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程中央(14)
跟程央打的也是他们班的,迟屿现在有些还叫不全名字,不过换人下去的时候,他坐边上看了会,发现这小子竟然打的不错,反应敏捷,出手利落,和坐他们旁边排一个叫李入江的配合打的十分出彩。
不过理科班,男生普遍都打的还行,程央大概算在这还行里面拔了个高个,一中有篮球体育特长生,从下面选拔加考上来,一般校级的比赛出去都是他们,其他人碰上了最多也就是玩玩,无非就是坚持的长短问题。
程央这种如果不被大块头的故意往身上撞,应该能坚持不少时间,迟屿决定有机会要找他打一次。
在楼下水池洗完脸上来,路过窗口,看到冯均趴在桌上,之前下楼没看到他人,不知道这么长时间都在干什么,迟屿推开窗子,膝盖一弯刚要起跳,突然看到什么,整个人像被点了穴一样顿住了。
两秒过后,他直起腰退了回去,抖抖起了两胳膊的鸡皮疙瘩,往后面看,唐晓伟他们去买水了还没回来,全程目睹他宛如智障表演的,只有刚坐下的程央一个人。
迟屿站在窗口有些难以启齿,难道他要对他,或者对唐晓伟的同桌一个女生说,不好意思,我桌上有条虫,而我有点怕,能麻烦你们帮我捉下吗。
虽然他觉得人有害怕的东西没什么丢脸的,付进还怕鬼呢,但毕竟他和程央的关系就那样了,这个时候因为这点小事寻求帮助,在迟屿看来,跟示弱没什么区别。
然而就在他考虑是等唐晓伟过来,还是硬着头皮上的时候,眼前人影一晃,接着“啪”的一声,程央从自己的位子上够过来,用卷起的书把虫砸死了。
迟屿:“……”
砸完十分人道的给收了下尸,拿卷子从尸体下面抄过去,没个缓冲不喊个预备什么的,一个左拐就往窗口抛了过来。
迟屿还没从如此惨烈的死状上回过神来,见这形势,吓的忙收腹往旁边闪,就这样还只是堪堪躲过,动作稍微慢点那虫大概要跟他对个脸。
不过怎么说呢,好歹还给处理掉了,死的总比活的好,这个时候迟屿再怎么样也不能对他落脸,说白了人其实完全可以不伸这一手,虽然他怀疑如此粗暴的处理方式,程央不可能没点恶作剧的想法在里面。
然而接下去,他抓着自己的桌子往后用力一拖,空出前面一段供人行走的距离,这一动作让迟屿又觉得这人……好吧,可能确实是他小人之心了。
他从后门进来坐进去,找了张纸把桌上的不明液体擦干净了,回头跟程央说了声谢谢。
程央没说话,坐下了。
迟屿为了缓解气氛,也为了给自己刚才的恶意揣度道个歉,故作轻松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我那什么……比较怕软体的,从小连QQ糖都不吃。”
程央抬头看了他一眼,“那你吃面条吗?”
“什……么?”
迟屿发现他才说了一句话,对话就进行不下去了,他有些想笑,没憋出来又觉得挺无语,“黄老师让我有空帮你补补语文,看来确实有必要。”
程央这回表现出了礼貌的客气,“不需要谢谢。”
晚上付进又曲线救国的跟着人回去了,就这种不同路还非要同,上晚自习还非要出去绕一圈的精神迟屿相当佩服。
他和唐晓伟出去吃饭,今天没吃面,点了份炒饭,看着里面的火腿肠,觉得按逻辑来讲,自己应该连这都不能吃,毕竟也是软体的。
晚上回去作业不多,迟屿坐在书桌前练字,不过才几天,竟然觉得手生了点,好在今天状态不错,临了篇苏轼的《黄州寒食帖》,感觉笔法顺了点,结字的规律也领悟的比以往更透。
临完他又用剩下的墨写了几行小楷,随便一句歌词,一点课本知识,想到什么写什么。
“那你吃面条吗?”身后一个声音响起,迟屿笔尖一顿,停了下来。
迟海东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没敲门,也可能是敲了他没听见,直到他这会出声迟屿才发现他。
“字写的不错,有你外公七八分**了。”迟海东笑着说:“怎么想吃面条了,想吃我现在给你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写程央打呵欠的我,一段话打了有二十个呵欠,不能想不能想
第十六章 陪与不陪
迟屿以前最喜欢吃的,就是迟海东下的一碗海鲜面。
他是个货真价实的富二代,从出生时起,迟海东和赵双莹就已经为他创造好了物质条件,长这么大,可以说没在钱上吃过一分苦。
可如果身体和精神注定要有一样受折磨,他宁可自己出身寒门身无分文。
迟屿不饿,所以他拒绝了迟海东。
其实无论饿不饿他都会拒绝,不接受来自迟海东一切刻意的亲近,似乎已经成为了他的某种本能。
迟海东看样子还想就着他的字,或者一碗面再跟他聊下去,但迟屿明显排斥的态度,让他只能收了话。
“你……这几天去哪了?”迟屿在他快要出门时问,迟海东有将近一个星期没有回来了。
大概是没想到他还会关心他,迟海东转回来的脸上,有难掩的欣慰,“去国外,出了趟差。”
迟屿看着他,似乎在辨别他这句话的真假。
“公司产品最近在做转型,去那边接洽几个新的代理商,你也知道,你小姨现在经营上跟我有些理念不同,她太感情用事……”
“我要睡了。”迟屿并不想听他跟他说这些。
“哎好。”迟海东意识到自己失言,适时的转了语气,“早点休息,明天我送你去学校吧,之前说了送你一直也没时间,你又不肯坐你李叔的车。”
“不了。”迟屿关了门。
倒在床上,他有些烦躁的躺下又坐起,对着面前的字发呆,不明白自己到现在了,为什么还会有期待,就好像永远也死不了心一样的一遍遍想起,赵双莹的死跟迟海东没有关系,他在不遗余力的否定之余,竟然也曾期待过有那么一丝是真的可能。
第二天早上,迟屿稍微睡过了几分钟,到楼下公交走了,在西北风里干等着的时候,他决定明天就去买辆自行车,公交虽然直达,但班次不够多,错过了要等很久,实在不方便。
早读是语文,刚被请去喝过茶的程央,睡的人事不知途中被语文老师逮到,于是悲剧的连着第一二节课,都被发配在外面站着。
完了回来还被罚抄全部古诗词十遍,给底下一群头正往桌上磕的,起到了很好的杀鸡儆猴作用。
下面两节化学课,程央低头在那吭哧抄,黄明几次看见了,都硬生生当没看见,忍痛放过了他,甚至因为他终于能在自己课上干点别的,而不是尽在别的课上干自己的而感到几丝欣慰。
中午吃完饭付进跟着他们一起上来,不客气的坐到了他旁边,听说他全部课文要抄十遍,自告奋勇的表示可以帮忙分担,还会尽量按照他的字迹模仿,绝对不会被发现破绽。
程央扔了本本子给他,一向只会说不用的人,在这件事上居然这么轻易就低了头。
因为有付进在,加上唐晓伟吃完饭没地晃悠,于是后面一排几个男生都聚了过来,三三两两的聊天,顺便围观他俩抄课文,没事的还会搭把手抄几句,主要是这种一张口就十遍的,都知道看的是量而不是质了。
“付进。”蒋明阳过来后门口叫了他一声,“老师找你。”
“哪个老师?”付进没听出声音,只听说有老师找他,回头问了一句,没人应,他起身出去,看到蒋明阳在外面等他,“谁找我?”
蒋明阳不说话,转身往前走,付进只能莫名其妙的跟上,跟到楼下已经有些不对劲了,等看清是往车棚方向,他停了下来,手揣进裤兜里,哼笑了声,“不会是体育老师找我吧。”
蒋明阳还是不做声,绕过车棚,一直等到了背面才停下来,回头看付进还站在那里,眼神示意他过来。
“干嘛?”虽然很不情愿,但他还是不争气的过去了。
车棚后面是一块铺了草坪的小斜坡,坡下面是一条河,河道很窄,不知道流向哪里,可能就是条校内随便挖的水渠,也没人研究过。
这地不常有人过来,或者干脆除了日常剪修草坪的工人,压根不会有人想到要来这里,尤其这种天气,晒不到太阳的阴面,水面上结着一层薄冰,草尖上还有霜没化。
风一吹,那就更冷了。
付进吃不准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大中午背着人,还撒了个不要脸的谎把他骗来这种地方,而且都站了快两分钟了,蒋明阳还是不说话,付进就烦他那副不说话的样子,好像所有人都欠了他五百万,顿时零星克制着的那点忌惮也没了,“有事没事?”
“你跟三班转学来的那个什么关系?”蒋明阳问。
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后,付进猛的提高了声音,“关你什么事。”
正扭头要走,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笑,“你怕我?”
“我怕你个鸟蛋,我怕你什么!”付进简直怒不可遏,这小子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既然这样,那坐下来聊会吧。”蒋明阳说着,在一张石凳上坐下了,看着他,“我们很久没说过话了。”
付进到现在都没想明白这地方为什么要放四张石头凳子,不过他不准备听他的,他跟蒋明阳早就没什么好聊的了。
只是要让他就这样走,似乎刚那一下没走成,暴涨起来的嚣张气焰又泄出去了点。
蒋明阳在怀疑他和迟屿的关系,而且很明确,就是那种关系,从换了座位到现在,这是第一次,两个人的交集里,出现了他避之唯恐不及的话题。
蒋明阳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抽了根出来点上了,见付进愣着不动,“要吗?”
“你抽烟?”付进有些意外,印象里蒋明阳算得上是好学生了,虽然谈不上有多乖,但至少是老师喜欢的那一类型。
“心情不好的时候。”他把烟和打火机放桌上,“你要一直站那吗?”
“我没什么跟你聊的。”付进十分坦白。
蒋明阳笑笑,不为难他,“那你站着吧,陪我把这根烟抽完。”
“你骗我出来就为了陪你抽根烟?”
“我要不说老师找你,你肯跟我出来吗。”
“……”付进简直怀疑他脑子是不是被烟熏傻了,特么抽根烟还要人陪,不应该找个角落好好躲着抽吗,再说像他这种人,偷拍张照发给老师什么的,太合乎情理了,分分钟等着写检讨吧。
付进握着手机,想想又放下了,他没那么卑鄙,只要他不再继续前面的话题,真等一根烟的功夫也没什么,不过就是冷了点。
明明里外都凉透了还要假装看风景,付进在心里诅咒蒋明阳,余光里看到他终于站了起来,他如蒙大赦,转身就走。
就在他以为迟屿的事不过是他随口一问,真实目的如他所见就是来抽根烟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蒋明阳说:“你为什么会跟程央走的近?”
迟屿发现当天晚上付进情绪有些低落,闷闷不乐的样子,问他怎么了又不说,以为是程央那边又出了什么新蛾子。
然而接下去两天中午吃饭,看他还是追着程央一起,并且不知道怎么勾搭上了唐晓伟,于是买一赠二,连着后面几个男生全混熟了。
去食堂的路上,一群人勾肩搭背,区草这区草那,连迟屿自己想安安静静吃顿饭的日子,都一去不复返了,程央大概只会比他更郁闷。
唐晓伟他们都以为付进跟程央关系好,是因为迟屿,本末倒置的觉得他俩离得近,一定早混成了哥们,殊不知饭桌上从头到尾就他俩没说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