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偏执帝王一起重生后(10)
众臣连忙把嘴里的干粮咽下去,抻着脖子,瞪着眼睛,看着城楼底下。
这就来了?
秦骛身边的武将请奏:“陛下,是否需要臣带兵阻截?”
秦骛最后吃了一颗樱桃,捏了捏扶容的脸颊,把樱桃汁液擦在他的脸上,随后站起身:“不必。”
扶容也跟着站起来,走到城楼前。
秦骛双手撑在城墙上,望着远处山林。
扶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见星星点点的火光。
忽然,秦骛问他:“你怎么不问我?”
扶容疑惑:“什么?”
秦骛道:“你不是最喜欢问这问那?这回怎么不问我,我怎么知道叛军会来西山大营?”
扶容认真回答:“陛下,你对我说:‘不该问的别问。’”
秦骛顿了一下,自顾自道:“自西面入京,只有这一个关隘。天降大雪,道路崎岖,他走不了其他路。”
“就算他能走,他也不会走。西山大营兵强马壮,比他临时凑出来的三千骑兵厉害得多,他想要策反西山大营,必定会来。”
扶容大概听懂了,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秦骛转头看他:“你就没别的话说了?”
扶容思考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想要的是什么。
扶容小声道:“陛下神机妙算,扶容……扶容很佩服……”
秦骛笑了一声:“拍马屁也不会拍,笨得要人命。”
他们正说着话,山林里的火光越靠越近。
叛军前锋好像发现了西山大营的不对劲,回去禀报,行进的火光忽然停住了。
应该是在犹豫,应该撤退,还是硬碰硬。
这时,城楼上的秦骛微微抬手。
四个体型壮硕的传令士兵扛起两个铜角,朝对面喊话:“陛下龙气吓退叛军,我军大获全胜!陛下威武!陛下威武!”
还没开打,就先宣布自己赢了。
下一刻,对面的叛军果然急了,快速朝这里行进。
须臾,叛军就到了眼前。
三千轻骑,为首的将领身披银白盔甲、手指长戟,英姿勃发。
这便是先帝的二皇子,名叫秦英。因为封地在魏,也被封为魏王。
秦英抬起头,看见城楼上的场景,眼睛里简直要喷出火来:“秦骛,你弑君杀父,天理不容,罪不容诛!”
他脾气爆,不用铜角,声音也能传到城楼上:“父皇一向龙精虎猛,怎会突发恶疾?你自小长在冷宫,连父皇的面都没见过,父皇又怎会传位于你?”
他刷地一声,拔起长戟,指着城楼上的众人:“诸位大人细想,先帝在世时,尔等可曾见过这位五皇子?这位五皇子是假的,也未可知。”
“诸位被他蒙蔽,竟至助纣为虐,如今悔悟,仍不算晚。谁助本王拿下乱臣贼子,不但既往不咎,甚至封侯拜相!”
城楼上的朝臣们都站了起来。
原本就和秦英有些交情的朝臣们更加激动,捏着拳头,想要有所动作。
下一刻,他们就被身后的士兵按住了。
士兵们幽幽地提醒他们:“大人,您的家人,还在都城。”
朝臣们立即冷静下来,刷的一下,背上出了汗,冷浸浸的。
“叛军到来,陛下担心诸位大人府上的安危,特派禁军前去保护,大人不必过于担心。”
名为保护,实则拿捏。
朝臣们后退半步,全部缩了回去,看向秦骛的目光里,带了十足十的恐惧。
原来如此。
难怪新帝要把他们带到西山大营来。
原来是为了把他们和家人分开,顺便再敲打他们一番。
朝臣们龟缩不出,秦英一番慷慨陈词,竟然无人应答。
折腾了一整天了,他们疲累至极,什么心思都没有了,恨不能早日归家,又怎么敢应答秦英?
两军阵前,格外安静,只有雪花飘落的声音。
秦骛双手撑在城墙上,低下头,淡淡道:“魏王殿下,恐怕是失心疯了。先皇在时,最喜爱的儿子,是我呀。”
此话一出,所有朝臣都震惊地抬起了头。
扶容也疑惑地看着他。
先帝怎么会最喜欢他?
秦英用长戟指着他:“失心疯的是你!你一出生就被送进冷宫,你怎么会是先帝最喜爱的儿子?”
秦骛正色道:“先帝为了磨炼储君,这才把我送入冷宫。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先帝拳拳爱子之心,不容污蔑。”
秦英显然没想到他的脸皮这么厚,竟然能睁着眼睛说瞎话,指着他的长戟微微颤抖:“你……”
秦骛语气冷淡:“天数无常,先帝突发恶疾,临终前传位于我,我问心无愧——”
一刀砍死先帝,他又不信鬼神,他当然问心无愧。
其实秦骛说的话很没有道理,但是他的气势太强,让人不自觉信服。
若不是此处都是了解宫廷朝局的人,大概都要信了他的鬼话。
秦骛转过头,冷厉的目光扫过朝臣,朗声问道:“诸位大人说,是不是?”
朝臣们扑通扑通地跪下了,不跪下的,也被身边的同僚拉下来了:“我们的家人都在都城,你不想活,我的家人还要活!”
实在不愿意跪下的,也被身后的士兵一脚踹倒,嘭的一声趴在地上。
一时间,朝臣们跪倒一片,俯身叩首。
附和声、磕头声,此起彼伏。
“陛下说的是!”
“陛下登基,名正言顺!”
秦骛又转过头,看向城楼的阴影里:“三哥、六弟,是不是?”
直至此时,众人才发现,城楼角落的阴影里站着两个人。
正是回来吊丧的三皇子与六皇子。
两个闲散藩王,肩上身上都是雪,脸色惨白,没有一点血色,不知道在那儿站了多久。
怯懦的三皇子最先反应过来,按着早已呆滞的六皇子,扑通一声,两个人直挺挺地跪下了。
三皇子低着头,咬牙道:“陛下说的是,父皇……父皇生前,最喜爱的儿子,是五弟……是陛下,父皇早已属意陛下即位。”
他咬了咬后槽牙,用全身的力气喊出来:“陛下登基!名正言顺!”
三皇子强按着六皇子的脑袋,两个人俯身磕头,嘭的一声响。
城楼上齐声道:“陛下登基,名正言顺!”
秦骛满意了,转回头,看着城楼下。
秦英被他颠倒黑白的能力惊呆了,竟然仰天长笑起来:“好一出指鹿为马!好一出指鹿为马!”
秦骛朝扶容伸出手:“弓箭。”
扶容还呆呆的,反应过来,连忙把秦骛挂在自己身上的弓箭取下来,交给他:“陛下。”
铁弓有点重,压得扶容的肩膀有点疼。
秦骛把铁弓拉成满月,箭头对准城楼下的秦英:“朕登基为帝,名正言顺。魏王意图谋反,颠倒黑白——”
嗖的一声,铁箭破空,直直地朝秦英射去。
秦英骑在马上,连连后退,铁箭正好扎在马蹄前面的泥地上。
“杀无赦!”
秦骛话音刚落,埋伏在两边山林的士兵猛地起身,喊杀震天。
叛军不知敌从何处来,三千轻骑,竟然如同无头苍蝇一般,登时乱成一片。
秦骛兴致缺缺,只瞧了一眼,转过头,冷声问朝臣们:“不知诸位大人,对朕是否忠心?”
朝臣们跪了一地,砰砰磕头,额头都磕出了血,糊在脸上,狼狈不堪:“臣对陛下忠心耿耿!望陛下明鉴!望陛下明鉴!”
秦骛淡淡道:“证明你们忠心的时候到了。”
朝臣们不解,抬起头。
“下去,每人杀一个叛军,证明你们的忠心。”
“……是……臣遵旨!”
朝臣们从地上爬起来,屁滚尿流地爬下城楼,投身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