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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华年(30)

作者:蜜月 时间:2023-05-16 10:03 标签:情有独钟 年下

  阿绫最年轻,手艺也稳妥,被安排单独绣太子常服上的团龙纹,左右两肩及前胸后背各一。
  老绣匠再三叮嘱:“蟠龙可不是龙啊,绝不能有一丝差池。”
  起初他对着图样一头雾水:“嗯?盘龙……不就是身体盘起的龙?”
  “蟠桃的蟠,蟠龙是蛰伏在地,尚未升天成神的龙,是四爪。这天下只一人能着五爪龙,剩下的人,胆敢僭越,可是会引来杀身之祸的,哪怕是未来的天子也不能幸免。”
  “……是,阿绫记住了。”唉,一件衣服罢了,这皇帝的儿子也不好做啊。他不禁又想起年幼时阿娘曾说过,说皇宫那地方的人为权势,是可以父子反目,手足相残的……也不知云珩小殿下如今怎么样了。
  阿绫晃晃脑袋,不去想那些山高水远,专心眼前的差事。他头一次做这种失误便要掉脑袋的差事,不图快,一针一线只求稳,宁愿多绣一会儿。他破晓和喜鹊一同来,入了夜最后一个离开。
  不想这常服即将绣完的时刻,又传来了新消息,说是太子婚期暂缓,不着急要了。
  “哈?又不着急了?我这一个月!日日熬到头昏眼花,这又不要了。上头惯会折腾人,想一出是一出,太子的婚事也能随意反悔吗……”
  “就是说啊,皇上指婚也能有变数吗?”
  阿绫稳稳捏着针,倒没她们那样多抱怨。
  说的明明是不着急,又不是作废不要了,早些做完差事不是更好。
  “都少说两句。”老绣匠叹了口气,“我昨儿一早去见吴大人,遇上谢知府带了京里的大人来问话,说是一个月之前,太子在回京的路上遇刺,人都险些没了,这最近刚刚好转,才传出的消息,婚期自然要暂缓了……”
  “遇刺?才指了婚就遇刺?”那个表哥在京里当差的小绣娘瞪大了眼睛,“……上月他不是跟着圣驾回京吗,这也能遇刺么……唉,云珩殿下这太子之位坐的还真是不安生……”
  阿绫指间一抖,针头戳歪了。
  他猛地抬起头,脱口而出:“云珩?”
  后知后觉……


第23章
  阿绫拎起绣完蟠龙的赤色常服抖了抖,盘在绣图中的金线迎着透窗而入的夕照闪动,华贵夺目。
  四下无人,他偷偷将袍子藏起的肩线压了到自己的双肩上,低头比了比,下摆差一点蹭到地面,似乎稍稍长了半寸。
  这样看来,如今的云珩仍旧比他高那么一丁点。
  算了,阿绫默默将衣袍折好,放回原处,才十四而已,一定还有的长。
  他默默一叹:“原来你就是太子啊……”
  太子遇刺这等大事,大家茶余饭后定是不会放过。
  眼下无需夜以继日赶工,绣娘们用过午饭后便不紧不慢围坐在院角,你一言我一语,交换从各处打探来的零散消息,当做消食提神的余兴活动。阿绫在一旁默默听着,也分辨不出哪句是讹传。
  如今他只能确认两件事,一件是云珩的确遇刺,京城第一时间封锁了消息,这第二件,也是尤为重要的,太子殿下总算是有惊无险,无性命之虞了。
  那就好……
  阿绫不禁想起当年叶家老太太感叹的那句:皇家的孩子,难养活。
  明明是高高在上的金枝玉叶,不但要一步一凶险地长大,如今做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储君,居然也危机四伏,甚至还有性命之忧。
  “阿绫?”
  眼前忽而出现一双黑色官靴。
  吃饱了便容易晃神,他一抬头,院子里的人不知何时散去的,吴大人正站在面前。
  他慌忙起身行礼:“大人。”
  “你也听说了吧……太子的事……”吴和洲伸手扶一把他的胳膊肘,免了他的礼。
  “是,听说了。”织造局早传遍了,过几天,大概全玉宁的人都会知道,还会衍传出各种不同的版本。
  “真是没想到,当日见他的时候还好好的,谁知从玉宁赶回去的路上会遇到刺客……”吴大人摇摇头,庆幸道,“据说几个太医养了好久,如今总算能下床了,真是万幸啊,不然圣上若是追究下来……唉……”
  “从……玉宁赶回去……?”阿绫略一思忖,猛然想起先前吴大人曾询问过他与太子的渊源。
  可,他们那些过往,本该无人知晓啊……
  “大人,云……太子殿下他,上月来过玉宁?”
  “嗯?考核那日,你不是见了么?他还……那个……绿豆糕……”吴大人欲言又止。
  阿绫怔了一怔,他的确记得自己吃过绿豆糕,却无暇顾及是谁喂给他的,当时一门心思扑在那只青鸾上,还以为是个杂役呢……
  “你竟没在意么。”吴大人恍然大悟,“唉,你这一专心起来就不管不顾的性子啊可得改改……你绣完便昏睡过去,是太子殿下亲自送你去房中歇息,又吩咐我好生照料你,还不忘差人去沈氏绣庄报平安。你睡得沉,他等到午后,没忍心叫醒你便自行离开了,谁想到夜里留宿客栈时竟会遇刺……”
  堂堂织造监督,每提一句“太子殿下”,双手便不自觉要在胸前合握一下以表尊崇,脸上还带着些惶恐,仿佛谈及什么洪水猛兽。
  太子殿下这称谓很遥远,可阿绫脑中浮现出的云珩,却是亲近的。
  小时候的云珩会拼命藏起眼中的畏惧,谨慎地在人前撑起一副坚硬的躯壳,可同样也会万念俱灰地钻进狗洞,会不情不愿穿起女孩的褙子。
  三年前的天碧川边,他们匆匆重逢又匆匆分别,云珩带他脱离重重险境,临别时,还亲手替他挂上包袱。
  谁能想得到,这样待他的人居然就是当今太子,国之储君。
  “阿绫?其实……也不必太担忧,毕竟,天底下医术最高明的大夫都在宫里,何况如今敢让这消息放出来,便是太子身体已大好了。”吴大人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
  “是,大人。”
  他总算理解,为何这正官拜正五品的织造监督平日里会对自己百般照拂了,定是误以为自己与太子有什么深交,可这事着实不好解释,于是他只拱拱手,“太子殿下吉人自有天相。”
  “嗯,你去忙吧。”
  太子的婚事一经耽搁,便没了下文。那几身赶制完的新衣送去了京里再没消息回来,阿绫时不时想起,倒也好奇地想看看云珩现今是什么样子,穿上那件威严富丽的蟠龙袍子合不合适。过去他们每每意外中相遇,云珩穿的都是素净的便服,也不爱佩戴什么彰显身份地位的奢华之物,除了那与生俱来的持重谨慎与雍容气度,倒也与普通权贵人家里的骄矜公子没什么两样。
  除夕到初五,织造局不开工。阿绫和阿栎难得都留在绣庄里,与沈如及她年事已高的母亲围坐在碳炉前闲聊。
  沈如照例包了个大红包塞给给阿绫。
  “阿娘……我的呢?”阿栎愤愤不平。
  “满十六就是个大人了,去年给你已经是破例。你看别家十七八岁的小子都成家当爹了,你啊,不往外掏银子罢了,还有脸跟我讨压岁钱?”沈如瞥他一眼。
  阿绫慌忙把红包又放回桌上:“老师,我也不用,俸禄够了……”事实上平日里他也没有什么花销,吃在织造局,穿工匠统一发放的袍子,白住在绣庄,哪还好意思伸手要钱。
  “拿着吧,也不多,十六岁之后就不给了。沈嬢嬢给你压岁钱是压祟的,图个吉利,希望阿绫这一年里,能平平安安,事事顺遂。”
  借此吉言,阿绫新的一年,果真在织造局愈发如鱼得水,上到监督下到杂役,无一不对他赞不绝口。
  临入秋是每年例行的院内考核,不限时,自选题,所有人都要在截止那日上交自己的绣品,结果会左右现有的评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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