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不知魔尊好(143)
龙隐:“……”
这简直是个送命题,一下子把堂堂天道变成了哑巴。
凤清韵看到他这幅蠢样,好似终于占了回上风一样,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手下一用力,勾着那人的脖子便将他拽了下来:“本尊逗你的,看你那紧张的德行,还天道呢。”
“我可不像你一样自卑。”他搂着龙隐的脖子,垂眸霸道且理所当然道,“三魂七魄俱是我,你别无他选。”
自卑……
这可能是天道从化形到现在,第一个说他自卑的人。
龙隐竟别无反驳的余地,一时间哑口无言,半晌蓦然笑了。
在这段感情之中,他不就是因为自卑才一遍又一遍地踟蹰,一遍又一遍地放弃。
其实凤清韵骂他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的。
他确实是个不敢面对失败,所以只能率先放弃的懦夫。
见他半晌不说话,凤清韵似是猜到了他在心中说什么,当即蹙眉给了他一下:“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龙隐蓦然回神连声道:“有有有。”
凤清韵神色不善地看着他,语气危险道:“你以后还敢吗?”
他没说敢什么,龙隐却立刻心照不宣地悟了,当即拥着人陪笑道:“凤宫主厚爱……本座又岂敢再妄自菲薄呢?”
凤清韵闻言眯了眯眼,似是不信。
“以后真的不会了。”龙隐见状当即道,“我向我的小蔷薇保证。”
凤清韵抿了抿唇,看了他三秒后,突然凑上前在他的嘴唇上印下了一吻,随即没好气道:“记得你说过的话,出去之后坦白,别忘了。”
龙隐拥着他一笑:“剑尊宽宏大量,看在本座如此识时务的份上,能从宽吗?”
“你想得美。”凤清韵冷哼一声,“一样都少不了你。”
龙隐还想说点什么为自己争取从宽,怀中人却一手死死地搂着他的脖子,一手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吭声。
而也没等到龙隐再说什么,下一刻,凤清韵便像是泡沫一样,一边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一边缓缓从他怀中消散了。
幻境随之破碎,那满地的蔷薇花临消散之前不忘蹭过龙隐的裸露在外的肌肉,看起来当真是喜欢得紧。
龙隐见状忍不住一笑,随即抬眸看向眼前支离破碎的幻境。
地魂既已归位,如此一来,仅剩的便只有一个人魂了。
传言人魂代表着思维与理性,人魂主导之下,所有正面与负面的情绪都不足以影响一个人对自身利益的考量。
那将会是完全抛却情绪干扰的凤清韵,龙隐实在也想见识见识,极度理性之下的小蔷薇到底会做出什么来。
然而此念头一出,没等他擅自在心头将其具象化,整个幻境便骤然一闪,随即幻化出了新的一方世界。
龙隐刚一睁开眼,便直直地撞上了一对淌着蜡油的龙凤花烛,那蜡油在烛光下微微发亮,红得像血,顺着桌角一路淌到了地上。
龙隐盯着那桌下的油光看了片刻,紧跟着才意识到那并非蜡油,而是真正的鲜血。
他眉心一跳,当即抬眸,却见无边艳丽的喜色之下,一个熟悉的人影正拎着剑背对着他,他身上穿着雪白的剑袍,整个人和周围喜庆的气氛格格不入。
而他的剑下,似乎有什么人倒在了血泊之中。
龙隐垂眸一看,却见那竟是穿着喜服的慕寒阳,而如今已经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似是察觉到了身后的目光,凤清韵持着剑轻轻侧身,脸颊上还溅着鲜血,就那么带着无边的冷意看向龙隐。
龙隐喉咙一紧。
下一刻,凤清韵竟拎着剑向他走了过来。
有那么一瞬间,龙隐几乎以为,他的小蔷薇已经因爱生恨到要杀了他以解心头之恨的地步了。
不过好在最终凤清韵在他面前站定时,并没有那么做。
仙宫的月色向来漂亮,守在店门外的童子隐约听到了什么,一抬眸,却见两位宫主的寝殿内,龙凤烛隔着窗户一晃,有两道人影紧跟着靠在了一起。
童子于是松了口气,心道原来是慕宫主和凤宫主在双修,那就没什么好看的了,非礼勿视。
寝殿之内,一地的血色之间,不知道哪来的咿呀声中,将龙凤烛的烛光于夜色间摇摇欲坠,过了不知道多久,终于熄灭了。
七日之后,天下皆惊。
“听说了吗?……那仙宫之主慕寒阳,竟死在了和他师弟的洞房花烛夜当日!”
“肯定是凤清韵杀夫证道——”
“……嘘!可别乱说,仙宫对外的说法分明是寒阳剑尊新婚当夜,功法相冲爆体而亡。”
“正道魁首怎么可能死于功法相冲?!凤清韵这妖物根本就是装都懒得装一下!仙宫就没人敢说什么,任由他一手遮天吗!”
“唉,寒阳剑尊死都死了……仙宫总要有人执掌,白宫主自幼是凤清韵养大的,他眼下当然一手遮天,谁敢说什么?”
此话一出,替慕寒阳愤愤不平之人,倒一下子无话可说起来。
确实如此,慕寒阳虽死,可白若琳都没说什么,无论是按仙宫内部之事算,还是按渡劫期之间的龃龉算,都轮不到他们这些外人来插嘴。
寒阳剑尊头七当日,无数修士前来仙宫吊唁。
却见仙宫上下一片缟素,弟子们面容纷纷面色哀伤,慕寒阳那几个嫡传弟子更是眼眶通红,如丧考妣。
不少来者都是第一次见仙宫如此素白一片的模样,不由得暗暗心惊,但哪怕他们心下有万千腹诽,面上也一句话不敢多言。
仙宫的正殿被当作了灵堂,夜深,外面跪了一片慕寒阳的嫡系弟子,柳无眼眶发红地跪在最前端,眼见天色不早,他擦了擦眼泪同花盈道:“时间不早了,你也守一天了,先回去修炼吧。我和师娘在这里守着就好,师尊回来也有照应。”
花盈起身,摇摇欲坠地揉了揉发红的眼睛,转头没见到凤清韵,不由得道:“……师娘人呢?”
旁边一弟子道:“我刚见凤宫主好像是进灵堂了。”
柳无闻言神色间闪过了一丝哀伤:“……师娘和师尊伉俪情深,骤然遭遇此等变故,恐怕比我等还要悲痛。”
花盈听了却不知怎的心下发慌,忍了又忍还是不禁小声道:“大师兄,可我总感觉师尊之事——”
柳无似是知道她想说什么一样,当即变了脸色低声:“师娘悲伤之情你我尽睹,莫要胡说!”
“……是。”花盈抿了抿唇垂眸道,“是师妹失言。”
“你回去修炼吧。”柳无甩了一下袖子,“我陪着师娘便好。”
花盈闻言不知为何感觉有些怪异,直到回到自己的住处,才蓦然意识到柳无话中怪异的点到底在哪里——他说的不是他陪着师尊便好,而是“陪着师娘”……
灵堂之外,依旧安静得落针可闻,清风吹过,弟子们依旧安安静静地守着灵,没有任何异样。
可柳无不知为何,待了片刻后总是心神不宁,隐约之间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了一样。
这种情绪实在是太过浓烈了,最终他忍不住起身,避开身后昏昏欲睡的弟子后,小心翼翼地从储物戒中拿出了从他师尊遗留的储物袋中发现的那枚珠子,随即蹑手蹑脚的走到灵堂外。
却见正殿本该严丝合缝的大门不知道何时开了一个口子,柳无心下一跳,刚走到门缝边,却听到里面竟果真传来了什么窸窸窣窣的动静,甚至隐约间,那动静中还带着黏腻而暧昧的水声。
柳无愕然地睁大了眼睛,随即顾不得其他,当即透过门缝向其中窥视,却见——
贡品洒了一地,而他的师娘,那死了道侣后便越发寡言少语的麟霜剑尊,此刻正靠坐在他名义上的新丧了的道侣的贡台上,披着雪白的衣袂,赤着脚踩在一个男人的肩头上。
男人掐着那白皙的大腿埋首其间,不知道在做什么。
从柳无的角度只能看到凤清韵蓦然颤了一下,随即咬着手背轻轻垂眸,看着那以一副臣服姿态半跪在他面前的男人,半晌才压抑着难耐冷声道:“你是狗吗?再乱咬就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