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被掉包的罪臣之子 下(43)
如此,凌湙所请之事,便也算是在武大帅这边过了明路。
他当然也可以先斩后奏,然而先不说成效如何,单指武大帅这边,如此重大的,事关军备要务,不止会惹出众怒,更会叫人借机群起而攻之,齐葙和殷子霁担心的也是这个,怕凌湙一向处事独断惯了,万一弄不好,不止要得罪整个北境勋贵将领,更会导致武帅府那边与其离心,若再有小人进言,纵是武大帅先期不会在意,事后日久,难免会心存了疙瘩,认为凌湙有坐大,另开灶之嫌。
不管凌湙承不承认,只要边城还属北境城郭,他明面上的归属,就是武家这边的,尤其,他现如今还顶着个大帅义子的名头,就更脱离不了这层关系了。
除非有一日形势颠倒,他能反把武帅府握进手里,不然,他且得卧薪尝胆一阵子,齐葙和殷子霁就怕他心太傲,不肯听人令,这才一而再再而三的硬摁着他,不叫他先在陇西府施行此令,不然,就是有武景同在中间做调解,他也得与武大帅渐生隔阂猜忌。
好在凌湙是个肯听人劝的,并不嫌齐葙和殷子霁怼在耳边的唠叨,在衡量过他们的说辞,确属中恳之言后,便捺下了施行计划的脚步,一直等到有机会遇见武大帅时,才这么有商有量的提了出来,倒是更大的赢得了大帅的好感,拍着他的肩膀,满怀期待道,“等你与景同一起回来,本帅便在府中摆酒,正式将你介绍给诸将认识。”
认亲酒一摆,凌湙这义子的身份便算是落定,正式在北境要以武景湙的身份行走了。
凌湙躬身行礼道,“多谢大帅,小子定不负所托,定将景同一起带回。”
武大帅抚须欣慰,眉眼也终露了疏朗,开玩笑道,“做不成翁婿,做父子也行,我那几个子侄,论起来人高马大以一敌百的,真要拼脑子,大概不敌你一个指头算的,哈哈哈,以后你可得多提点提点他们,免得他们以为光有武力就行了,战阵之上,脑子也很重要的嘛哈哈哈,你在边城与凉羌铁骑有来有往开阵前战的事情,并州那边也得了消息,个个又惊又奇,摩拳擦掌的等着你下回去切磋呢!说你上回去,扮猪吃老虎,骗的他们好苦,都没敢上手跟你练,生怕把你这小胳膊小腿弄折了,呵呵,本帅也是叫他们气的哭笑不得,你下回再去,可得替本帅教训教训他们,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哈哈!”
凌湙当晚亲陪了武大帅沾了一点酒,隔天将城务交待给了殷子霁后,便带着酉一等一众亲卫回了边城。
左姬燐当时正在给齐葙换药,见他风尘仆仆的进了药庐,又脚不沾地的直进了齐葙的病房,见了两人便作了一辑,一抬头,两排小白牙露了出来,“师傅、先生,我回来了。”
齐葙惊喜的扭头,要不是左姬燐当时按着他,他能从榻上蹦起来,“怎地这个时候回了?不是说凉州那边忙的走不开么?”要不然怎么发了急信来,让殷子霁连夜打包行礼往凉州赶。
凌湙上前两步就着上药的机会,查看他后腰处的伤口,见内里的新肉已经长了出来,除了表层皮肉还有些没养好,目前看着都行,于是道,“是很忙,但是有殷先生帮我,有些场面就无需我镇场了,刚好我有些事情要回来找师傅说,哦,对了,我忘了说,齐先生,我回去趟京畿。”
这一举吓足了两人,左姬燐按着齐葙的伤处,瞪眼,“上京干什么?”那边可没个好人。
他对凌湙之事,可谓知之甚深,宁国侯府那一家子人,包括凌湙生母,他都没多少好感。
真要爱子如命,当时这小子被送出家门的时候,她就该拿把刀,要么砍人,要么割自己,又或者放把火烧家,总有豁得出去的办法叫人忌惮,而不是只会事后来信哭诉,反正左姬燐对宁家人没一个有好感的,也就离的远,不然他一准叫他们尝尝虫上身的滋味。
就是齐葙也皱了眉,沉了声音问,“非去不可么?”
凌湙随手拉了只凳子坐旁边,示意左姬燐包扎的手别停,边道,“嗯,有好些事情隔着这么远的路不好安排,再说,武景同那边,单靠纪立春从中运作,我不太放心,京里那么多老狐狸,他怕是玩不过人家,万一再叫人套了,那我先前那番部署可不白忙了?所以,这趟得我亲自去。”
左姬燐快手快脚的替齐葙上足了药,一边收拾药箱一边道,“那我陪你一起去,你等着,我这就回去收拾收拾东西。”
凌湙忙拉着他笑,“不用,师傅,我这另有事拜托您,上京之行我带其他人去就行,也不会呆很久,事办完就回。”
见左姬燐眉头皱的打结,凌湙按抚他道,“师傅,凉州被我打下来了,那边也急需要建个这样的医署,有你在,替我看着,我放心,不然,我是一边往京里走,还要一边担心州城那边的建设规划,殷先生已经接了替百姓砌房造屋的重任,后头还有官道修整规划,他一个人真的忙不过来,师傅,您去凉州帮我坐个镇,盯着医署筹建工作,城防那块有大帅看着,在我回来之前,他都会代我坐镇凉州,敌骑经过这次的重创,暂时当不会卷土重来的,周延朝那边派了娄俊才去谈,听说目前进展挺顺利,师傅,凉州大捷,此时正是上京时机,错过了,不止武景同要完,便是我也很难往京中运作。”
左姬燐有些生气,板着脸收拾药箱,“那你回来干什么?就是来通知我这个老家伙,给我安排一堆活,然后撂了屁股就走?”
齐葙撑着身体看向凌湙,也道,“那你准备带谁?”
正说着话,幺鸡闷头就闯了进来,也没听清前头的话,只管张口就接,“带什么?带我一个。”
叫凌湙一脚给蹬旁边呆着去了,他自己则赶忙上前拉住背起医药箱子就要走的左姬燐,讨好道,“师傅,您不是说有种敷面,能改变人的脸型面貌么?给我弄一个。”
他其实已经与出京时的模样大不相同了,可宁家人的长相在他身上仍旧鲜明,尤其他从小就被说长的与大哥极似,所以,凌湙并不敢用这副面容,往京中闯,回边城的主要目地,就是来找左姬燐弄敷面的,就类似于□□,却非许多小说文本里讲的那样,是真的剥了整张人皮制的,左姬燐的敷面,是全凝脂药剂所制,能根据人的面部做微调,不会叫人一眼看出假来。
尔后又忙回头接着齐葙的问回答,“准备带上袁来运和梁鳅。”
这两人一个出自西山狱,一个出自京畿大牢,虽与天牢都隔着分级,但是狱卒间的串联,运作好了也是能用到的。
幺鸡贴墙角小声道,“那我也要去。”
齐葙盘算了下人手,叹息,“人还是太少了啊!”事一多,就很容易捉襟见肘。
左姬燐也不愿凌湙在自己下属面前下不来台,只得背过身去,冷着声道,“跟我来。”
幺鸡一头火大的去找袁来运和梁鳅,暗搓搓的想要打折其中一人的腿,只要伤了一个,那空出的名额就铁定是他的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幺鸡这是疯了啊!……
凌湙跟着左姬燐进了药庐内, 他自己的炼药房,小药童要进门替他收拾药箱,叫他喝斥了出去, 凌湙驻脚在门边上, 让被吓的不知所措的小药童去给他拎壶水来,又亲自将掩了气口的煤炉火扇旺,炖了壶在上面后,笑着跟左姬燐讨陈皮和黄芪。
左姬燐冷着脸从一墙面的药匣子里,随手抓了几块陈皮和黄芪, 并着一根参,丢给凌湙,自己则埋头捡药,除了现成的小瓶小罐,其他的则全打成了巴掌大的小药包, 一份份的摞了二三十个,铺散了一桌子, 尔后又捡了笔写药签,三五个归一摞,贴一张签,再拿个更大的油纸包裹上,打成大药包,每日服的, 隔日服的, 写的清清楚楚, 这么一堆忙的,愣是没功夫搭理凌湙。
凌湙觑着他脸黑乌乌的样子,只好咽下了哄人的花言巧语, 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都要招他火,只得埋了头吭哧吭哧煮陈皮茶,反正也是一壶炖,看着火不叫烧干了就行,整个炼药房里,本身药味就重,陈皮参须的味出来后,先是不显,等壶嘴里的水汽咕嘟嘟的往外冒时,一股子果柑酸香味就溢了出来,越往久里煮,味越香,后尾的香调里带着久陈的樟香,闻之清爽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