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慢冬(73)
荆玥说了“谢谢”,依依不舍的:“明天蛋糕我会替你们多吃两块的。”
说完,夏蕾取了车钥匙出来:“走吧,我送你回去。”
“那我留这儿看着玥玥,”荆川说,“路上开车慢点。”
老人家知晓这个消息后,又是叹气,又是念叨的,很是舍不得,但也没法儿,只得连忙收拾了一大袋子村里超市买来的零食给他,再三说等他病好了再来。
荆平野:“回头我暑假来,直接住两个月烦你们。”
爷爷:“住八个月都成,门给你敞着的。”
奶奶问:“一年十二个月,咋只让你孙儿住八个月?”
爷爷:“孙儿不学习了?人还得住学校嘞。”
奶奶:“那住学校还得住五、六、七、八多个月。”
爷爷:“那再减去就好咯。”
爷爷奶奶讨论半天,无果,目送荆平野上车,荆玥摆摆手说:“你好好养病哦。”荆平野说“好的”,车子开动后,又遥遥喊了声“拜拜”,直到看不见人影才收回脑袋。
本来是很舍不得的,但一上路,突然又有点兴奋了,荆平野问:“你说应逐星现在在家干什么呢?”
夏蕾笑起来:“想他了啊?”
荆平野嘿嘿笑了声,晃着身体,只是觉得很高兴:“他在家肯定很无聊!”
“是,你回家给人送乐子。”
“我怎么成乐子了?这叫同乐同乐。”
他们是上午十来点钟走的,路上在诊所买了感冒药,又买了两份饭,抵达小区门口后,荆平野直接蹦了下来,完全看不出病态了。
夏蕾问:“用不用我在家陪着?”
“不用!”荆平野摆摆手,“我们在家好着呢!你赶紧回去吧,拜拜!”
他独立生活的能力很强,况且也不是俩小朋友,只是一场小感冒,没有必要要求大人陪同。夏蕾于是没有多说,只是又叮嘱了几句,无非是别把家里弄得一团糟,有事打电话此类的话,之后便开车回去了。
荆平野提着零食和饭,很是喜气洋洋地往回走。
回来的消息没告诉应逐星。
一打开门,不得给他一个大惊喜!
上楼后,荆平野悄声打开202的门,里头倒是很安静,荆平野下意识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往里走,却没见应逐星,探头看卧室也没影,正奇怪着,忽然听见一旁传来动静,刚走没两步,猛地看见了应逐星站在厨房门口的身影。
正想叫,荆平野就看见了应逐星手里的银光。
——是一把菜刀。
“我报警了,”应逐星对着他的方向说,看起来甚是唬人,语气严肃,“别动。”
荆平野愣了下,反应过来后陡然爆笑起来,举手投降:“哎,我不动不动,别抓我。”
听见笑声后,应逐星明显怔愣住了,好几秒才不大确定地开口:“……小野?”
“不然呢?”荆平野拿过他手里的菜刀,“你这反应够快的,我刚进来,你就进厨房拿刀子了,得亏没直接捅,不然我死不瞑目了。真报警了?”
“我以为有小偷,”应逐星说,“没来得及报。”
得亏没报,不然成报假警了。荆平野还在笑:“谁家小偷光天化日、光明正大走正门,走二楼爬窗户都进来了。”
他将菜刀放回厨房里,又把零食袋子随手放在墙角。应逐星似乎仍没反应过来,呆呆的:“你怎么回来了?”
“这是我家,想回来就回来,”荆平野说,“不让回啊?”
应逐星:“只有你吗?”
“对,我爸妈他们还得过两三天才回来。”
应逐星忽然问:“你感冒了?”
方才应逐星一直在观察他的声音,听了两三句才下了结论。
荆平野惊讶道:“你听出来了?我还觉得不明显呢。我爸妈怕我传染给我爷奶,就让我先回来了。”
应逐星:“是冻着了吗?”
“我小表弟传染的,”荆平野吐槽道,“就那天我们打电话,非得过来捣乱的小孩,真够讨厌的。”
应逐星:“那你现在难受吗?”
“有点头疼,鼻塞,其他还好,”荆平野想起自己还提着盖饭,去厨房找勺子时,忽然发现锅里还飘着十几枚饺子,“你自己做饭了?”
应逐星点点头。
“怎么没舀出来?”
应逐星解释:“我怕太烫了,所以想等凉一点再盛。”
无法视物的前提下,这种高温对于应逐星而言是一种难言的恐惧,但代价是饺子都快软成汤了,一个个都不成形。
荆平野舀了出来,放在了一边:“这个别吃了,来吃牛肉饭。我妈带我兜了好久,才找到一家开门的店。”
他拉了下应逐星的手腕,两人坐在餐桌旁吃饭。
吃到一半,应逐星忽然问:“你回来之后还走吗?”
荆平野嘴里都是饭,说话很含糊:“你巴不得我走啊。”
应逐星否认:“没有。”
荆平野:“不走了。”
“你爷爷奶奶那儿不想你吗?”
荆平野随口说:“怎么,你就不想我啊?”
说完,荆平野自己愣住,自觉又嘴快了,正无措着,应逐星反倒是很快接上了话:“想啊,想有人替我刷碗,天天刷碗刷得得我手都快冻掉了。”
荆平野震怒:“我就这点用处?”
方才那点微妙的尴尬立马消散了。应逐星笑了起来,虽说他无法通过眼神表达情绪,但神情却是高兴的,只是不大明显,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吃完饭后,荆平野收拾好包装盒,叫着应逐星一起下楼去扔垃圾,一步跨两个台阶,跳着下去了:“你这两天都干什么的?”
“看书,听电视。”
”这么无聊,这下我回来就好了!保管你日子有滋有味的。“
应逐星笑着说:“那多谢你。”
今早在老家起得太早,加上身体不太舒服,荆平野预备回卧室去睡午觉,忽然听见应逐星叫自己:“小野,给你个东西。”
荆平野拉开椅子坐下,好奇道:”什么东西?“
应逐星推过来一个红色物件,荆平野定睛一看,上头烫金字写着“恭喜发财”,他一时有点茫然:“红包?”
应逐星点点头:“本来前两天想给你的,但你走太早了,没来得及。”
“你占我便宜啊!”荆平野乐了起来,“咱俩同辈你给我红包?你这是想当我长辈了。”
“我明明是哥哥吧,”应逐星也笑,“拿着吧,多份压岁钱多份平安。”
荆平野打开红包,大致清点了里面数额:“这么大方,不会是挪用了我爸妈给你的红包吧?”
“没,我做家教的钱,干干净净的,”应逐星说,“收着吧。”
荆平野故意问:“怎么没有我妹的份?”
应逐星切切实实愣了会儿,才说:“对不起,我忘记了,明年再给。”
这本来就是玩笑话,没指望应逐星真的当个长辈,全都发一圈红包,荆平野仔细收好了——他们之间十几年的友谊,不至于为钱计较来去,总归之后都能请回来。
荆平野说:“那等我明年发财了也给你发!”
“行,”应逐星笑着说,“那我等你发财。”
那份红包也压在枕头下了,中午午觉是在熟悉的小床,并且没有恼人的小孩,荆平野午觉睡得尤其踏实。
三点来钟时醒了会儿,只是头脑钝钝的,不大醒得过来,不知不觉又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隐隐约约听见应逐星叫自己,荆平野费劲睁开眼,拖长腔“嗯”了声,哑声问:“……几点了?”
“七点了,”应逐星说,“起来吃饭吧,我煮了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