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又凶又甜(134)
只是因着那张脸灼如朝霞,生得格外漂亮。因此哪怕疾言厉色的,也显得没那么狠厉。
“给我小抄的那太监肯定是被他安排的,他是故意的!”
"就是想要把我赶出去。什么去往燕州是个肥差?谁不知道燕州是临燕王的地盘?那家人蛇鼠一窝,猥琐至极!他就是想要让我过去受气!”
“我的小侯爷,这可不兴说啊。”雍英侯府的管家战战兢兢,一把老骨头了,还要为自己的小主子抹一把汗。得亏他们此行带上的都是些伺候过老侯爷几十年的忠仆。要不然隔墙有耳,真让谁听去,传到了那位的耳朵里,赵岚清可不只是被赶去燕州了。
“即便是他做的,可木已成舟,他已经是陛下,已不止是您相看两厌的表哥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没有直接撕破脸皮,而是暗中摆您一道,已经够给您面子了。”赵山叹了口气,心里知道此行不妙,却也不敢在赵岚清面前说些什么。只能继续苦劝道:“离开也好……”
“多事之秋,这地方,也不是个好地方。去了燕州,有太后娘娘在,总不会不管您。不然继续待在这里,如今您身份特殊……,不免被人算计。”
不是他杞人忧天,而是消息灵通。这位新皇刚趁乱登基月余,看似尘埃已定,其实却是静水流深,乱党余孽还没打扫干净,里边的弯弯绕绕,足以悄无声息地把人埋了。
单就去往燕州来说,那里虽然富庶,明面上还是和他表哥走得极近的临燕王的封地。
可暗地里……,那里离支持三皇子的逆臣霸占的梧州间隔也不远。
如今本就是风声鹤唳的时候,赵岚清又是这么一个不言自明的身份,任谁一看都知道是他的人。
这个时候让他去燕州?这已经不是明升暗贬了,这是明晃晃地把赵岚清当做吸引梧州那群反贼的靶子,想要赵岚清死!
赵岚清的爹——雍英侯家的侯爷,可是这位正儿八经的舅舅,即便没有对他的从龙之功,可当年却也是在任上任劳任怨死的。兄死荫妹,死后可也是为他的母妃博了个贤良明贞的好名声。狠狠在他夺位路上帮了一把。
而雍英侯这唯一的独子赵岚清,因着父母早早亡故,曾经也是在他母妃的膝下长大的。
不看僧面看佛面,自己的表兄弟都能毫不犹豫地下如此的死手!
人人都说,这位新皇着实心狠手辣。如今看来,所言当真不虚。
只是这些话,却不能够跟赵岚清说。这位小侯爷还未到能够看破不说破,泰上压顶不崩如山的时候。要是知道他表哥对他是这样的狠毒心思,只怕到了太后面前露了马脚,兜不住。
与其明晃晃地记恨人家,不如让他不知道,假意地对人感恩戴德,总能让人怜惜三分。明面上他还是水涨船高,备受当今太后宠爱的小侯爷。也好暗度陈仓,想想别的法子。
只是赵岚清却不领情。脾气刚发到一半,正是兴头上听到赵山说的话,直接翻了个白眼,撇嘴道:“跟我打什么玄虚。不就是他得位不正,如今底下闹得厉害。便把脾气发在我的身上!”
“他个垃圾!”赵岚清又忍不住地锤了怀里的枕头一下,他现在对这位本来就不怎么看得上眼的表哥的恨意达到了顶点!只恨不得眼前抱的是风成州的脑袋。边打着边喃喃。
“怎么就轮到他坐上了这位置。”
“小侯爷……”赵山的那耷拉着的眼皮一颤,立时抬头望向了他。那有些沧桑的眼睛里迸出一丝精光,直直凝视着他道:“平时不懂事便罢了。哪怕您在他的庆功宴上,念了文世渊的诗,他也只是将您贬到燕州。即便背地里骂他,他也只是当做听不见,一笑了之了。”
“只是,关于他怎么得位的事情,今后若是再说这样的气话,哪怕太后娘娘力保您,您也善终不了。”
赵山的声音不大,只是刚说出来的话带着绵里藏针的意味,听得赵岚清一愣,自知自己说错了话,老老实实地闭了嘴。
赵山从小跟他爹长大,哪怕他爹死了,这位幕僚却没有离开侯府,而是做了他府上的管家,忠心耿耿地护持着自己。说是管家,赵岚清已经把他当亲人了。
何况这人确实平时脾气极好,无论自己如何乖张任性,他都没皱过眉头。
正是因为脾气好,所以动怒的时候极为可怖。
赵岚清煞白着脸,望着自家管家的样子,不知道过了多久。那方才愤愤的神情收敛了,微微压低声音道:“哦,我知道了。”
赵岚清一乖乖听话,赵山便收了眼神。拍了拍他的头,眯眼笑道:“什么正不正的。这天家的事情,哪里能是咱们置喙的。”
赵岚清却是没有吭声,只小心翼翼地望着他。那淡色的唇微张了张,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被赵山柔和一望,便又开始跃跃欲试了。一双眼眸有如黑玉一样,捏着枕头的一角,真挚跟赵山道:“可是我当真觉得他不行。”
赵岚清蹙着那精致的眉毛,讷讷道:“你们现在都说文世渊是乱臣贼子。可以前我给风成州当伴读的时候,您不是还说他学识渊博,让我多听他的话吗?”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赵山有些心累,小声地跟赵岚清解释成王败寇的道理。“曾经他是太傅,更是天子之师。可如今,那位既然已经成了胜者,文大人作为被清算的人,哪里会管他到底是不是学识渊博?”
“您就跟我说吧!文世渊以前说的话我要不要听?”赵岚清有些不想听他这种见风使舵的妥协话,只执拗地认真问道。
“文大人铮铮傲骨,说话行事颇有风骨,值得学习。您自然是要听的。”
“是吧。”赵岚清笑了笑,下巴一扬跟赵山道:“所以我当真是看不上他。”
“您知道吗,前几年陇州地动,百姓流离失所逃亡到了附近的青州,延城,阳朔……。弄得别处也民不聊生。文世渊当时当堂问过他们那群皇子,可该怎么办。”
“本来我以为,像我这样的不学无术的,只知道开仓赈粮便很丢脸了。他却更加丢脸……”赵岚清嗤笑一声,继续道:“他说,定而居之,给朝廷纳税的方为民,那些逃亡到别处的,不稼不穑,不交税,不听管,已经不是民了,是草寇!”
“既然是寇,该当诛杀便是,何必要朝廷大费周章地在他们所到之处开仓放粮?”
赵岚清摊开手,眼里的不待见已经溢于言表了,讽刺道:“这样的?当皇帝?”
“赵伯……”赵岚清继续道:“他不管百姓社稷,在别人平乱的时候暗下黑手,赢了这一场,披上了龙袍又如何?哪怕夺了皇位,不还是会做噩梦吗?不然干什么非要把文大人打入大牢?还要层层把守,从京城处处的关隘?”
赵岚清鼻子哼哼道:“‘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总之,我就是看不起他!”
赵山:“……”
赵山没有吭声,他只望着那骄贵的少年抿唇沉思。
只觉得连赵岚清都能够看得这么透彻,风成州只怕要完。
可想到自己收到的线报,比他得位更正的早就开始有主动被动地消失了。
想了好久,却还是幽幽叹了口气。“你们既然觉得他不行,现在还有谁行呢?”
“兄弟权利争斗,倾轧如此,剩下的那点残山剩水……,恐怕再养不起一个在渊的潜龙了。”
“这个啊……”
赵山只是有感而发地叹了一口气,并不是真的想要问赵岚清。
却听到这位不知所谓的小侯爷,微微地垂着头认真思考着。歪着头认真思索了一圈,突然眼睛一亮。却又迅速黯淡了下去,似有些怒意地撇嘴道:“关我屁事!”
赵山:“……”不是你自己要想的吗?
赵山习惯了他总是喜欢耍小性子的脾气倒是没多说什么。小侯爷自小金尊玉贵,养尊处优地在太后身边一身小毛病不少,可大行却无什么差池。颇有些当年侯爷的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