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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程中央(48)

作者:一颗杭白菜 时间:2018-10-29 19:07 标签:强强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相爱相杀

  迟屿先把程樱和程乐安顿在对面那间,然后他回来,推着程央进了一看就是他自己的房间里,“睡会吧,我看你眼睛都睁不开了。”
  程央刚在外面站着的时候出了点汗,他进去洗了个澡,出来迟屿已经从楼下洗完上来了,给他带了瓶水放他床头。
  程央躺下后没多久就睡着了。
  起初迟屿搂着他还感觉有些热,后面等空调温度上来,盖了床被单就感觉不到了。
  一觉睡到下午五点,迟屿先醒,程央还在睡,他去对面看了看,发现程樱和程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床了,他去楼下找了找,看到他们两个正蹲在那个小池塘旁边在看鱼。
  “你哥说你们不会游泳,那儿有条河,想学吗?”他站在门口看着他们。
  程乐点了点头,程樱跟着点了点,上次买箱子的时候,顺便给他们买了泳衣和救生圈,迟屿让他们都带上,他上去叫程央,叫了半天人也没醒,后面干脆睡神附体一撩被单蒙住头不理他了,迟屿帮他把空调温度打上来点,没再坚持,带着程樱和程乐出了门。
  旁边就有一条河,非常干净,清的能看见底下细小的鱼苗,而且被太阳照了一下午,这时候下去人不会感觉太冰,迟屿先教他们怎么换气,程乐很聪明,学的很快,试过几次之后,就找到了里面的窍门,迟屿让他扶着游泳圈先小范围的扑腾起来。
  没过多久,他看到程央往这边走了过来,程樱和程乐在水里也泡的差不多了,时间太长了不好,迟屿跟他们说让他们先上去,回去洗个澡,李伯在冰箱里放了冰激凌,让他们自己拿了吃。
  程央用毛巾把他俩擦干,这里到迟屿家就隔了片小菜地,“去吧,别吃太多。”
  等他们走了,迟屿游到岸边,“比比?”
  “不跟你比。”程央坐下来,随手摘了跟草,摇了摇头。
  “干嘛,怕比不过我啊。”迟屿笑着说。
  程央不受他激,继续坐在岸边,傍晚的风有些燥热,并不凉快,他却觉得很舒服。
  他眯了眯眼睛,慢慢往后倒在草地上。
  迟屿过去拽了拽他,“起来,地上都是虫。”
  “我又不怕虫。”程央说。
  “靠。”迟屿笑了笑,猛地一用力拉他的胳膊,往后摔了过去。
  程央没防备,被他这突然的力道带的连个缓冲都没有,就这样直直的摔进了河里,溅起的水花让他半天都没能睁开眼睛,他抹了把脸,推了迟屿一把,迟屿有些幼稚的边拍水边坏事得逞了的大笑了起来。
  程央把上衣脱了扔回岸边,就穿了条裤衩,迅速往前游了过去,迟屿反应过来后赶紧追上。
  不得不说程央的爆发力有些惊人,就转个身的功夫,人已经游到了五米开外,迟屿闷着头一顿猛赶,和他之间始终差了半个身位,后来还是程央故意放慢了速度,停顿了那么一两秒,他才赶上。
  两个人停下来都是一顿好喘。
  “你之前体力耗费比我多,算打个平手吧。”程央说。
  “就当是你给我台阶下吧。”迟屿笑,往他那边游过去,“改天我……”
  话还没说完,他脸色突然一变,抓过程央的肩膀,飞快的开始往岸边扑腾,“快快快!”
  程央还没来得及看清周围发生了什么,就被一顿猛拽着死命往旁边拉过去,这一刻他算是见识了什么才叫真正的惊人的爆发力,他什么都没动,光浮在那边,迟屿都能抱着他,以比刚才更快的速度往回游,游到岸边还一把拎起他,把他先扔上了岸,然后他自己爬上来面对面倒在了他身上。
  程央推了推他,没推开,他仰起头往河里看去,看到一条绿色的小蛇,以比他们更快的速度,往相反方向逃命般的游了过去,就这一会的功夫,速度都提了几档。
  程央:“……”
  程央叹了口气,望着天,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一刻的感受,“没毒。”
  “我知道没毒。”迟屿还喘的像条狗,话都说不完整,“……但它长成那样就有毒!”
  程央被吓的过快的心跳和迟屿的紧紧贴在一起,疯狂的跳动着,仿佛经历了一场九死一生的逃难,然而事实上,敌人却只是一条让某人惧怕的软体动物,细长度可能还比不过面条。
  他闭了闭眼睛,没忍住笑了起来。
  

第五十三章 写与不写
  院子东面原来有块地,以前的时候, 赵瑾把它整理出来, 用来种一些新鲜蔬菜,他不在了后, 这块地就荒了, 上面长满了杂草, 连地块的形状都被覆盖的有些模糊。
  去年李婷芝走了后, 迟屿雇了李伯过来打理,看他每年寒暑假都还会回来, 他便把杂草都清理了, 地重新翻整过, 给他又种了几样常见的小菜。
  迟屿叫上程樱和程乐, 带他们去摘了点番茄和豇豆回来,肉冰箱里有,李伯早上走的时候, 还特地杀了只鸡留给他们。
  迟屿准备做个两荤两素再加一汤, 中午的垃圾食品不顶饱, 在水里泡了一两个小时,现在四个人早就饥肠辘辘,程央给他打下手, 不到半个小时饭菜就全部弄好出锅了。
  吃完晚饭,迟屿带程樱和程乐去院子里乘凉, 留程央一个人在厨房洗碗,今天外面风还挺大, 没有了白天的酷热后,凉风吹在身上,比空调不知道舒服多少倍,整个毛孔都舒展开了。
  假山旁边因为植物密集,蚊子有点多,他们想看的小鱼这时候也躲起来睡了,迟屿让他们先别去那里,门口有赵瑾以前亲手给迟珊做的秋千,可以去玩那个。
  程央洗完了碗出来,迟屿从躺椅上坐起来,说带他去看赵瑾留下来的字画。
  楼下有一个专门的书房,和楼上的格局一样,只是中间打通了,显得空间很大,内里古色古香的摆着各种案几和字画柜,两边墙上挂满了书法作品和一些山水花鸟画。
  程央往四周看了一圈,他不研究这些,纯鉴赏的角度他看不懂,但就普通人的审美,最直观的视觉感受而言,那些字画确实每一幅都很精美,“都是你外公的作品吗?”
  “有些是,还有一些是他的收藏。”迟屿把房间里的灯光调暗,“那一面墙上有几副是他朋友送的,还有就是他学生的。”
  程央稍微走近点,看着眼前一副晕染开后边缘毛茸茸的“床前明月光”问:“你也是他的学生吗?”
  迟屿看到他正站在一副他连描带写的处女作前,不知道是看那字实在飘逸与众不同,还是认出了底下那个落款印章,他笑笑,“是学生就不挂这里了,是外孙才挂的。”
  “挺好的。”程央说,至少比他的字要好很多,他上一次拿毛笔还是在小学的书法课上。
  “你不用安慰我,我写那几个字的时候才七岁,现在写肯定不这样了。”
  “现在写是什么样?”程央问。
  迟屿想到自己写过他的名字,写过他说的话,但好像还真没把成品拿给他看过。
  “现在就写给你看。”说着他往砚台里倒了点水,慢慢的磨了起来。
  “你写了很久了吗?”程央往旁边看了看,发现他的大作也只有那一副。
  “没有。”迟屿坐下来,“我真正开始练字是在他走了以后,某天像这样坐在这张凳子上,环顾这一墙壁的字画,突然就有了兴趣,所以我不是他的学生,他一天都没有教过我。”
  迟屿招手让程央过去,选了支锋径大于一厘米的毛笔,抽了张纸出来镇住,问他有什么要写的,他可以给他写几个比那边“床前明月光”更大的字,但肯定没那么毛。
  “都行。”程央说。
  迟屿想了想,提笔在纸上写了“程央”两个字,用的行楷,运笔比楷书要活泼。
  写完他在柜子里找了一会,找出个刻着他名字的印章,呵了口气敲在上面,然后他递给他,“我小时候,字不会写一两个,刻的章不少,作业本上写名字的地方我都直接盖章,让家长签字我就盖我外公的章,后来被叫家长,老师直接问我妈我家里是不是刻图章的。”
  程央笑了笑,把名字拿在手里,确实已经没有了当初的稚嫩,落笔干脆,却又不至于太锋利,收笔圆润,又没有显得过于呆板,其实仔细看,和他外公的字,无论是神还是形都有七八分相似。
  迟屿放下笔,往后靠在椅背上,慢慢舒出一口气,闭了闭眼睛,“你知道吗,其实我特别遗憾。”
  “遗憾什么?”程央在他对面坐下。
  “遗憾没有成为他的学生。”
  来之前他家里的情况迟屿大概跟他说过,程央知道他外公外婆都已经过世了,那么对于活着的人来说,遗憾就只有可能是遗憾,程央没有说话,不知道说什么,他并不擅长安慰人。
  迟屿顿了顿,再开口时嗓音嘶哑,“因为我从来没有想过,家破人亡的事哪天会发生在我身上。”
  这四个字有些重,猛的听到程央眼皮禁不住一跳,就算是到现在这种父母都杳无音信的地步,他也没有把它用在自己身上过,迟屿用这么淡定的口吻说出这句话,让他有些心惊和诧异。
  那天张老板跟他说的话他没有全信,他可能有过一点怀疑,毕竟迟屿真正的生活状态他其实并不了解,但眼前迟屿突然的一句家破人亡,似乎印证了张老板的话里至少有一半是真的。
  “你有喜欢过谁吗?”迟屿睁开眼睛,突然看着程央问。
  “没有。”程央说。
  “我也没有。”迟屿笑了一下,“所以很遗憾,我们都不知道爱一个人爱到想为对方死是什么感觉。”
  程央没听明白他突然说这句话的意思,这个年纪他们并不会这么爱一个人,他们甚至连什么是爱都不知道,这种遗憾比起前一个,程央并不觉得是遗憾。
  “那你相信有这种感觉吗?”迟屿又问,但这次没等到程央回答,他就说:“世界上要真有,我其实挺想体会一下的。”
  “为什么?”
  “因为我外婆跟我说,我妈和我爸当年,就互相深爱到恨不得为对方死。”迟屿说:“一开始我外婆这边不同意,我妈就坐在楼顶上以死相逼,我外公心疼女儿妥协了,后来他们就结婚了,有了我,还有了一个妹妹,再后来,我妈就抱着我妹妹真的从楼上跳下去了。”
  房间里的灯光有些昏暗,迟屿坐在那里,低沉的声音令人觉得压抑,事情过去了四年,他似乎有些好了伤疤忘了痛,他忘了刚开始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他没有想过自己居然有一天,能这么平静的对着一个人,把曾经的痛苦翻出来,这样轻描淡写的说给他听。
  他不知道是因为对面的人是程央,还是他已经足够强大到可以不惧怕这些过往。
  而作为听众的程央,脸上是他一贯的冷静与镇定,也许是他已经猜到了,也许是他遭遇过的困难远比他经历的要多,所以这些在他看来并没有多耸人听闻或者难以接受。
  迟屿说这些不是为了博取他的同情,也不是急于要他回应什么,他能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听着,对因为突如其来的伤感而想要倾诉的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是因为你爸吗?”程央轻声问。
  迟屿摇头,“他说不是他。”
  程央看向他,“那你相信他吗?”
  “他跟我说了很多次让我相信他,但其实我一次都没有信过。”迟屿笑了笑,“我不知道是因为我真的不信,还是单单这样怀疑他,能让我对整件事巨大的不公有个心理寄托,总要有人为此负责,我能责怪自己的部分有限,剩下的我只能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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