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姆注意到杰森的目光, 不太自在地笑了笑, 一笑, 脸上就挤出两个小酒窝。
　　杰森隐忍着呼吸了一下。
　　他可算是理解当年迪基鸟是种什么感觉了——不管对方说什么, 总感觉他在炫耀, 每个举动都像是在嘲讽——
　　妈的。
　　杰森余光一扫，就看见提姆的手在身后乱动，他想了想, 干脆把小红鸟扯到身边来，一个手刀敲晕了他。
　　杰森：【系统, 我要把他钉在滴水兽上。】
　　系统像是掉线了一样，过了一会, 结结巴巴地：【好……嗯？】
　　算了。
　　和这个统说话, 简直是白费力气, 他按照自己事先想好的，把提姆塞进了一个小小的箱子——也得亏小红鸟的柔韧性足够好。
　　追踪器放在箱子上, 一闪一闪地亮着光, 在箱子的底部, 放着一个微型的凝胶炸弹。
　　这个炸弹，能把韦恩少总炸成一片, 再凄惨地糊在地上。
　　系统暗自叹了口气，悄悄地在箱子底下画了个小小的传送门，把那颗炸弹扔到了阿卡姆，又取了个一模一样的模型塞在下面，整个动作隐蔽极了。
　　他自己把一切都折腾的彻底回不去，现在怎么会允许杰森瞎折腾？
　　杰森搬了一把椅子坐下，他在等蝙蝠侠过来。
　　箱子被从内部敲了敲，发出沉闷的砰砰声。
　　杰森挑起一边眉毛，微妙地看着提姆在里面挣扎，别的不提，他醒来的速度倒是挺快的。
　　那只箱子响了两声，识趣地安静下去，取而代之的是细细簌簌的摩擦声。
　　杰森被烦得够呛，他站起来，对准箱子用力一揣，直接把那口箱子踢得翻了个身。
　　那种令人厌烦的声音立刻停下了，提姆小心翼翼地开口。
　　他用一种试探性的语气：“杰森？”
　　杰森没说话，但提姆自顾自地解释：“杰森，你听我说，我从来没有取代你的意思。”
　　杰森蹲下身，嗤笑了一声：“所以？你穿着这身马戏团制服在哥谭晚上乱跑？”
　　提姆：“你能不能先放我出来。”
　　他顿了顿，又说：“你一定是误会了点什么。”
　　杰森暴躁地拧起眉毛，掏出枪对着地板扣动扳机，子弹被反弹回来，嵌进那只铁皮箱里。
　　提姆在里面，一点都不害怕，虽然那颗子弹头已经挨到了皮肤，他还在那里叭叭叭的。
　　“那段时间，蝙蝠侠糟透了，杰森，我选择成为罗宾不是因为我想要代替你，而是蝙蝠侠需要一个罗宾。”
　　杰森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耳朵却悄咪咪地支棱起来。
　　但提姆说完，就再也没有下文。
　　杰森非常不快乐，警告性地踢了箱子一脚：“然后？”
　　提姆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杰森拧着眉毛，将耳朵凑近，仔细听了听，箱子里只有细微而又急促的呼吸声。
　　……他该不会把罗宾闷死了？
　　杰森：【系统，德雷克还好吗？】
　　系统的的声音也透露着游离：【不知道。】
　　提摩西应该没有什么幽闭恐惧症？他不确定地想了想，但过去自己一直疯的厉害，根本不了解那只小红鸟到底是什么情况。
　　——提姆德雷克，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他身后这个疯子的？
　　系统越想越微妙，竟然有点慌张。
　　系统：【你快把他放出来。】
　　杰森莫名其妙：【你有什么毛病？死了不是更好？】
　　我都把炸弹塞在箱子底下，就等老蝙蝠来二选一了，你现在让我放他出来？
　　系统不由得语塞，他顿了顿：【让他先说完话，你不想听老蝙蝠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像是这回事。
　　黑发青年粗暴地拧开箱子盖，向前一倒，小红鸟像咕噜噜地滚出来，眼睛亮晶晶的。
　　“我就知道你不会——”
　　他没能把接下来的话说完，小心翼翼地往后挪了挪，想让脖子离杰森手里的刀远一点。
　　“我也没打算当罗宾了，杰森。”提姆举起手：“这件事我思考很久了。”
　　杰森神情莫测，就像在看一只神奇生物那样，意味不明地盯着提姆的眼睛。
　　提姆看起来该死的真诚，他本来也没说谎，不当罗宾的确是他审慎地思考后，才做出来的决定——也许蝙蝠侠还需要罗宾，但不应该是他。
　　作为家里看得最清楚的一个人、不、作为从来没有卷入过那些复杂矛盾的人——旁观者清，蝙蝠侠和杰森之间的矛盾，对他来说简直是一目了然。
　　解决这种事情，当然不是让蝙蝠侠去杀人，也不是让他和杰森互相打一架——杰森只不过想要一个答案，能够证明他在蝙蝠侠心里是一个不同的、特殊的存在。
　　但他要的又不止是一个儿子向父亲索取的那些。
　　他要的太多了，而有一些东西，蝙蝠侠永远也不可能给他。
　　即使杰森不承认，在内心深处，他始终认为自己比不上迪克……黄金男孩简直是一个奇迹，没人能比得上他，所以他把自己当成第一任罗宾的替代品。
　　替代品再被替代。
　　——废品。
　　提姆很想告诉他，事情不是这样的，但杰森又是最典型的蝙蝠家性格，固执得像一块石头，自己这种无关紧要的人，根本改变不了他的想法。
　　只有布鲁斯、也必须是布鲁斯才能做到这个。
　　不过是需要一个承认，或者一个拥抱——为什么什么事情涉及到老蝙蝠，都会变得复杂起来？
　　“我是主动找上门的，杰森，你不能怪蝙蝠侠忽视了你用生命换来的教训，他从来没想过主动再去找一个罗宾——你是最后一个。”
　　提姆眼睛一眨都不眨，口吻严肃极了：“蝙蝠侠和夜翼都差点杀了……”
　　“杰森。”
　　听见这个声音时，杰森反射性的拉开保险，转身用枪口对准来人，战栗感顺着脊椎直接冲进大脑。
　　布鲁斯来的比他想象还要快。
　　所有人都知道蝙蝠侠对枪支厌恶到了极点。
　　绿眼睛青年持枪的手细微地颤了颤，这是他第一次用枪口对准自己的导师、自己的父亲。
　　他的手颤抖的幅度极其微弱，一眨眼就会错过，但布鲁斯的眼睛却没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布鲁斯说：“我不介意你用枪。”
　　他说：“杰森，你从很久之前就在这种武器上展示出了惊人的天赋。”
　　“不。”杰森轻轻的咬住舌头，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你的原则才是最重要的，别试图用这些东西来遮掩你的虚伪——”
　　布鲁斯平静地往前走了几步：“杰森，让我们谈谈。”
　　“不。”
　　杰森眼圈发红，他对着墙壁开了一枪，墙皮被击碎，暴露出里面纠缠在一起的红蓝引线。
　　无法动弹的提姆被他翻过来，凝胶炸弹被捆在他身上，杰森按下了水平器。
　　“停下来！”布鲁斯露在外面的下巴变得冷硬，他微微屈起身，想找到合适的时机制止杰森。
　　“别动。”他低下头，绿眼睛里一点感情都没有：“如果你不想变成一滩肉泥。”
　　“谁更重要——蝙蝠侠？”
　　那种心脏被绳子系在喉咙口的梗塞感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强烈的痛快与舒畅。
　　他深呼吸了一次，好让自己忽略掉那种自暴自弃式的难过。
　　反正他们早就完蛋了。
　　“杰森！”布鲁斯的声音里满是怒火，他站在那，像一座不可攀越的高山。
　　“一个人、还是一群人？”杰森嘲讽了一句，护住头部向窗户撞去。
　　布鲁斯发射出钩爪枪，精准地在杰森脚腕上缠绕了几圈，但还没来得收紧，就被对方用特制的刀砍断。
　　“我了解你，布鲁斯，就像你了解我那样。”
　　杰森熟练地落地翻滚，卸掉了冲击力，又仰起脸，冲着上方露出了一个挑衅的笑容。
　　“提姆。”黑漆漆的大蝙蝠猛地回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