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被掉包的罪臣之子 下(44)
这竟是左姬燐一直藏着,偶尔高兴了才肯掰一片出来煮的五十年极品陈皮,凌湙凑着壶嘴深吸了一口,惊讶的望了眼左姬燐,他若没看错,刚刚丢进壶里的这块,可是只品相完整的陈皮,再搭上那根参,乖乖,这壶茶可值老钱了。
他忙将煮好的茶倒了一碗,殷勤的端到左姬燐面前,“师傅,喝茶,您这陈皮是不是拿错了?一整块呢!”
左姬燐此时已经将药包归拢到了一处,又蹲着身子从最底下的一排柜子,小心翼翼的掏出两只密封严实的玉匣子,真是那种泛白莹钟乳般的暖润玉石,一看就知道是极品,摸上去都是油润生暖的触感,叫人爱不释手。
“啪!”凌湙的手叫人拍了一下,紧接着就听左姬燐斥他,“瞎摸什么?我允许你摸了么?”
凌湙叹气,作势要走,“那师傅先忙,等您什么时候不气了,再派人来叫我。”
左姬燐一翻手就把花甲召了出来,也不出声,就控制着花甲在凌湙前后绕着飞,大有凌湙敢出这个门,就让花甲赏他一口的架式,叫凌湙哭笑不得的直拱手,“师傅,我错了,您消消气,咱有话好好说,不带放虫子咬人的。”
他倒不担心会被花甲咬死,只它一口下去,叫人浑身肿涨,奇痒无比,就是挠破皮也止不了的那种苦,能不受就不受吧!
“伸手。”左姬燐瞪了他一眼,冷声吩咐。
凌湙听话的将手伸出来,就见左姬燐拿了根银针出来,眼疾手快的,在凌湙的腕脉上戳了个眼,然后催着的花甲往里钻,一瞬时,凌湙就又感受到了,当年解体僵的疼痛感,额上汗一下子就淌了出来,身体不由自主的跟着哆嗦。
不是吧?真咬啊?凌湙瞪眼抽搐。
左姬燐一把摁着他,“别动,忍着。”
凌湙控制着身体不哆嗦,眼睁睁的看着花甲一路顺着他手腕上的动脉,直直往心脉上钻,那种攫着心脏抽搐似的疼,差点叫凌湙忍不住哼出声来,整个后背心都疼出了汗,心跳急速如鼓,浑身肌肉都在紧促的抖动,终于腿一软便要往下滑,叫左姬燐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之后半搂半抱的将他送到靠窗的榻上,一边倒了碗陈皮参茶灌给他,一边继续控制着花甲往他心脉里钻。
直过了将近大半个时辰,凌湙神志都感觉飘飞到了天外,才悠然听见了一声天籁般的宣告,“可以了,你动个念。”
动个念?怎么动?
凌湙刚在脑中这么转了一下,心口上的命门就跳了一下,然后脑子里就模糊的闪了一个念,“要死遁么?”
???
左姬燐点点头,对上凌湙惊愕望过来的眼神,一手拿了汗巾子给他擦脸,一手又递了碗茶给他,“为师把同命蛊给你,但有危险,你就脑子里动念,我在这里控制不了花甲做太多事,但用它保你命还是可以的,它能让你在最危险的时候,陷入假死状态里,任何高明的医者都查不出,且有它在你身上,一般的毒药都害不到你,它会给你预警的。”
凌湙从榻上爬起身,自己接了巾子擦汗,只这一小会儿功夫,他已经感觉不到那股钻心的疼感了,看来是花甲已经蛰伏了,并且只要不特意去感受,它就跟不存在似的。
左姬燐将刚刚拿出的玉匣子给凌湙看,“这是给你准备的本命蛊,前天刚被送到我手上,挑的是族中圣蛊繁育的子卵,本来是想用你的心头血先催一催,等它彻底适应了你的血气之后,再上身时,你就不会太遭罪了。”
凌湙伸头往匣子内看,就见里面躺着只通体透红的小乳肉伢,也看不清哪边是头哪边是尾,一动不动的缩成团,细的跟针似的,一口气就能给吹飞了,“这么小?”
左姬燐啪的关了匣子,瞪眼,“这么小你也受不起它,行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心头血一放就得七日,你要上京,这圣子卵便暂时不好催了,先放我这吧!”
说着又跟凌湙解释,“上京路千里远,我便控制不了花甲的自由度,在保命和保健康之间门,你还是先保命吧!我另外给你配了药,你记得定时吃,是专门补花甲损耗你身上气血的药,若非你执意不许我跟,这一趟罪又何必遭?你倒是还想不想要长命了?京畿那地方,多少人等着要你命,你倒是一点也不带怕的,但凡你家那边还有个顶用的,为师也就不操这份心了,你……”
凌湙这身体,要是搁一般孩子身上,早折腾没了,好不容易调理了近一年,眼看着就能种本命蛊了,偏他又要往京里跑,左姬燐担心他再被亲人背刺,怕有个万一自己救援不及,左右衡量一番后,还是硬了心,将花甲放进了他体内。
大不了回头再多养一年吧!总比一个不注意,再着了那些所谓亲人的道强,左姬燐现在是一万个不相信宁府众人,但有陈氏的存在,他又不好让凌湙彻底与那边脱离,若说过多的建议,又怕师徒离心,在亲娘和师傅之间门,他也没信心能打得过亲娘的拉拢,且若一个人能做到连亲娘都不认的地步,他又该要揣度其能不能养熟的问题了。
总之,就是非常矛盾的一种心理。
“一旦你动了假死之念,黑背就会配合花甲,让它在最短的时间门里,降低你的心动,等感应到你周围的危险源不在后,会立刻激活你的心脉,若你受创,短期一个时辰内,可将你的伤创转移到为师身上来,但有一分能脱离的机会,都不要用死遁,为师可以替你承七分伤创,而你死遁一次,寿数直减十年,切忌能不用则不用。”
凌湙和幺鸡两人的药澡泡了小一年,内里经脉上的暗伤好容易养的差不多了,左姬燐查过,两人幸运的没给根骨上留遗患,今后注意着些,寿数并不影响,然而,死遁的伤害是任何药物都弥补不了的,他不想让凌湙用,却又不得不给他留出这样一条生路。
左姬燐叹息,摸了把凌湙的发顶,再怎么聪明,他也是个孩子,面对至亲,怕也很难做到完全的冷心冷情,他只能尽自己所有的手段,保他在万一遇到的伤害里,能有一条重新开始的机会,若就此折在了京里,便是真的什么都没了。
别看凌湙现在在他面前温和好声气的样子,可左姬燐还记着两人第一次见面,凌湙那副梗着脖子要和自己拼命的模样,这就是个遇强则强的刚硬性子,懂委婉知进退的前提,得先是别人跟他客气有礼,但有谁上来就指着他压迫,就凌湙这能动手,绝不废话的强势,左姬燐实在是怕他把京畿掀了,到时候惊动京畿御麟卫,他就是本事大到上天入地,以他对凌湙的了解,一个陈氏就够让他束手就擒了。
说到底,他把花甲给他,防的不是外人,而恰恰是他的家人。
左姬燐不敢拍胸脯,说他能百分百切中凌湙的心思,但也多少也能切中个七八十,凌湙对外人,和对自己人的态度,会现两个极端,外人看他杀伐果决,冷戾非常,可自己人在他这边,是不触原则的可以让利,照左姬燐对于徒弟早先的要求,对于狠辣二字,凌湙是离的越来越远,多少让他有种看走眼的哀叹,奈何这是自己挑的,再恼火,也得顾惜。
民生是治理的兴旺发达,可这人在百姓下属们中间门,也太随和好说话了些,一点没有上位者的生人勿近感,左姬燐每次见他被人围着说话,就想皱眉,就想斥那些人不成体统,哪家主上亲民也没亲成他这样的,太辛苦了,如此怎能享受得到应有的尊贵?
他们族里的圣女,就是离群索居,也一样受人崇拜,他希望凌湙也能站的高高的,只管接受拥戴就好,事有底下人做,话由底下人说,全武力镇压,他也不是办不到,他真的无须亲力亲为,每天忙的一身灰一脸土,小身板折腾的怎么也长不敦实。
两人隔着前世今生,一个习惯把除本族人以外的人,当奴隶虫料对待,一个则在人人平等的教育里长大,当然也就互相说服不了对方。
左姬燐已经在私底下嘀咕了好几回,奈何凌湙就不听,气的他现在也不说了,只每次给他配补药的时候,只管往里面加黄连,可后头见他喝的龇牙咧嘴,又忍不住将配的药拿回来重新弄,一点点的又把黄连给筛掉,真是又气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