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之远[重生](168)
吹盏好奇:“爹爹哪来的这个身体?”
衣轻飏道:“这是幻术,本体嘛,就你刚刚抓的那根木枝啊。”
吹盏花容失色:“什么?我变成一根木头啦?!”
衣轻飏牵着少女往外走,没觉得有什么:“唉,本来就一根草,变成木头好像没差?”
吹盏的精神洁癖像是间歇性遗传自她爹:“那根木头还有一截泥巴!呜呜呜吹盏不干净了,好难过,好想去陪爹爹……”
衣轻飏被她嚷得一边耳朵嗡嗡的,干脆捂住她嘴巴:“那一截是脚了,谁的脚不踩泥巴?”
吹盏抽了口气,勉强被安慰到,哭腔说收就收。
排队时,好几个修士用怪异的目光打量他俩。
牵着手的男女修士,按道理讲应该是道侣,或者没结契的小情侣吧?可这俩……不仅牵得这么理所当然,而且氛围着实怪异,完全不会给人道侣的感觉。也不像兄妹。
反倒,给人一种……父女的即视感是怎么回事?
在怪异视线的注目下,俩人你好我好地牵着手进了入口。
新身体并无妖气,年龄也被伪造在五十岁以下。瞒过无所不知、无处不至的天道很难,但瞒过秘境里天道留下的那缕残念却很简单。
前提是,施加幻术的那人道行不低,隐瞒才会变得「相较」简单。
眼前白光一闪,衣轻飏与吹盏牵着的手被强行分开。
因为「傀儡术」的作用,他暂时和吹盏神魂相牵,进去后总会再见,也不必担心就此失散。
传送到哪看的是运气。
运气这种玄乎的东西,其他人或许还能祈祷一下,但对衣轻飏这种卦卦必凶的人来说,早就不必指望了。
白光如雾般渐渐消散,衣轻飏感受到脚底踩到实处。
手上多出一面白色玉牌,几近透明的玉质。
识海中传来一道神念。私密之地被外来神念侵入,衣轻飏下意识蹙眉。
曾有过险些被大师兄抹去记忆的经历,衣轻飏差点应激地攻击这缕进入识海的神念。幸好他先感觉出这缕神念并无恶意,是守护秘境的天道残念。
残念还不知晓自己险被这个金丹期修士攻击。
它只是照规矩地说明:“通天秘境规矩——凡入者,各得一枚玉牌,玉牌碎则强遣出境。”
衣轻飏思忖,原来秘境之所以被叫通天秘境,不是罗浮宫命名的,而是它本来就叫这名?
但奇了怪了,罗浮宫又说秘境之前并未开启,他们没有派人进来过。那他们如何知晓秘境之名的?
不过玉牌碎就可以出局,倒是避免了没必要的伤亡。
云雾一点点自衣轻飏身边散去,四周环境渐渐浮现。
这回运气居然不差。
环境不算太糟糕,是树林之中的一块普通的小平地,挨着一个小湖,没有一来就出现什么洪水猛兽。甚至他还见到湖边有几个修士,也是被传送到这的。
接着,他听见神念无波无澜地说:“秘境开启不限时间,进入者须为五十岁以下修士,至少为炼形期。进入者达千人,秘境方才正式开启。”
“机缘各凭实力。至秘境只剩四枚玉佩持有者时,于秘境中心灵镜湖畔,通天神树将会准时现身。”
“届时,能者取之。”
神念说完这句便彻底消失。
这秘境果然藏有神器!
听到最后,衣轻飏已经明白了罗浮宫的真正意图。
秘境不限开启时间,只要进入千人便能开启。而罗浮宫是六大派中人数最少的一派,门下年轻一代弟子远远不足千人。要求又必须为炼形期以上修士。
因此罗浮宫早就进过秘境,发现无法开启后,便只能广而告之,邀天下各门派年轻修士入内。
可问题是,罗浮宫是想要独占机缘?既是能者取之,又何必对天下人撒谎?
衣轻飏握着手中玉牌慢慢转身。
打算把玉牌收起,却发现芥指不能使用。看来是被秘境禁止了。他不由有些幸灾乐祸,那些法器放在芥指里的道友们,可就惨喽。
等彻底转过身,衣轻飏的笑容渐渐僵在嘴角。
他说什么来着?传送到哪看的是运气。
而他的运气从来不能指望。
——一个小女孩正弯着腰,哼哧哼哧地把地上晕过去的修士们拖到一起,挨个捏碎玉牌。
似乎听到身后脚步声,小女孩转过脸,见到衣轻飏后没有半点惊讶,反而露出长辈一般和蔼的笑容。
罗浮宫掌门染霄子!
是不能指望,衣轻飏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不能指望法。
什么叫比喝凉水塞牙还倒霉?就是别人清理现场时,你恰好撞上现场。
“衣小道友。”染霄子前辈颇为和气,“你自己捏碎还是我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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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通天境|六
——
这是一间小小的茶肆, 临街一楼,三面窗户全开, 便将这座岭南小城的风物悉数收入眼底。
若是五六月来, 城门口大抵尽是挑担卖荔枝的,云倏早年便见过那热闹劲。一丛一丛的丹红盛在滴水的绿叶里,轻轻一剥那枝皮, 便像打翻净瓶似的, 果香撒开来,果肉雪白玉润。
如今深秋, 热闹便打了折扣, 也无法再见当年场景。秋雨沿着檐瓦嘀嗒,云倏悄无声息地靠窗而坐, 将微涩的廉价碗茶饮完,正要结账,起身却摸到桌边嗡鸣的守一剑。
守一剑之名是他的师尊所取。
这是凡间也有的规矩,师父为弟子随身携带的佩剑赐名,也是要弟子时时以其教诲自勉之意。
他们修行之人都知道有个词叫抱元守一。这是修行心法之一。一即为道, 守一即为守道。意思便是要弟子澄清杂念,专注心元, 以达至上的清净无为之道。
守一剑长伴他身侧, 确实做到了时时刻刻引他自惭、自愧甚至自恨的地步。
名字是外人附加的, 而剑本身,亦是难得的灵器。守一剑有块相伴相生的剑穗灵玉, 相距遥遥, 剑也能感知剑穗存在。
此刻剑身嗡鸣, 云倏掏银子的动作半滞。
眼睑微垂, 指尖收拢紧握剑柄。
——是剑穗为其主传来危机之信。
阿一, 出事了。
——
“您这可是监守自盗啊。”
衣轻飏将双手乖乖递上去,由染霄子施了术法扎扎实实捆上,“在下还是想劝前辈三思而后行,到时晚节不保,实在引人唏嘘。”
染霄子并不搭理他,只认真将他捆好,和一干晕过去的修士扔一起。
衣轻飏观她动作,似是在给每位修士消除记忆——这动作,他可太熟了。大概这些修士玉牌碎后,出了秘境,自己也还稀里糊涂,不知怎么出来的。
他便为她真心建议道:“前辈,通天神树出现必须秘境内只剩四位玉牌持有者,若全是罗浮宫弟子,那不就太显眼了么?”
染霄子睇他一眼,手上给别人抹除记忆的动作不停:“我罗浮宫弟子在自家地盘,发挥得好不行吗?”
“您这话都说得出来?”衣轻飏佩服。
“我说,师侄啊。”染霄子忽然换上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也本不想与你动手动脚,万一这脑子抹坏了,真成了个绣花枕头,那不就成我的不是了吗?”
衣轻飏顺口道:“自然是您的不是。”
染霄子到他跟前,身形和坐在地上的衣轻飏齐高,捋上他身前的一缕发至耳后:“故衣师侄少说些废话,我兴许还能温柔些。”
衣轻飏仰头眯缝起眼,悠悠道:“晚辈是可以不提,但有句话不得不为前辈着想。”
染霄子眉一挑:“洗耳恭听。”
衣轻飏:“所有离开的修士都失去了秘境内的记忆,本身不就很可疑?且别的人不提,晚辈若失去记忆,我家大师兄必然要探查我识海一番,到时嫌疑不就落回留在秘境的四位罗浮宫弟子身上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