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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华年(130)

作者:蜜月 时间:2023-05-16 10:03 标签:情有独钟 年下

  于是云珩托辞头昏,带着四喜去御花园凉亭里,呆坐着赏了一夜的雪,直至天蒙蒙亮才回宫去。
  “她诊出喜脉那一日吓坏了。太医一走便跪在我面前,求我不要问孩子是谁的,也不要逼她打掉……她说她的孩子不求荣华不求闻达,只求平安长大。还说日后我纳新妃要废了她也无妨。”云珩好整以暇地盯着云璋,“我让她安心养胎,既然是云家血脉,那我自然会看顾好。我受够了后宫里那些明枪暗箭,日后也不想选秀立妃,有她这个安安分分的皇后便足够。”
  “……哥……”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呢?非要等到我与她成婚……这下可好,你的儿女日后要管你叫皇叔了。”
  云璋苦笑:“父皇中意她,怎么可能将少师千金许配给我呢。她值得这天下最好的,可我给不了。”
  天下最好的……
  “你糊涂啊……”云珩垂下眼帘,不自觉攥紧了拳头,“这天下最好的,不过是能平平安安,与自己倾慕之人长相厮守罢了。”
  云璋一怔,默默掀开帘子,撇开头看窗外。
  云珩深深呼出一口气,闭上酸涩的眼。
  今日月圆,桂花成熟,香飘遍地,忍冬送来了酥皮鲜肉月饼和桂花糖芋苗,可他却只敢看不敢尝。


第111章
  “对了,哥你刚刚说,云璿被削爵了?这是为何?”云璋回过头问道,“是受他母舅牵连么?”
  云珩的面色已恢复平静:“不是,起因与此事无关。你走了没两个月就是父皇五十岁千秋节。宴上他儿子说错了话。”
  “他的小世子不是向来聪慧又知分寸么……”
  “他又不止一个儿子。”云珩笑笑,“是他家庶出的长子云炀,吃完提前离了席在一边自己玩,淑贵妃便招呼他们兄弟俩一同带我们老六在玩,可是小世子云炜却只顾逗云璟,完全不搭理自己的亲哥哥。”
  “那小世子是觉得自己是睦王的嫡子,所以不爱跟他哥哥厮混?”云璋不屑,“小小年纪,在人前都这样,人后不知会怎么挤兑他这庶子哥哥。”
  “当日云炀被贵妃宫里不懂事的小太监竹安给逗急了,脱口就是一句‘嫡子有什么了不起,我父王便是庶子,可朝臣们不照样都巴结他,依附他,觉得来日方长嘛!’,孩子嘛,平日里规矩,急了就忘了。”云珩回忆起他一本正经的稚嫩腔调顿时发笑。
  然而云璋却笑不出:“所以父皇听到了?”
  “对,父皇脸色一变,当场就没人敢出声了。云炀他们是在门廊里玩,所以竹安没察觉殿里的变化,又跟他辩了几句。”云珩一脸欣慰,“云炀倒是伶牙俐齿,跟竹安据理力争,说,贤德才是君王之本!他凭什么看不起我!日后若是父亲登基,他怎知自己就是皇太子,就算他是,也未必能继承皇位!”
  “竹安……”云璋若有所思,“我记得他,是云璟周岁时,你亲自挑给他的,才十一岁……”
  “对,所以,他们窗外头不过是小孩拌嘴罢了,没人怪罪他们。”
  孩子们的声脆,从窗户底下传进来,宴上顿时一片死寂。
  云炀才满九岁,童言无忌,犯朝中大忌却不是罪魁祸首。
  云珩稳坐人群,与众人一同望向大难临头的云璿。
  睦王殿下脸时青时白,噗通跪地想找补,然而瑞和帝却不想听,轻轻抬起手掌,投过去一抹愠怒,示意他闭嘴。
  云璋咋舌:“可,可云炀怎么会知道这些……照理说,云璿做那些个勾当的时候,不是该避开孩子们么?”
  “那自然是有人悉心教导过他。咱们睦王爷可是大忙人,孩子哪里有功夫亲自教,肯定是要从翰林院请先生呀。”云珩笑笑。
  “他请的先生是?”
  “翰林院侍讲,张学士,为人本分,略有些迂腐,但身家清白。不过云璿并不知,少师早年对张学士曾有提携之恩。如今睦王府上的两个儿子都是张学士的弟子。他最善‘因材施教’,三年前开始,每日去睦王府,前一日给小世子讲学,后一日则是云炀,这讲学的内容,自然是大有不同的。”
  “……三年前……”云璋恍悟。
  孩童心智未成,只教会几句场面话很容易被识破,所以太子殿下放长线,让先生将这些大逆不道的理论潜移默化,用云璿的种种所作所为,在云炀内心种下一颗种子,静待时机成熟。
  “不过,父皇竟因孩子一句话就狠心削他爵位?”
  “云璋,父皇年岁越大,便越是多疑。”云珩手里的玉珠撞击发出悦耳脆响,“他犯了这么大忌讳,暴露出动摇社稷的野心,少师上表望父皇严惩,可第二日御书房便收到了成山的折子,众朝臣齐齐替睦王殿下陈情,声势之浩大与其说请命,不如说逼宫。仿佛这朝廷,除了我与方家,皆已被我们德高望重的睦王收归麾下,连他这个皇帝都无法动摇。”
  “……连你的人也一起……”
  云珩欣然点头:“没错,都在替睦王殿下求恩典。也巧了,不多时便赶上你从前线传来密报,说镇北将军通敌。你说,如此德高望重的皇子,加上拥兵自握的镇北大将军,父皇疑不疑,怕不怕?这朝中还有谁能制衡这一股积攒多年的庞大势力?难道是我么?”云珩笑道,“这么多年,我一个无依无靠,没有党羽,任人宰割的太子么?所以,我们的父皇,为了自己能继续安枕,这安国公一支,自然是留不得了。至于北疆,原本敌我势力就悬殊,他从南边调派了驸马过去重整军纪,削减了三成军力……”
  若说曾经的云珩是韬光养晦,以守为攻的话,那三年前阿绫的死无疑催变了他的性情,让那些怨恨乖戾统统突破了名为君子之道的囚困。虽表面仍旧是一副风轻云淡,可云璋知道他的恨意入了骨,恨到不惜开始玩弄他曾经痛恶的权御之术。
  短短三年,他便无孔不入,也得益于他早年的忍气吞声与示弱,云璿一党从不将他放在眼里,云璿直至削爵那一刻才幡然醒悟,可太晚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安国公一支变成卖国贼,看着自己盘错的势力逐渐被连根拔起。
  不过最让云璋不安的是,害死阿绫的罪魁祸首并不是这些人,而是他们高高在上的父皇。可这三年间,云珩居然不计前嫌,与瑞和帝君信臣忠,父慈子孝,关系仿佛更胜从前。
  他实在摸不清云珩到底想做什么。
  马车入宫已是深夜,徐徐停在晞耀宫外。
  “木棉,去叫奶妈抱孩子过来。”太子殿下交代道。
  “别!不用了,这么晚了,叫他们好好睡吧。况且都还是奶娃娃,见了他们也不认得我,也听不懂我说什么……”云璋似乎还未消化已身为人父这件事,他犹豫许久,吞吞吐吐道,“我……就是……想去看她一眼……”
  “去吧,不过她气力尚未恢复,大概在睡。”
  “无妨,就是想看一眼罢了。”
  云璋抬头望向灯火通明的宫殿,自己都不察觉嘴角已经翘起。
  云珩忽就愣住,呆呆盯着云璋飞奔而上的背影许久,继而心口一凉,被这抹幸福又期待的笑意深深刺痛了。
  曾几何时,他最爱看阿绫沉睡的脸,有时被前朝的糟心事乱的睡不好,便偷偷坐在那人榻边,一看就是小半个时辰。
  可如今,看不看得到却全凭天意,哪日若是老天开眼,梦里说不准能看见……
  他独自回到书房,走到当年放置绣绷的角落,打开香案上的佛龛,重新换了一炷线香点燃。
  纤细的烟雾弥漫,他半蜷手指,用指背轻轻蹭了蹭灵牌上那几个凹凸不平的字:“阿绫,我回来了。”
  他随手拖来窗边的凳子坐下,干脆支着下巴趴在了佛龛前。
  “前些日子,父皇因为云璿的事受了不小的打击,居然病倒了,当然,我也从中做了点小小的手脚,就一点点。所以这几日我忙着侍疾才没能回来陪你。对了,云璋从前线平安回来了,这次北方的战乱跟我想的一样,雷声大雨点小,根本不成气候。不过他心急想看看容儿,顾不得来给你上香,你别怪他,明日我就叫他来给你赔罪……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今年冬天,父皇决定去行宫避寒。先前我不是跟你说过,叫人把当年你住过的叶府买下来了么,四喜说如今差不多修缮妥了,说不准到时候我可以去看一眼。”他掀起衣袖,晃了晃缠在手上那串新念珠,“你看这个,好看吗?那天忍冬带了这么一副新耳坠,就是这样几颗白玉撒金的圆珠子串在一起,我一眼便想起你们玉宁街边的藕粉桂花圆子。过去我都没见过这种料子,问了造办处才知道,这是糖白玉里头最次的次等货,根本进不了造办处,这串还是叫忍冬出宫找人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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