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渣过的前任们无处不在(240)
沈暮洵摩挲着手里的文件,粗糙的质感冰冷地反馈在指腹,让他产生一种尖锐的茫然来。
不明白。江声对他来说,到底要被附加一个怎样的定义?
但现在,他已经不愿意浪费时间去思考。
困在他心里的疑问太多,催生的情绪,那些刻薄的评价,那些阴暗、狠毒的占有欲,那些软弱的、残缺的,抱憾的窘境。
沈暮洵已经数不清。
窗边的绿植被阳光照下晃动的投影。窗户大开,微风习习。一切都很好。
沈暮洵看江声因为抵着手背而睡得翘起来的睫毛和头发,嘴角不禁扯开一点弧度,“和我待在一起很无聊吗?”
江声的工作态度很端正,诚恳但干巴巴地道,“哈哈。没有啊。你怎么会这么想。”
不是和沈暮洵呆在一起无聊。哪怕是他提着刀对他念这些他也会觉得想睡觉啊!
多动症要犯了,好崩溃。
沈暮洵嗤笑一声,推着椅子站起来,“走吧。”
江声脸上有些迷惘,却下意识地按着桌面起身跟上去,嘴里慢半拍地在问,“什么,去哪里?做什么?”
他一跟上去,沈暮洵就放慢了脚步。
江声看到他喉结上的伤口,用近肤色的创口贴贴了起来。前三个问题还没有得到回答,注意力就被轻易转移,忍不住说,“这个怎么还没有好?”
他当时咬得哪有这么重?
沈暮洵往前走,打开门。被隔音棉垫起来的安静空间瞬间灌入了喧闹声,工作室的脚步声和议论浸入耳朵。
他停下脚步回过头,扬了下眉毛,“很奇怪吗,冬天伤口本来就好得很慢。”
江声盯着他喉咙看了两秒,然后抬头和沈暮洵的目光对上,干巴巴地回答:“哦哦。”
好奇怪,好显眼,好崩溃。
他当时怎么想的,为什么会在这里咬一口啊啊啊??
不对,也不能算他的错!虽然是他下的口,但是沈暮洵难道就没有错吗?但凡他是纸做的人,铁做的人,钻石做的人,根本不会让江声现在有这样的烦恼!
……算了。
江声悻悻地把视线挪回来。
做人要不断吸取教训,不断进步。下次绝对不了。
他暗暗想。
哦哦不对,根本没有下次!
他更改上一句话,暗暗笃定。
这个话题只是随口一提,但不知道为什么沈暮洵还停在原地。
顶光落在他的头顶,柔软的黑发耷拉在眉眼间,目光是幽深的,江声忽然意识到,他开始不太记得和沈暮洵重逢后第一面看到他的感觉了。
他好像没怎么变。
又好像变了很多?
还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沈暮洵悄无声息地走近,靠过来一步。
这次江声可是过来工作的!他立刻后退,迅速按住沈暮洵的肩膀,严阵以待地保持安全距离。
沈暮洵歪了下头,“怎么了。”
隐在黑发底下的耳钉是熠熠生辉的红色,像烈焰像岩浆,奔流不息的热流涌动。
江声感觉到一阵熟悉的危险感。他头皮发麻,低声说,“你注意下场合。”
沈暮洵五官挺拔幽邃,面无表情的时候带着很强烈的气场。他闻言笑了下,顺势握住江声的手。
他的食指戴着一枚戒指,冰凉的金属轻轻贴着江声的皮肤,话音很轻,“他们不会看这里。”
工作室里所有人都清楚,他们这位老板个性古怪孤高。喜欢漆黑的环境,房间里总是被厚重的窗帘遮挡,连光亮也不见分毫;喜欢安静,厌恶会让他暴躁的噪音,所以办公室用隔音棉垫起来,隔绝了绝大多数的声音。
更何况,他今天有接待的客人,更没有谁会不识趣地跑来打扰。
哪怕在这里把江声按在墙边亲,亲得他目光晕眩大脑空空,都不会有人发现。
等下?这话里的意思是不是不大对劲?
什么叫“他们不会看这里”!
江声手指不自在地蜷缩起来,用力抽了两下,没抽出来,才有些紧绷地问,“你说的最后一次。”
眼睛还在往旁边乱飘,一脸警惕。
真是心虚又心慌,怕被看到,怕被人发现他和别人的不正当,表情这么明显,都还怕有人看不出来。
沈暮洵笑了声。
他腰身佝偻着弯下来一点,本就单薄的黑衬衫往下垮。沈暮洵身材还不错,骨架撑着衣服看起来瘦削,脱掉却有着清晰充满爆发力的轮廓。
江声把视线从他领口扯开,下一瞬间就见沈暮洵握着他的手覆上自己的脖颈。
温热的触感。
急促的脉搏。
凌乱发丝底下,沈暮洵垂着眼皮,泪痣坠在眼角都带着一种奇异的热意。他凝视江声紧张的表情,带他的手指摸进衣服里。
江声的手更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温度,头皮一炸,嗡嗡的声音像是从耳朵里挤进了蚊子一家。
很震撼的是,他在这样的一瞬间,脑海中还短暂地闪过楚漆的影子。
带着他的手摸进浴袍里面。
清晰的轮廓,还带着沁凉湿意的滚烫的温度。
救命。啊啊啊,救命!他怎么会想到那个!
当时的一幕和现在隐约重叠起来,江声脑袋真的要炸了,他猛地往后拽手,然后思绪回笼,他飞快意识到了沈暮洵的意图——
他只是要让江声去摸一摸,他在颈侧留下来的痕迹。
江声在他身上留下来的,唇齿亲密、用力咬合带来痛意的地方,不止一处。
毕竟不是喉结这样脆弱的要命的地方,如果要比较的话,那里的伤口……更深一点,更难愈合。
江声有一瞬间的庆幸。
还好是冬天,好好地遮起来不会有人怀疑。如果是夏天,连普通的T恤都会显出端倪。
江声的脑袋好晕。
一边晕一边转得飞快,于是更晕。
可是沈暮洵明明可以直接把衣领子拉下来让他看,为什么一定要拉他的手让他去摸啊!让别人看到拍照的话,江声该怎么解释自己没有在媚cp粉??
意识到这一点的下一秒,江声忽而又想,不对!!
他为什么要看,又为什么要摸。当时明明都是沈暮洵自愿的,是他说要灵感什么什么的!非让他咬的!
江声正要开口,掌心蓦地被沈暮洵捏了下,指腹恰碰到他衣服里一点齿痕。因为已经褪疤愈合,只留下一点清晰但细微的痕迹。
沈暮洵问他,“摸到了吗?”
江声的手还是搭在他的肩膀上。
区别在于,江声能看到他肩膀平阔的线条上一点突兀的起伏,是他手的轮廓。在他衣服里面。
这种怪异的认知让江声觉得有些不自在,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但就是、很莫名的,很奇怪的,一种心虚的感觉突然窜起来。
这还不算“下次”吧。
他只是摸摸。
江声目光恍惚了下,他往后靠着墙,另一只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只好用力攥着一旁的门把手,干巴巴地说,“呃、呃,摸到了。”
沈暮洵站直身,松开了江声的手。看了他一眼,然后摘掉了手指的戒指。
江声盯着他的手,头皮又麻了一下,按着墙就往后退。
上次沈暮洵把他按在沙发上亲的时候,做的第一件事也是摘戒指。金属搁在台面上发出轻响,清脆、短促,那几乎是一种宣告,一种信号,一种心照不宣的暗示,意味着,“要开始了。”
江声后背紧紧贴上冰冷的墙面,惊觉这短暂的两分钟,他额头就有些出汗,头发黏连在额角。
……不行。
真的不行!
这种地方不确定因素太多了,到时候如果又出现什么意外情况怎么办?又找严落白救场吗?就算是韭菜,被一直割也会有脾气的。
……呃,等等?是不是哪里不对?是不是他其实应该考虑的是根本不应该发生这样的事情?
江声思维短路,紧张到脑袋直冒烟,他迎着沈暮洵的视线用力往后缩,推着他的肩膀找了个自己都没听清楚的借口,然后飞快跑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