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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丁神通(80)

作者:断金刀 时间:2024-10-11 10:25 标签:破镜重圆 狗血

  麦秋宇拿过保镖递来的的签字笔,他拿着圆润的笔杆左看右看,扯了扯笔尾垂着的弯线——另一端固定在笔座上。他想,这就好像是他和父母的关系,总以为是系带,茫茫人海也不会走失,没想到也可以是锁链,夜行万里,也还是被捉回来。阿宙病危后,麦家有意无意地向外传出“麦秋宇生病”的消息。那时就已经开始规划,只不过麦秋宇本尊一直没有松口。
  麦秋宇难以想象父母立在麦春宙床头时的心情。一边因爱子生命垂危而揪心落泪,一边悄悄期盼着那条跳跃的绿线伴随“滴”一声鸣响忽然平直,给所有人一个痛快了结。
  他们全家都亏欠阿宙。即使曾几何时,阿宙是在这个家里获得宠爱最多的人。
  麦秋宇晃晃笔尖,又插回去。他不签。做到这份上,大可再狠一点,替他伪造签名。结果也是一样。他不会签。
  下飞机已是清晨,红眼航班没熬红麦秋宇的眼睛,他站在风中,口袋里一无所有,手揣在兜里握了又握,想抓住这什么。从疗养院出来后,有些小习惯一时难以更改。
  葬礼很快就要举行,麦家除麦秋宇以外,个个都是虔诚的教徒,要有神父,圣经,以及饱含啜泣的默哀。
  麦秋宇坐在后排,放空地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街道与树木。回到熟悉的家,走进卧室,躺下,他没有回神,直直望着天花板,犹如望着虚空。双胞胎,自小一起长大,不记得是否有心有灵犀的瞬间,但从出生那一刻起,他们比世上大多数人都多出一个亲密朋友、伙伴。那时从未想过会有分别的一天。
  现在阿宙走了。麦秋宇翻身,侧躺在床上,他蜷缩,如同孩童。没有开灯,天未大亮,窗帘掩住,房间里漂浮着暗沉的光晕。他没有出声,枕着的地方渐渐潮湿。其实阿宙早已离开他。
  一天一夜很快过去,麦秋宇刮过胡子,站在衣帽间对着试衣镜,系住左手腕处的袖扣。保镖站在离他不到三步远的地方。麦秋宇昨晚问他,寸步不离,那对夫妻有没有给你涨薪水。保镖没有回答,他神情严肃,被命令不能和少爷交流,如监狱长嘱咐新来的警官不要招惹单人监狱里那个拿到心理学硕士学位的犯人。
  没问几句麦秋宇就失去兴致,保镖虽然专业,墨镜下抖动的肌肉出卖了他——他熟知麦秋宇的危险性。
  麦秋宇想,整个麦家的保镖打手加起来都没有那个人专业。那个人假装陌生人的水准堪称一流,鼻尖朝前,眼神淡漠,视某个人如空气时,那个人都要怀疑自己是否灵魂出窍,失去了肉身。系好最后一粒扣时,他笑了出来。
  现在那个人是唯一能让麦秋宇笑出来的人,他像想一个童年的虚构机器人朋友一样想对方,有时还会自言自语。这话前半句听起来如烂俗的三流言情剧台词,后半句则显得有些诡异。但麦秋宇明白,自己的生活更像三流的悲剧,荒谬且活该。而那个人的存在是他生活中最好的东西,他在心里给这个定义挂了一把锁,谁也更改不了。这个最好的人,带给他另一个最好的小小人,他因想到他们而笑,笑过以后,心变得很沉,沉进潭水里。
  但那个人是谁?他只是记得他们,却不那么完全。
  路过客厅时,他被麦敏叫住。沙发上登时有一个穿黑裙的女孩站了起来,长发挽住,眉毛很细。麦敏向他介绍,这是你某位叔叔的女儿。麦秋宇朝她挥手,说了声嗨。
  “你们好好认识一下。”麦敏这样说。
  于是去参加葬礼的路上,麦秋宇和心音一路同行。保镖跟在身后,形成一个小小的三角。麦秋宇为她开车门,却始终演不出什么表情。葬礼也是一种社交场合,多残忍。牧师念悼词时,爸妈会想什么,会真心祝愿阿宙上天堂吗?还是心里惦记着用孩子的婚姻换来更多的利益。
  想到这里,麦秋宇对她说:“你爹地应该找人查一查我们家的财务状况。“
  女孩瞪大眼睛,她听说麦春宙悲痛过度,不愿露面,却没听说“过度”的潜台词是精神失常。她只问了一个问题而已,问他在哪里念书。
  “很可爱。”麦秋宇勾了勾她包上的毛绒玩偶,小鼻子大眼睛,个头圆圆,很适合拿在手里。他下意识留意这些像从前买了很多。
  女孩捂住,参加葬礼,本应该严肃。
  “没关系。”麦秋宇说。真的没关系,阿宙失去意识时,正是喜欢玩具的年龄,不会冒犯。“它有名字吗,什么品牌。”
  女孩一一道来。
  “她应该会喜欢。”
  “她?”
  “我女儿。”
  “你有女儿?”
  “你不知道?”麦秋宇向后靠,听见女孩抬高的音调,他心中堪称惬意,“我也有太太。”
  “他们在哪里。”
  “无处不在。
  “停车。”女孩平静地敲了敲车窗,这位麦生的精神疾病显然比他父母轻描淡写的心情不好更严重。
  车停下,她毅然离开。
  麦秋宇嘱咐保镖,葬礼结束后,开他的保险箱,备份厚礼送给这位小姐赔礼道歉。
  保镖没说话。车里有记录仪,说什么做什么都会被录下来。这种情况下,最好不要参与。
  麦秋宇隔窗望着女孩的背影,连走路都那么有魄力,想来也只有这样的人会在鳄鱼皮提包里装一把瑞士军刀,然后被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摸来。这是他背离父母后养成的唯一神通。掂一掂份量,价值不菲。摸过刀鞘,无刻字,制式新,想来没有特殊意义。
  自然地从口袋里抽出手,麦秋宇闭上了眼睛。


第72章
  陈麟声接到电话便赶到了警署,刚脱掉雨衣,看见一个穿白西装的男人从桌子下面冒出来。他半边脸庞、脖子和肩膀被血染红,左边眉毛里凝着两块紫红的新痂。头顶横排灯管曝光太过,照得他嘴唇苍白。
  男人看见陈麟声,瞳孔忽然定住。
  陈麟声毫不退缩,他手里折着雨衣,眼睛直直盯住男人。
  明明是记忆中的脸,气质却很陌生。
  夏天过去,又有台风袭过,气温渐渐湿冷偏偏不知谁在看某个富家子弟英年早逝的娱乐新闻,声音由远到近,若有似无地穿进耳朵里。
  陈麟声攥紧雨衣,任雨珠滑落,浇出牛仔裤腿上一大片深蓝的湿渍。怔了片刻,他转头问埋头做记录的阿sir:“你看不看得见他?”
  话音刚落,听见一阵轻笑。正是那个白西装的男人。
  办案的警察抬头,在男人和陈麟声之间来回看了一遍:“你们两个我都看得见,怎么,你们彼此看不见?”
  陈麟声刚想说什么,却发现余光里白西装男人的眼神空洞游移了起来,几乎是极限一般向后仰头,眼也不眨地盯着吊灯。
  “麦生有权保持沉默,” 一个背头眼镜男走过来,怀里抱着金属脊的文件夹,一本一本拋向警察的桌,“这是麦先生的医疗记录和病情证明,记者已经同意和解,我想警署无权利继续扣押。”
  “当然,”经手此事的警察身穿便装,看起来是休假中被召回,他看向穿白西装的男人:“麦生,等我的证人补充完信息后,你就可以走了。
  麦先生没什么反应,依旧好像天花板上有星星一般,呆呆地望着。眼镜男将他从椅子上扶起来,搂住肩膀带着往外走。
  不是鬼,是疯子。
  陈麟声提醒:“他身上好多血,没关系吗?”
  警察无奈:“都是他自己的,他用刀割破了手,然后到处乱抹。”
  葬礼在港岛举行,麦家几口人匆匆忙忙从加拿大赶回来,可见仓促。据小道消息,麦春宙一下车,就已经不太正常了。在场所有人都一袭黑衣,只有他穿白色西装。阴天,细雨蒙蒙,小教堂里零零散散坐着几个人。哭泣声中,麦春宙忽然站起来,朝着棺椁冲过去。
  “亲弟弟葬礼上,”阿sir头痛,顶着太阳穴揉,“他拿着刀,瞪着眼睛,一会说他不是他自己,一会说他是他爷爷,然后用刀割手,把血往别人身上抹,一遍又一遍问,为什么拿走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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