,他家阿兄回身冲着昌多,语气不善道:“你也给我进来!”
昌多不敢多作耽搁,赶忙小跑着追上去。
卧房里,
谢见君抱臂踱步于站的绷直的二人之间,“都去书院念书去了?”
满崽不晓得是不是自个儿逃学的事情败露了,闷着头不搭话,只极其轻微地颔首。
昌多更是低垂着眼眸,死死盯着脚上的棉鞋,既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行..”谢见君简直气笑,将俩小只都丢去了墙边面壁,“什么时候想好了,什么时候再同我说。”
说罢,他从书柜里拿出一本满崽的画本,兀自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看起来。
不多时,云胡气喘吁吁地推开卧房门,
“发、发生什么事儿了?”
他听李大河说,谢见君去文诚书院没接到满崽散学,这会儿正生气呢,连忙将还没玩够,闹着不肯回家的大福,交给王婶子,自己一路疾驰回来。
谢见君倒了杯热茶,上前给他抚了抚后心,待小夫郎喘匀了气,便冷声道:“你让他们俩自己说,今个儿去哪儿了?亦或是交代交代,这小半个月去哪儿了?”
满崽一听这事儿要完,求救的目光,可怜巴巴地看向肩负着“救命稻草”重任的云胡,不成想刚到半中央,就被自家阿兄的眼神给冻了回来。
他默默地咽了下口水,破釜沉舟道:“我们去武馆跟着大师傅学功夫去了..”
谢见君薄唇微抿,愣是没想到这家伙逃学,居然是跑去武馆,心里那阵火倏地浇灭了大半,他暗暗松了口气,幸好不是去了劳什子不入流的地儿。
须臾,他顿了顿声,道:“这是谁的主意?”
“我我我,是我想去,怕你不同意,逼着昌多替我瞒着,这事儿跟他没关系!”满崽应声应得极快,生怕自己开口慢了,阿兄就会牵连到昌多身上。
谢见君怔忪了一瞬,一时不知道是该生气,亦或是如何,末了,只得干巴巴地夸奖了一句,“你倒是,还挺仗义的....”
“夫君,满崽他...”云胡见情势不对,立时就要开口求情,被谢见君捂住嘴。
“放心,他如今都已经这般年纪了,我只是同他聊聊而已,还能像小时候那样再揍他不成?”
云胡倒也不是担心这个,他晓得谢见君一向有分寸,但还是下意识地会护着满崽,“你跟他好好说,可别凶他
“好好好....”谢见君耐着性子回道,他见昌多张了张口,似是也想说什么,便直接打断:“去把夫子布置的课业做完,晚些我要检查。”
将“碍事”的俩人都赶出门外,他终是腾出空来,“谢书淮,你不想去学院上课,为什么不同我说?”
“阿兄一直想让我念书..”满崽双手搅弄着衣角,苦着脸说道,“我们我们学斋的幺哥儿前些日子不想念书,都被他爹揍了两巴掌,又送回了书斋里呢...”
他声如蚊蚋,一面说着,还一面偷瞄阿兄的神色。
谢见君哪里瞧不出自家弟弟的这些小动作,他缓了缓神色,将人拽到自己跟前来,正想要同往常那般,抬袖揉了揉他的脑袋。
满崽“腾”地一下,抱头躲去了墙角,“阿兄,我错了,我明日就去书院,保准不逃课了!”
久不闻回声,他颤颤地抬眸,瞧见阿兄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他试探地唤道,“阿兄,你生气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