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把手从脑后放下来，搭在彼得的肩膀上，手指不自觉地收紧：“谢谢你。”
　　彼得连连摆手：“你听我说，我觉得我们还能再商量一下……”
　　杰森垂下眼睛：“听着，我是真的感到抱歉——为我所做过的一切。”
　　彼得心头骤然浮现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杰森抬起眼皮，绿眼睛空茫茫的，什么也没有：“下次别让别人碰到你……算了，反正也没有下次了。”
　　不好。
　　彼得心里咯噔一声，浑身肌肉在一瞬间绷紧，就想往后撤。
　　杰森比他更快。
　　一根细小的麻醉针出现在黑发青年的指尖，他手指微微用力，毫不留情地将针头扎进彼得的肩膀。
　　彼得脚一软，无法控制地往前倒去。
　　托尼悚然一惊，下意识地就要瞄准杰森。
　　“纳米机器人，八个小时以后会自动分解。”杰森没有抬头，用自己的臂弯做了个缓冲，小心翼翼地把小蜘蛛放在地上，想了想，又取出了一只便携式过滤器扣在他脸上。
　　等他再次站直的时候，绿眼睛里再没有半点柔软，仿佛一片结了冰的湖。
　　他的声音也没有半点温度：“让开。”
　　叮当叮当。
　　烟雾/弹打着转在台子上乱窜，它们都被杰森改装过——逸散出来的不是气溶性麻醉剂，也不是催泪瓦斯。
　　那是稻草人的恐惧毒气。
　　黄绿色的烟雾蔓延开来，恐惧毒气传播速度极快，几个眨烟的功夫，这片空间都已经看不太清楚人影，托尼带着面罩没受什么影响，但队友们占据了他全部的注意力，杰森趁着这个机会，轻巧地踩在护栏上，略微借力，朝着蝙蝠车的方向俯冲。
　　一个人影在他起跳的同时，一并跳了下去。
　　杰森拧起眉毛，多米诺面具使他的视野不会受限，杰森自然看清楚了这个人影。
　　提姆德雷克。
　　他落下的方向并不是蝙蝠车，杰森在心里预估了一下，不由得拧起眉毛。
　　这个阔佬的方向是……我？
　　系统：【救他！】
　　它声音里的急切都快溢出来，过度焦虑之下，听起来竟然有点变调。
　　系统：【快点救他！】
　　杰森被系统吓了一跳，木着脸射出钩枪，在空中用力扭腰改变方向，接住了提姆。
　　杰森：【……你怎么了？】
　　系统短促地舒了口气，用一种近乎警告的语气：【听着，杰森陶德，绝对、绝对别让他出事。】
　　提姆脸上浮现出一丝痛苦，瞳孔急剧收缩，无意识地朝杰森伸出手。
　　提姆：“别……”
　　他聪明的大脑现在一片混乱，连语言都组织不出来。
　　系统：【看看你都做了什么。】
　　系统的声音冷冰冰的：【把他带上蝙蝠车，驾驶座右手从下往上数第三个暗格，有恐惧毒气的解药。】
　　杰森咬住牙：【不行。】
　　系统一点也不意外，继续说：【你可以也让他昏睡八小时，出去以后随便扔到什么地方都行，自然有人来找他。】
　　杰森攥住提姆的手，只觉得提姆的掌心粘腻而又冰冷。
　　系统：【需要我求你吗？】
　　算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把小红鸟抱起来，粗暴地塞进了蝙蝠车。


第六十六章 给我个解释
　　杰森打开车门跳了进去, 准备使用武器系统，但和之前不一样，战斗系统像是被锁死了，怎么按都没反应。
　　蝙蝠车在那里嘀嘀滴滴响个不停, 听的人倍感头大。
　　蝙蝠车：“权限已锁定, 应急状态已关闭, 是否要重新开启？”
　　杰森：“开启。”
　　蝙蝠车：“权限异常、嘀嘀, 权限异常, 无法开启——”
　　系统直接骂出了一句脏话。
　　绝对是提姆德雷克, 这家伙做事总是这么滴水不漏, 如果它今天离开这里要被杰森做成表, 里面绝对有提姆的功劳。
　　但眼下情况相当危急, 单纯地被逮住还行，问题是它还偷了个蝙蝠车，只要给老蝙蝠一点时间, 他俩就要一起完蛋。
　　它现在深刻理解了蝙蝠车卡牌上那句完蛋是什么意思。
　　顾不了这么多了。
　　蝙蝠车还在那里重复权限异常。
　　系统略微停顿了一下：【你说，重新设置权限。】
　　杰森一愣：【权限？我哪有资格重新设置权限？】
　　系统：【按我说的做就行。】
　　杰森照着系统的指挥, 不耐烦地拍了拍权限扫描仪，一道白光从上到下, 把他整个人照了一遍。
　　蝙蝠车急促的滴滴声骤然一卡。
　　蝙蝠车：“……正在重新设置权限, 请输入权限口令, 请输入权限口令。”
　　系统：【权限口令——法棍蘑菇汤。】
　　杰森重复：“法棍蘑菇汤。”
　　蝙蝠车：“收到，权限已覆盖——欢迎回家。”
　　车内的操控屏幕亮起, 武器系统全面解锁, 蝙蝠车的外板一块块裂开, 一层闪烁着微光的薄膜覆盖在它的表面，所有武器口都弹了出来, 黑洞洞地对准四周。
　　杰森没把提姆往车后座扔，他一边踩着油门蛇皮走位，一边用牙咬掉了注射器的保护套。
　　闪着光的针头刚要戳进提姆的静脉里。
　　系统：【你稳一点，别戳到其他地方了。】
　　杰森：【可以。】
　　杰森：【出去以后，我要听你的解释。】
　　系统：【出去再说。】
　　杰森重复了一遍：【一个解释，从头到尾都的，我给你时间想答案，就算编，你也得给我编出一个理由。】
　　提姆涣散地睁着眼睛：“……杰森？”
　　杰森见过挺多吸入恐惧毒气的人，但提姆和他们不一样——不如说，提姆和迪克表现地都和他们不一样。
　　他们不会惊慌失措地尖叫或者逃跑，也不会像被吓傻了一样，崩溃地坐在原地痴笑。
　　他们总是僵着身体，咬着牙，好像在忍耐着什么，杰森从来没受到过恐惧毒气的困扰，他只知道恐惧毒气能唤醒人最深的恐惧。
　　什么人在面对自己最深的恐惧时，还会下意识的忍耐？
　　杰森伸手捋了一下提姆垂落在眼睛上的额发，却被提姆一把捏住了手。
　　提姆：“杰森。”
　　杰森微微一怔：“你认得出我是谁？”
　　提姆又不说话了，开始反复呢喃着一些模糊破碎的音节，杰森仔细听了听，只能依稀听出那是一些人名。
　　提姆德雷克，韦恩集团的继承人与决策者，从小养尊处优地泡在能溺死人的蜜糖里，怎么会有这种表现？
　　迪克是个警察还能说的通，但提姆这又是为什么？
　　杰森略微调整了一下提姆的姿势，让这个阔佬能更舒服的趴在自己身上，他并没有抽出手，只是用一个别扭的姿势把他固定住，另一只手猛地打了一下方向盘。
　　轮胎高速转动时变换方向，地面被摩擦出一道深痕，依稀还带着火星。
　　能够追踪的导弹，拖曳着火焰的尾巴，紧紧地咬在蝙蝠车后，杰森始终在擦着边走位，导弹有时候没来得及转变方向，就炸在墙上，炸出一个又一个的窟窿。
　　系统：【别躲了。】
　　系统：【这里是地下，楼上全是人，钢铁侠不会使用杀伤力较大的武器，除非他亲自来和你对线，这些小玩具蝙蝠车都能扛过去。】
　　杰森：【我知道了。】
　　他索性就不闪避，果然，导弹击打在蝙蝠车上只发出轻微的爆炸声，蝙蝠车的性能极好，这种打击下仍然稳得要命，坐在车里连一点热量都感受不到。
　　蝙蝠车正在用最快的速度朝门口冲，像一道黑色的残影，眼看着这道影子就要冲出门口的那个窟窿——
　　咣当！
　　杰森被后座力一把怼在座位上，提姆的脑袋重重地撞在他胸口，怼得他快要窒息。
　　蝙蝠车：“检测到外表破损，防护罩能量下降百分之十。”
　　康纳沉着脸，堵在大门口，刚才蝙蝠车就是撞在了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