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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中月(82)

作者:funny2333 时间:2021-09-10 03:21 标签:NP 男男 民国

  麻秆道:“都跟你婆娘似的?你是癞狗吃稀屎,只求一口热乎劲儿,人家要的可是清清白白雪花盐似的大闺女,抓过一把都折价喽。”
  “放你娘的屁,”那水匪破口骂道,“别以为你跟二当家干过几票,就真成人上人了,咱们谁也别看不起谁!”
  “这就急眼了?我可没别的意思,”麻秆嘿嘿笑道,“这不是看你抱着老母猪当嫦娥么,上回那个,你是没沾着,船都走了,还在哭天抢地叫老爷呢。到底是跟着二当家好啊,好歹尝了一把升官发财的滋味儿......”
  “我说那娘们儿哪去了,原来是被你们给昧下了?”
  麻秆道:“别想了,早弄去花船上了,如今可是要钱的婊子了。”
  他们这一番话说得既粗俗,又响亮,四只眼睛恨不能摊到娘儿俩的脸上去,将言外之意掰碎了来恫吓她们。
  芳甸脸孔上的血色都褪干净了,偏偏怕什么来什么,那水匪意犹未尽,竟然伸手拉住船头,就要跳上船来。
  “你做什么?”芳甸道,急急褪下一只手镯,朝他脸上掷过去,“都给你,别过来!我爹......”
  这两个水匪顾忌着肉票的成色,只敢口头上拿她们取乐,这时见她们花容失色,越说越得意,倒真有些意动起来。
  “怎么?你爹见了这许多女婿,你这娇小姐可没得做了,说不定拱拱手,还省下几袋盐钱!”
  芳甸气得发疯,终于忍不住道:“你们敢!做不成买卖,你们,你们大当家头一个来教训你们!”
  两个水匪还真被她一句话戳瘪了,面面相觑了一阵,悻悻道:“这小娘皮!”
  芳甸扳回一局,心里却也后怕起来,忍不住又去揪自己的襟口。刚一抬手,一滴雨水就斜撞在手背上。
  她刚吃过江上暴雨的苦头,心里猛然打了个突,急忙抬头去看,两边鬓发瞬间就被风吹开了,那生冷的水汽就如钢刀刮面一般,直剃到了颈窝里。
  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样黑沉的云,上一回还算是倒翻的墨,有被风吹开的余地,这次却如磨盘一般横盖在头顶上,宽逾数里,长则不见边际,棱角更仿佛是铸铁模子里死勒出来的,非有千百次的锤击,绝不能撼动它们分毫。芳甸只是抬起头看了一眼,就被它撞疼了鼻子尖。
  水匪亦抹了一把脖子,道:“奶奶的,龙王雨来了!”
  他似乎也有所忌惮,说话时声音微微变了调。这伙水匪都会粗粗地掐算一番天时,是以能在暴雨过后截住这两条小船,即便如此,这江上的龙王雨依旧不是他们招惹得起的。
  芳甸心里直发颤,胸口一股气忽上忽下,连两条腿都发起飘来,仿佛乘在吊桶里,那轱辘吱嘎吱嘎摇到一半,忽而将整条长绳一松——
  咔嚓!
  那条破船终于支撑不住,轰然砸进了水里。
  芳甸惊叫一声,只觉冷冰冰的江水直贯胸口,面孔上亦被骤至的暴雨砸了个正着,如无数柄小铁锥乱撞一般,一时间天旋地转,口鼻中更是扎进了一阵阵剧烈的酸楚,江水掺合着雨水,都如长蛇般往肺腔里乱窜。
  “咳,咳咳......咳......啊!”
  她胳膊上一阵剧痛,终于在窒息之前,猛然抽进了一口新鲜气。原来是那两个水匪见势不妙,一边一个拧住她和四姨太,将人拖到了小船上。
  芳甸双目酸楚,胳膊又几乎被拧得脱了臼,只能往衣衫间蹭了一蹭面孔,这才自一片模糊的暴雨中,望见了一条不断靠近的小船。
  不管来的是什么东西,这时候都是半个救星了。
  瘦水匪立在船头,被大雨劈头盖脸砸得如同风中落叶一般,不知撑了多少回长篙,这才勉强靠过来。
  “龙王雨来了!”他嘶声道,“赶紧把这两个带过来,干完这一票,就避回水寨里!”


第84章
  这短短一段水路,竟是芳甸生平仅见的险境。
  梅老爷那条小电船看似在望,其间却隔了一整幅揉皱的江面,那压根无法用寻常的远近高低来衡量,千仞浊浪,万顷暴雨,都横亘在窄窄一线江天间,小船攀行在浪尖上,如入群山环抱中。
  沿途的猿啼被风雨撕碎了,更是凄厉绝伦,几乎像是千载以来水鬼的哀鸣。
  这声音寻常人听不明白,只觉瘆人而已,但几个水匪却再清楚不过,这是要赶忙撤回水寨里了。
  水匪都是盐户出身,早就摸清楚了鄂江的脾性,龙王雨不来则已,一旦横盖在江上,那就是阴风怒号,雨水滔天,短则连绵三五日,长则盘旋半月方去。更要命的是,江水暴涨时,那些礁石便如刀丛般隐入水底,船一触上去,便是开膛破肚的下场。再老到的船夫,也不敢挑在在涨水时过江。因此这些渔船彼此呼应,三三两两调转船头,丝毫不敢在水上久留。
  瘦水匪知道情势紧急,不免使出浑身解数,不知攀过了多少个浪头,才挨上了梅老爷那条小电船,这两条船并在一处,正如一大一小两块黑礁,突兀地裸露在白浪之中。
  芳甸非但没有松一口气,心中的惶恐反而不可遏制地往外冒。
  这天地间的威势实在太过骇人,她甚至错觉那条小船就要被掼到山崖上,摔个粉身碎骨。她这短短十数年里所受之羁累,大多来自于梅家,但如今看来,她的父亲也并不如何伟岸,这种惶恐里于是掺杂了大厦将倾时的不详感,自天际大雨中坍塌下来。
  偏偏四姨太还倚靠在她膝上,胸口处的起伏一阵弱过一阵,芳甸整个人都被这两股彼此角力的巨压碾平了,只能奋力抱住她,用单薄的肩背为她卸下一些雨水。
  也不知那头交涉了多久,水匪忽而拧着她的胳膊,将娘儿俩赶到了船头上。芳甸本来就到了脱力的边缘,又被这一股巨力毫不怜惜地往前一推,膝盖骨不免在船头重重一挫。
  “啊!”她痛呼一声,急忙伸手去抓自己的膝盖,那分外单薄的皮肤就在这一瞬间瘀肿起来了。
  “二小姐!”
  这声音在风雨中失了真,却自她头顶上劈开了一线光亮,令她猛然振奋起来。
  是管家福平的声音!
  “二小姐,抓紧栏杆,我拉你上来!”
  小电船较渔船更高,周遭围了铁栏杆,福平带了个佣人,就立在栏杆后头,芳甸只来得及看了一眼,就被雨水迷得睁不开眼了。
  她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将四姨太的胳膊环在肩上,半拖半背到栏杆边。
  只是四姨太这时候已陷入半昏迷了,方才恨不能抠进女儿骨肉里的那几根指头,这时却只微弱地痉挛了一下,没等福平抓稳,又是一个浪头打来,那条胳膊就如抽了骨头的水蛇一般,猛然宕落下去,整个人更是猛地往后一仰——
  芳甸还在背后苦苦支撑着她,猝不及防间,被母亲倒栽的身子撞了正着,说时迟,那时快,她几乎听到了膝盖骨吱嘎一声轻响,那贯穿一切的剧痛瞬间卸空了她的力气,令娘儿俩摔作一团,半天没有爬起来。
  几个水匪始终在船上冷眼看着,这时才嘿嘿地笑起来。
  瘦水匪将手里的撅把子枪掂了一掂,道:“这可不好办喽,这么大的风浪,又是这样的娇小姐、阔太太,要是一头栽进了水里,好端端一身细皮嫩肉都得喂了鱼虾——不如这样,咱们哥几个送佛送到西,替你们把人推上来,不过嘛,这活也没有白干的道理......”
  说话间,枪口始终在娘儿俩身上打转,威胁之意无需多言。
  他这一手坐地起价可谓屡试不爽。在大当家手底下讨生活,哪能没点鹭鸶腿上劈精肉的本事?他这是吃准了两张肉票的份量,要再敲诈上一笔,眼下风大雨大的,他们还能往邻近的水寨里躲避,这一只商船可拖不起!
  果不其然,管事立刻会意过来:“那是自然!福宁,把那一匣子银元取过来,给三位作辛苦钱。”
  痛快!
  那一只匣子显然是早就打点好的,只隔了片刻工夫,就重新呈到了瘦水匪眼面前。匣盖被撬开了一线,里头的银元非但没有在暴雨中折损成色,反倒绽出空前刺目的银光来,连带着瘦水匪的瞳孔都有一瞬间的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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