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心底，存留着一丁点自己也没察觉到的委屈。
　　他仰着头，脖子绷出一道漂亮的弧线：“……我不该那么说。”
　　真罕见。
　　迪克对这难得的示弱，没有做出任何表示，轻飘飘地：“你觉得，我和你没关系？”
　　杰森的绿眼睛飞快的划过一丝迷茫。
　　等等。
　　杰森：“……你就在意这个？”
　　就这个原因？
　　没心没肺的那个小混蛋，一下子知道了对方为什么表现得这么不正常，原来不是他那些粗鲁的脏话刺激到这只蓝鸟，也不是他那些可怕至极的计划——
　　什么人会在意这种破东西？杰森在心里破口大骂。
　　虽然他口口声声地说着没关系……但又怎么能真的没关系？如果没关系他早就一枪把这只蓝鸟的蠢脑袋打爆了，如果真的是敌人，他就是拼上最后一口气也能和对方同归于尽，杰森陶德是一颗不稳定的炸弹，但这只蓝鸟就是他的中和剂。
　　杰森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有着极强的自毁倾向，也知道自己的疯狂会不受控地燃烧掉周遭的一切，但迪克就是能像一个柔软的抱抱熊，自顾自地用温柔和爱意把他裹起来。
　　怎么能没关系？
　　哥谭的哪个小孩没有仰慕过那只罗宾鸟？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全部精力都用在渴求三个人的认可上，杰森的社交圈很小，也没什么朋友，阿福、布鲁斯、迪克就是他世界的全部。
　　有关系。
　　他们的关系发源于遥远的过去，断断续续地、藕断丝连着，一直黏糊到今天——他这辈子都没法摆脱这只蓝鸟。
　　但让他亲口做出否认，就好像在认输，如果不否认，迪克绝对能和他耗一晚。
　　见鬼……
　　反正也不亏，能和夜翼谈恋爱，倒不如说是赚大发了。
　　杰森抿了抿唇，带着像是要杀人的狠劲，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生硬粗暴地撞上迪克的嘴。
　　“你这个疯子。”
　　他一边吻着迪克，一边模模糊糊地骂他，血腥味在两人的唇舌间碰撞。
　　迪克一动不动的，刚才还疯的厉害的蓝鸟，现在却冷静的像个木头，他一点都不主动，只是悄悄放松了点自己的桎梏。
　　杰森咬牙切齿地亲他，觉得迪克简直就是个神经病，如果不是这人，他现在早就在安全屋把自己收拾好了。
　　他接吻的技巧相当糟糕，啃得对方满嘴是血，像只猫仔一样撕咬纠缠着迪克的舌头。
　　“糟透了。”
　　迪克暗自叹了口气。
　　这种接吻，不、说是亲吻简直是一种侮辱，迪克从来没想过有人能把这种亲昵的活动折腾成一场厮杀。
　　迪克：“你以前接过吻吗？”
　　杰森气恼地瞪他，报复性地又咬了他一口。
　　怎么可能没有？他的感情经历丰富程度虽然比不上这只蓝鸟，但作为蝙蝠家族的一员，感情史对比普通人也算多姿多彩。
　　问题就是他过去交往过的那些人，各个都强势主动的要命，他根本用不着去学些什么，只需要接受就行了。
　　大蓝鸟又被牙齿磕了一下，觉得再不做点什么，这估计得成为他的人生一大阴影。
　　夜翼哭笑不得往后撤了撤退，决定不再当一块木头。
　　他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无奈：“算了。”
　　他移开自己的膝盖，不再摁着杰森，用手掌控住黑发青年的后脑勺：“我教你——接吻应该是这样的。”
　　夜翼有个外号叫人形自走炮，他的吻能让任何人变得软绵绵的。
　　大蓝鸟不动声色地取得了主动权，把杰森按在墙上亲，亲了一会他才发现黑发青年一直在屏气。
　　迪克顿了顿，带着笑意：“我要教你呼吸吗？”
　　杰森恼羞成怒，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屏气，简直像极了他十三岁第一次亲女孩子一样，丢脸透了。
　　他冷着脸，拽住迪克的发丝：“你到底要不要亲我？”


第九十一章 银河
　　……
　　大意了。
　　杰森躺在床上, 绿眼珠轻飘飘地盯着天花板，陷入了贤者模式。
　　这就是传说中的人型自走炮？倒不是说不好，只是作为炮架子的自己……
　　有亿、点点伤身。
　　他感觉自己全身上下没什么地方不疼，没失血过多都是个奇迹, 讲道理, 他昨晚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
　　绿眼睛的青年拧着眉毛, 极力想要忽视那种韧带被拉过头的不适感, 每一块肌肉都在尖叫着说我很酸胀, 加上和蝙蝠侠打架制造出的伤痕, 他现在感觉自己活像一个破破烂烂的泰迪熊, 棉花和线头都崩开的那种。
　　贤者模式没能持续太久。
　　系统礼貌而不是尴尬地：【……请允许我问一下, 完事了吗？】
　　杰森：【……草。】
　　系统不开口还好, 一开口他感觉自己简直没法做人，仔细想了想，觉得这个锅还是得扔给布鲁斯, 如果他没和蝙蝠侠打上头，那就不会大晚上的往小巷子跑, 如果他没受伤，也就不可能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系统：【我的意思是、彻彻底底的完事……如果你们大清早要续一次, 也请告诉我。】
　　杰森：【……这是我的个人隐私。】
　　系统用一种古怪的腔调：【其实我对你的私生活没兴趣, 所以昨晚大部分时间我都不在线。】
　　杰森：【……哦。】
　　系统的声音听起来越来越微妙：【如果你下次还要上头, 能不能给我说一声？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杰森忍无可忍：【你现在能不能先闭嘴？】
　　系统：【……】
　　系统也很上火，但他换了一种方式找茬, 就装模做样地：【杰森陶德今天喵喵叫了吗？】
　　杰森：【……】
　　系统自问自答：【叫了。】
　　系统顿了顿, 音调平板得像个猫猫机器人：【喵喵喵喵喵喵——】
　　杰森翻了个白眼, 自暴自弃地往被子里一缩，发出的摩擦声吵醒了身旁的大蓝鸟, 迪克闭着眼睛，翻了个身，十分自然地揽住那截柔韧的腰，又把脸埋进黑发青年的颈窝，熟练地蹭了蹭。
　　——好困。
　　迪克感觉自己像是被一辆坦克从身上碾了过去，大蓝鸟摩挲了两下手指，决定还是做一条努力的咸鱼，但这种气氛太过美好，在经过几轮思想斗争后，他不得不遗憾地宣布挣扎失败。
　　但这番努力也不是没有作用，人生的走马灯开始在大脑里播放，之前那种快被逼疯的情绪散掉以后，理智终于又重新眷顾了他。
　　啊这……
　　迪克闭着眼睛，胳膊收紧了一点，含含糊糊地哼唧着：“小翅膀，你疼不疼？”
　　杰森恶声恶气地：“……如果你想要说一些恶心到爆炸的屁话，那大可不必。”
　　不做人归不做人，要说昨晚没爽到，那绝对是假的，杰森很悲哀地发现自己并没有脱离低级趣味、不，这种体验应该算的上高级趣味了，想想看，夜翼真的是一个非常完美的情人，只要不在他的雷区蹦迪，那就一点毛病都没有。
　　迪克微不可察地勾起唇角。
　　漂亮男人像没骨头一样，理直气壮地往上蹭了蹭，露出半张脸，好让对方能看见自己的蓝眼睛，一点微弱的光打在他好看过头的脸上，还是那句话，他知道该怎么利用自己的优势对付杰森。
　　迪克非常坦然：“我很疼。”
　　杰森：“？？？”
　　见鬼，这只迪基鸟看起来见鬼的纯洁无辜，杰森微微挑起一边眉毛，只觉得匪夷所思。
　　他俩到底谁更疼一些？
　　迪克仰了仰头，一个深深的牙印嵌在他喉咙上，大蓝鸟怎么都不愿意松开杰森的腰，就用另一只手拧巴着，艰难地指了指。
　　他用一种撒娇似的语气：“你看。”
　　杰森：……早知道应该换个地方，咬在喉咙这种地方，没关系也得变成有关系。
　　格雷森到底有什么毛病？明明他们都是半斤八两，为什么这个人偏偏能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