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如常
十七岁,我看见他就烦。
十八岁,我离乡上大学,他来找我,我吻了他。
他哭了,他说我压根儿不喜欢他。
他说得对。
十九岁,他还是经常来找我,我从来没说过爱他。
二十岁,他说要跟我谈件重要的事,我喝多了,揣着明白装糊涂,让他晚点说。
二十一岁,他不见了。
二十二岁,我穿上西装去上班。他再也没了消息。
往后的每一年,我都在想象我和他重逢会是什么样。
在世界末日的前一天,我决定去找他。决定告诉他我喜欢过他,决定跟他说:
“世界崩坏了,我们来谈恋爱吧。”
没想到他真的在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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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平生×柳江,薄情过的好学生×永远在哭的坏学生
- 第一人称互攻,小甜小虐,一定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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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签:互攻第一人称校园破镜重圆酸甜口重生之我是上帝科幻
第1章 青春就是疼痛
我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柳江的那一天。
那天特别暖和,就是风有点大。我从市中心出发,坐错了两趟车,又迎着杨絮找到山坡顶上。
我是朝着肉眼可见范围内最气派的建筑走的,我以为那就是二十中学,没想到到了门口发现是个教堂。门口一个神父打扮的人对我欠身,问我是不是来寻找神爱世人的真理的。
我气喘如牛,问他二十中学在哪,他一指,我回头看,差点一眼没瞅着。
下坡的时候我就觉得我要迟到了,还好连城三面环海,空气也不至于太干,我在春天里喘匀了气,用一种比较体面的姿态迎接自己的迟到。
我果然迟到了。
我爸和教导主任打招呼说我八点就能到,结果我到的时候已经九点半了。教导主任在门口训几个翻墙进来的,我想从他们旁边过,被其中一个一把薅住了。
那个跟我说:“哥们,迟到进来的就别想着跑了。”
旁边几个跟着扑哧扑哧乐,其中还有个声音说了我一句:“傻逼。”
我刚想转头,却被教导主任拦下了,原来他把我认出来了,他拉我到一边,脸笑得油光光的:“这不是杨总儿子吗,怎么现在才到?”
身后那个骂我傻逼的声音又来了:“迟到了呗!”
我还想转头,教导主任又拦了我一次,他喊我:“先来教务处办公室等会儿,你手续还没办完。”
我以为这算特殊待遇,后来发现是殊途同归,因为五分钟之后,那帮逃课的学生踢踢踏踏进来了,他们要来这儿写检讨。
办公室一共四张桌,他们一共七个人,前六个把其余三张桌子占了,最后一个一手纸一手笔晃晃悠悠来到我身边,看起来是极不情愿的。
他个子高,穿了件很大的校服,校服拉链拉到了最上面,下巴藏在领子里,头发是学校领导看不顺眼的长度。
我看他,他不看我,我再看他,他终于看我了。
他说:“你看什么看?”
我说:“刚才就你骂的我吧。”
屋子里其他六个人都抬脸了,我算是知道了,这人多少是个犯罪分子首脑。
他也不胆怯,毫不犹豫地与我对瞪,手拿上来,手指在脸边把玩着拉链。
我发现这人眼裂很长,但眼皮又像是懒得睁开,眼仁在眼眶里黑漆漆的,仿佛整个眼睛都是黑的。
像狐狸,看着坏。
我从上一个学校转学的原因就是打架,就在我以为我来二十中的第一天也要不可避免地和七个人打一架时,教导主任推门进来了。
他叫我:“杨平生,你的手续办好了,五班,走!”
完了,现在我的信息暴露给了敌人,我连这浑小子叫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我一步三回头出了办公室,浑小子看我的表情还有点玩味。
十分钟后,我站在讲台前面不改色地自我介绍完毕,教室的大门开了。
浑小子像是浑身没骨头一样倚在门框上,他也是五班的。
那时候要是跟我说他以后会缠上我,我一定会揍他揍得更用力点。
其实在办公室里和浑小子对视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一定要和他打一架,或早或晚。结果这一架来得比我想象的快,就在我和他见面的第一天中午。
原因我是忘了,感觉也没有特别上头,就是有种不打不行的感觉。
在他手下三个人的帮助下,他成功地没有打过我。我俩被请进了校长办公室。
我下手可能重了点,校医来了,她给我手指骨上的破皮消了毒,又去看柳江的脸,“啧啧”两声,说我下手太狠。
校医走了。我和柳江并排坐在教务处外,里面是他帮忙的弟兄,我们俩得下一拨挨骂。挺奇怪的,这学校里的学生好像不爱学习,只爱闹事。
我仰脸四处打量,柳江垂着脑袋,走廊里有个石英钟在滴滴答答地走,我忽然听见他抽噎了一声。
我没敢看,借着假装看时间的理由瞟一眼,我操,居然真哭了。
说时迟那时快,屋子里起了动静,看来他的手下喽罗们挨骂结束了。比起他,我先一步感受到了尴尬。
我坐直身子:“别哭了,他们要出来了。”
没用,我感觉他鼻涕泡也要出来了。
我急了,问他:“不是,你真要在他们面前哭?”
他用袖子抹鼻子,憋得通红的眼睛看我。他真厉害,我一下子就闭嘴了,然后我就脱了自己的校服上衣。
等他手下几个弟兄出门来,他头上盖着我的校服上衣,手插兜靠墙上,我穿着校服里的短袖,在阴飕飕的走廊里故作气定神闲。
小弟一:“柳哥怎么了?”
我说:“他困了,闭目养神。”
小弟二:“你敢打我们柳哥,以后没你好果子吃!”
我赶紧点头:“行,没问题。”
小弟三还想跟着放狠话,校服底下的柳江忽然压着嗓子吼了一句:“赶紧滚!”
他们仨走了。柳江把脑袋上的衣服拽下来,擦完眼睛擦鼻涕,擦完鼻涕又回去擦眼睛,然后才把校服扔还给我。
他不哭了,我的校服也没法穿了,我只能把它捧在手里,继续穿着短袖在三月里装逼。我问他:“你哭什么?”
他低着脑袋看自己的手,然后小声说:“疼。”
以后的许多年里,他把这个字又跟我说了许多遍,但我大多数时候不信,我是感觉他乐在其中。
我记得我刚实习第一年,研发部聚餐,我有个嘴边没有把门的同事,在给我敬酒时拿我打趣,说我这人就是看起来乖,没准关了门就能在床头把皮带抡得啪啪响。
话一出部门里的人都不说话了,我赶忙找话绕开,在大家的欢声笑语中一口把酒闷了。
他说对了,也没说对,我一般不在床头,床单不好洗。
反正那天柳江跟我说“疼”的时候,我觉得他不是真的疼。
扯远了,总之打了一架之后,他就缠上我了。
柳江这个人调性跟二十中很合,他上学来只是为了上学的,不是为了学习,也不是为了考大学。下节课是体育,他喊我一起下楼,我题没解完,喊他闭嘴等着。
他一伸腿跨到了我前面的座位上,倒骑在椅子上,拄着下巴看我。
他对我的成绩没概念,他问:“你成绩有多好?”
我都懒得看他,在纸上写公式:“你把招生名录拿出来,随便指个学校我就能考上。”
我吹牛逼了。但鉴于我考不上的学校只有五个,一共三千所院校里他能指到这五所的概率低于百分之一。
他嘟囔着说大学有什么好玩的,但还是老老实实等着我解完题。
在他盯着我的五分钟里,我连心神都没有乱一秒。他那时候还没那么高,没那么好看,头发没染,也没去穿乱七八糟的环,干干净净的,就是没什么意思。
我是什么时候第一次觉得他好看的呢?应该是第二年开学。
他还是天天迟到,而我加入了学生会,目的就是为了抓他这样迟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