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攻的种田科举路(173)
以往只有他和吕高轩时,还会得出些闲工夫去游息区对弈或观景,等寇准规同他们住在同一间斋舍后,恨不得连吃饭时都捧着书看,被寇准规勤学的劲头所感染,他们也跟上了寇准规的步伐,除斋舍外的游息区再没去过。
别说他们了,谢景行也不知。
对这种急剧的变化,他虽并不在意,可也有些好奇,到底是何原因,导致此时府学的部分学子从原本的吹捧天外居士转为贬低。
孟冠白将手里的竹扇一收,敲在手心上,“走,我们去游息区说。”
他最近也被逼得狠了,边上这些全是读书狂人,府学中午明明有近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他们一行人居然全将时间花在了藏书室看书。
他连游息区的花儿开没开都不知道,还有水月亭下停凤泉里的锦鲤饿没饿到也不清楚,干脆趁此机会将这几人往游息区拉,别成天沉浸在书本里。
读书得张弛有道!
几人便一同去了游息区,到了停凤泉旁的水月亭。
仍是同谢景行两人上次来一样,绿柳未变,锦鲤怡然。
上了二楼,除了孟冠白和谢景行,其他几人都是第一次来。
上去后,入眼便能看到隔壁女子、哥儿的读书院落,谢景行往那边多看了几眼,屿哥儿此时就在那边。
文清苑女子哥儿们许也是散课后刚用完午食,正三三两两聚在不同地方或弹琴或对弈或投壶。
丘逸晨奇异地问:“原来文清苑就在这处?”
他已来府学大半月,当然知道府学里有一处独立的文清苑,是用来专供女子和哥儿读书的地方,教官和杂役全部都是女子。
只不过两处分开,他只顾着读书,也不知道文清苑所在何方,今日无意间却发现了。
孟冠白只往那边看了一眼,随即不感兴趣地收回视线,兴致勃勃地问:“你们不是好奇为何此番府学学子会有此变化吗?”
将其他几人的注意力全部招来了自己身上,孟冠白才说:“我就跟你们说了,不要一心只读圣贤书,有时外界传闻也要多注意,这般重要的事你们居然都不知道。”
说白了,孟冠白就是爱八卦,还要带着他们一起八卦。
孟冠白又将扇子展开,拿在身前摇了两下,这还是第一次其他人都不知晓,只能等着他告知的情况,他少不了要得瑟一番。
丘逸晨看不得他翘尾巴,他是不知,谢景行几人也不知,可他见萧南寻一点不好奇,分明是知道的,没有管孟冠白,转头看向萧南寻,“萧兄,你可也知?”
萧南寻点头,正欲说话,便被孟冠白立即阻拦,“哎,萧兄别说,我来。”
“逸晨,你小子就是看不得我好。”孟冠白拿着手里的扇子伸过去,想要敲打丘逸晨,嘴里愤愤然。
谢景行张手拦住,任由丘逸晨躲去了他身后,不咸不淡地说:“那你就说,非要在那里卖弄。”
孟冠白看了谢景行一眼,不情不愿地收回了扇子,
也不知谢景行近日怎么回事,天天拉着他看书,就是在藏书楼里也不放松,他只要稍微分神片刻,就会被谢景行敲打。
分明他年纪比谢景行大了几岁,却反而被谢景行管住了,他又不敢辩驳谢景行,只能委委屈屈地跟着他们一同勤学。
不过,孟冠白已经习惯谢景行的态度,转瞬间眉目飞扬地道:“在天下商行发售期刊的第二日,京城的翰林修撰冯文州便写了一篇文章传出。”
孟冠白清咳一声,开始背诵:“夫言道天下以文为胜,以经取士,非以诗为豪,莫谈以利与诗……文有规格,非三言两语独以成篇,白话以粗鄙之语……”
仿佛生怕萧南寻抢了他这份差,孟冠白一口气将整篇文章全篇背诵完,才深喘口气,看向其他几人,“你们品品。”
谢景行不用品,这篇文章几乎是在指着天外居士的鼻子骂,言道他不配称之为文人,更不配被天下读书人尊崇。
将无用的废话剃掉,全篇文章的中心思想都是在说,大炎朝虽喜爱诗歌,可科举取士仍然是以文章为重,自然文章是重于诗歌的,且天外居士只是华夏诗歌的搬运工,诗还不是由他所写,甚至天外居士还利用不是他亲手所写诗篇行商贾之事。
被期刊印出来的不过只是两篇用白话文书写的新闻,更是粗鄙,居然有人将这等无才无德之人作为贤者大儒,他耻与这等无眼之人为伍。
整篇文章将天外居士批得一无是处,甚至担心天外居士将整个大炎朝读书风气毁于一旦,若是天下读书人将来全将诗歌放在首位,再不重视文章,将来文不成文,朝廷又如何取士?
唯恐全天下读书人被天外居士带偏赛道,忧国忧民之心全注于此篇文章之中。
天外居士包藏祸心,而他才是真正为全天下读书人考虑的人,这一番拉踩,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谢景行却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他倒是更加好奇另一件事,“一位翰林修撰写出来的文章能这么快就传遍整个大炎朝?”
若他没记错,翰林修撰只是从六品,就算是考中状元后才被授予翰林修撰一职,才学过人,这一篇文章造成的影响范围也太广。
这明显不是长公主一系,不然能如此旗帜鲜明地与长公主打擂?不论其他,天外居士分明是长公主一方,会如此针砭天外居士,绝不可能偶然。
在场所有人全朝他看过来,眼神奇异。
少倾,萧南寻摇头哂笑,“看来谢兄向学之心纯粹,全不将读书以外的杂事放在心上。”
这是在夸他,还是损他?
寇准规解明了他的疑惑,“只是翰林修撰的一篇文章确不至于如此,可这位冯翰林修撰乃是壬辰年会试第五,又由何大学士钦点的新科状元。”
殿试虽由皇帝主考,可在任的泰安帝属实懦弱,怎么敢反驳何大学士的安排,不知状元,新科进士的排名全是何大学士决定的。
“何大学士乃是当今太后之父,晟王外祖,大炎朝朝廷还在位的三朝元老之一,既是内阁次辅,还是本朝太师,说一句权倾朝野也不为过。”
谢景行被他嘴里一连串的名头镇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大炎朝的官职同华夏的明朝,九品十八阶的官制体系,也设有内阁,虽然内阁首辅也不过是正五品,但是阁老却都兼任其他官职,这位何次辅兼任的太师可是正一品,由此可知,内阁阁老可以说是虽无宰相之名,却也手握实权。
萧南寻也道:“朝廷前两次的会试都由他主持,取士名额增多也是由何次辅上谏后,经朝堂中人商量同意的,深得天下读书人的爱戴。”
这是双方开始斗法了,看来大公主通过天外居士拉拢读书人之法显然已初见成效,不然不会出现如此一篇文章,明显对标天外居士。
“这是要逼天下的读书人站队吗?”谢景行冷不丁抛出疑问,听清的其他几人俱是一惊。
虽然大家心里都清楚,可没有人会同谢景行一样,将之言明于口。
孟冠白先是惊恐地看着谢景行,良久才大笑道:“谢兄乃真勇士也。”敢为人所不能。
可不就是为了逼人站队吗?
萧南寻一敛眉,反问道:“那谢兄所站为何方?”
谢景行勾起唇角,双眼紧紧盯着萧南寻,坚定地道:“吾读书之初心,不为民,不为利,乃是为民。现在我虽已考中童生,却仍是大炎朝的百姓,就算我将来科举及第,未及人臣,也同样是大炎朝的百姓,百姓在哪方,我便在哪方。”
五人俱是震撼无言,周围静默无声,忽地,萧南寻长日面无表情的脸上也跟着扬起一抹笑,“吾与谢兄同。”
寇准规一直盯着谢景行,眼都不眨,直至双眼酸涩,才终于垂眼。
他有读书的天赋,也爱读书,因为他执意进学,举全家之力才勉强供得起他读书。
他的初衷只不过是能有一方天地供他读天下书,赏遍天下文豪之文章。
不能比较他和谢景行谁读书的初衷更为纯粹,可他听得谢景行此言,却忍不住心生波澜,久久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