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又凶又甜(96)
“稍安勿躁!吟天……”白书流从门外大跨步地走进来, 看了角落有些张皇的江离, 递了个安抚的眼神, 拿着手里的东西快速跟风吟天道:“你先看看这个, 再决定去不去。”
“也不一定就是云青绑走的国主。”白书流想了想, 还是小声安慰一句道。
他手里的是一块赵岚清今天穿出去的外衫布料。上面用血写了封信。只是那信的内容着实有些让人难堪,以至于白书流拿给风吟天的时候,手都抖了抖。
信上以赵岚清的口吻,说自己为了风吟天而来,明明身为他的道侣却被百般冷落的事情。更甚者,痛陈风吟天故意在众人面前歪曲事实,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
最终在结尾,才说自己已然死心,宁肯进入无相境被云青折磨而死,也不肯受这样的屈辱……
“能够把所有的事情,编得跟事实完全相反,多少也算是个奇才。”一直站在风吟天身边的春江皓自然也看到了这令人尴尬的信,只眼睛一扫,便直拿着自己的扇子戳鼻子,实在是太尴尬了。
只看着那封信,倒确实让人略微松了口气。掳走了人还留下一封信。这个风格的应该也不是云青所做,既然如此,赵岚清这个时候,应该也确实无虞。
“大师兄。”风吟天静静望着那封信,不知不觉微眯起了眼睛,那耷拉的眼皮子似沁雪的弓刀。沉着声音跟白书流道:“从现在开始,汇聚起所有的清徵宗弟子,烦请江离与国师,帮忙看看,到底我们的弟子中,有几个已经沾染上魔气,成为了云青的走狗了。”
“已经无药可救的,就……,及时清理门户吧。”
那信上的事情一桩桩,一列列太过明显,定然不是赵岚清自己所写。更可能是他们身边,不知内情,听八卦却没有听全的身边人所做。
既是如此,那便明了了。除开现在这屋子里的人,剩下的便只剩他们清徵宗的弟子。
风吟天说罢便抬步扬长而去,那脚上似乎带着风,恨不得出了门就飞身而走。
哪怕知道赵岚清不是被云青绑走的,他也还是要亲自去一趟。
总要亲眼见到那人才安心。
只是,风吟天这一次却直接被木怀青袖子一掸,关了门拦在了屋里。
木怀青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桌子上那盏静静燃烧着的魂灯,眼看着那淡橘色的火光,在慢慢转为更为活跃的颜色。
如雪般清冷的脸上尽是沉静淡然,他欣赏了一会儿那漂亮的火焰,下意识屏息轻轻道:“等一下,要不……,我帮你给他包个护身符吧……”
风吟天:“……”
……
云青是在无相境的一个深坑里找到的赵岚清。
实际上,他并没有找。这无相境里充斥着他的魔气,凡是有魔气的地方,什么动静都逃不过他的手掌心。
所以在陈明偷偷将他扔进来的下一刻,云青就已经发现了。并且在第一时间,就将他带回了自己的洞窟。
……
赵岚清醒来的时候,周身连着一丝的光芒都没有。
四周明明空无一物,却像是有沉沉的水一般,带着股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的潮意,向自己挤压而来,似乎连着空气都要剥夺。
无奈赵岚清只能屏住呼吸,忍着那浑身皱起的鸡皮疙瘩,在那静寂到让人绝望的黑暗里,慢慢朝前摸去。
入手的是带着湿意的柔软触感,像是被浸在水里的丝绸,却又像是跗骨的蛇一般,刚一触上便粘腻在手上,甩也甩不掉。
赵岚清皱了皱眉,不敢想象自己摸到的是什么,只忍着那呼之欲出的惊恐的叫声,执着地向前摩挲。
不知道爬了多久,只觉得身上像是饱浸着什么液体一般,越发沉重。无穷无尽的黑暗里,绝望的寂静透过那沉重的水意向自己袭来,像是拉扯一般,让自己缓慢栽倒在原地。
身体在被濡湿在被同化,赵岚清感觉到自己的力气在以明显能够感知到的速度不断流失。
一直到最后连身体都被慢慢地肢解,分离。
赵岚清感觉自己像是一滴水,被融进了浩渺的水里。融进那连自己看不清的黑暗,回归尘土。最后连着所有的触觉都消失了。他不再感觉到那粘腻的水意的感觉,听不见自己摩挲的声音,在这寂静的黑暗里,像是烟气一般,失去一切,再化为虚无。
只是,这样的感觉,却似乎并不令人害怕。
赵岚清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闭上眼睛,有些恍惚地想着。不知道为何,总觉得这样的状态有些似曾相识。
像是曾经那同样昏沉的世界里,自己飘荡在那虚无之中,宛如水中飞花,从那虚无中略过。
直到窥见一丝天光。
天光啊,赵岚清有些恬静地想着,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笑了出来。像是在那明不起来的清晨,看到了一丝暖阳一般。
格外满足。
“哈?”一声还算熟悉的笑声突然传了过来。
那笑声不太响亮,只在这空洞又寂静的空间里,多少显得突兀又尖锐。
冷不丁地,唤醒了赵岚清。那已然即将趋于平和的状态骤然消逝,与此同时,似乎五感又回归了。
“谁!”赵岚清深吸口气,一手紧紧地抓住自己的袖子,紧张地朝着那声音传出来的地方望去。
只是什么都没有,眼前漆黑一片,甚至连赵岚清自己的手指都没有。
那笑声只出现了一声便沉寂了下来,四周归于近乎诡异的沉闷寂静。赵岚清徒然地坐在那里,只感觉到心头像是被摧拉的弦一样紧绷。
脑子像是被抽干了一样,又被发酵的恐惧挤满。可当全部挤满到不能再挤的时候,终于让一丝理智得以回归。
赵岚清也不知道思索了多久,只觉得方才的那个笑声多少有点耳熟。想了想自己被迷晕的始末,在黑暗中无声地挑了挑眉。
似有会意的赵岚清一扫那心中发酵着的惶恐,突然泠声问道:“云青?”
“是你吗?”
赵岚清清脆的声音静静回荡在无际苍茫的黑暗里,虽然马上就消弭无声了,且并没有人回答他。
多少也算是给了自己底气,他索性再也不往前爬了,而是就坐在那里,兀自道:“你为什么让人把我抓来啊?”
“不是答应了国师,放过我吗?”
“你把我抓来了为什么又不说话?”赵岚清没有得到回应,只能悬着一口气,兀自努力地给自己打气,继续聒噪道:“实不相瞒,你这地方属实太过无聊了。”
“天天就和云琛两个相依为命,可怜他还是个小哑巴。”赵岚清叹了口气,继续卯着劲道:“有空了,还是像是上次那样多出去走走吧……”
“不知道人憋久了,会出现问题吗?看你那落落寡合的样子,肯定很久没有和人聊天了吧。”赵岚清没有敢提“疯了”这两个字,边照顾着云青的自尊心。边一个人侃侃而谈道。
……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朵突然听到了“滴答、滴答”的水声。
赵岚清拧了拧眉,下意识便静了下来,确实有水声,像是从石壁上滴落下来一样,一点点,由远及近,极有规律地缓慢朝自己靠近。
黑暗里,赵岚清的瞳孔蓦地一拧,再突然放大,眼看着满脸渗着斑驳鲜血的云青,像是一个索命鬼一样朝自己森然笑着,然后抬起那满是伤口,已经瘦弱几近成为一个骨头的手臂,掐上自己的脖子。
干呕声音从赵岚清的嗓子里发出来。赵岚清看到了他的样子反而踏实了。顶着那定然惨不忍睹的灰败亦或是扭曲的脸,朝着云青笑了笑:“怎么……,说不过……,又想……,杀人……呀。”
挑衅的话带着十足的横意,却因着那声音的虚弱而减轻了几分效果。
不过,云青却是彻底被他惹怒了,那本就可怖的脸更加扭曲,朝着他而来,露出洁白的牙齿,狠声道:“你就那么想死吗?”
“是……,是呀。”赵岚清对清徵宗弟子撤出无相境的事情略有耳闻,大概知道云青不会杀沾染魔气的人的事情。如今更是半分不怵,继续嘴硬道:“你既然想要杀我……,就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