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偏执帝王一起重生后(50)
“真的假的?平地上也能摔?”
“宫里都传开了,怕不是有鬼在他身后拽他一把。”
“那个人前几天刚进宫,说自个儿是扶家的小公子,平日里就趾高气昂,总以为自己还是世家子弟……”
扶容原本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隐约听见“扶家的小公子”一句,整个人都僵了一下。
前世扶容进了冷宫,扶容一直觉得,扶玉是觉得他没有什么利用价值,才没有再来找过他。
可是现在……扶容不知道,前世扶玉是不是也在这时候死了,所以才没有来找他。
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怎么会这么凑巧?
白日里扶玉刚过来找过他,晚上扶玉就死了?
六皇子本来还想过去凑热闹,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回过头,看见扶容脸色苍白地站在原地,也停下了脚步,咳嗽了一声,正色道:“子不语怪力乱神,下去。”
小太监们这才发现六皇子,连忙行了个礼,闭上了嘴。
六皇子拍拍扶容:“走了,你怎么这么胆小?”
扶容勉强定下心神,低下头,跟上六皇子:“是。”
到了文渊殿,六皇子脚步一顿,不满地喊了一声:“大哥,怎么又是你?”
扶容抬起头,同秦昭对上目光。
和昨日一样,秦昭坐在讲师席上,手执一卷书,看向他们:“柳先生仍旧病着,孤再代一日课。”
六皇子撇了撇嘴:“好吧。”
他领着扶容,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扶容打开书箱,和昨日一样,把笔墨都摆出来。
他还是有些心不在焉。
秦昭不知道扶玉死了。一个罪奴死了,宫人们顶多私下议论一阵,没有人会到太子面前嚼舌根。
他瞧见扶容的模样,只当他是不专心,喊了他一声,让他回过神。
扶容的担心实在是多余了。
掖庭的奴婢太多了,死一个根本不算什么,只是这一个死状特殊,才被拿出来议论了一阵。
到了上午休息的时候,扶容就再也没听见别人议论这件事情了。
一条人命就这样湮灭在了宫里,像雪一样,等到日出,就完全融化,没有了痕迹。
*
正午时分。
太子将书卷放在桌上,淡淡道:“南边送来些蜜桔,用过午膳,下午不必上课,都去孤府上用些。”
众人皆是心中一喜,特别是六皇子,他高兴得快要飞上天了。
一群人连忙起身行礼:“多谢殿下。”
原本心不在焉的扶容也回过神来,跟着行礼。
秦昭瞧了一眼扶容,却对着六皇子说话,语气仍是淡淡的:“阿暄也许久未出宫了,孤让他们把客房收拾出来,晚上在太子府过夜。”
六皇子高兴地应了:“是,多谢大哥。”
扶容也跟着行礼。
“若是有什么要带出去,带进来的,等会儿快回昭阳殿去准备。”
六皇子不解,小声嘀咕道:“我有什么要带进来、带出去的?”
只有扶容眼睛一亮,他知道,太子殿下这话是说给他听的,他若出宫,便可以去见娘亲了,自然要带东西给娘亲。
太子殿下真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虽然不明白大哥再说什么,但六皇子还是行了礼:“是。”
扶容也高高兴兴地行礼:“是!”
用过午膳,六皇子回昭阳殿去换一身衣裳。
扶容跑回自己房间,找了个小匣子,把自己所有的钱都装进去,再带上自己这些天得来的赏赐。
一些糕点,一包茶叶,都是太子和六殿下赏给他,他舍不得吃的。
扶容抱着自己收拾好的小包袱,飞快地跑出房间,生怕太子走了,忘了等他。
他跑到庭院里的时候,六皇子还在里面换衣裳,太子背着手站在门外等他,看见扶容出来,朝他笑了笑。
扶容也朝他笑了笑,随后连忙行礼:“多谢殿下。”
秦昭温声道:“不必客气。”
扶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像踩在云端。
直到他跟着六皇子上了马车,还感觉自己坐在云里。
扶容定下心神,给六皇子沏茶。
秦暄和他一样,也高高兴兴的。
两个人在马车里说一会儿话,不一会儿,马车就停下了。
扶容不解,秦暄推开马车窗户,朝外面看了一眼:“出宫门了。”
禁军照例盘查。
扶容也偷偷看了一眼,太子殿下骑着白马,走在最前面,正和和气气地同禁军统领说话。
紧跟着就是六殿下的马车,再往后,还有二皇子和三皇子的马车,以及一众宫人伴读。
浩浩荡荡的。
没多久,队伍便再次行进起来。
扶容听着马车车轮碾过积雪,重新响起的嘎吱声,才觉得安心。
马车行在路上,大街上的说话声、叫卖声,都传进马车里,虽然吵杂,但是很有烟火气。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再次停下。
六皇子推开窗子看了一眼,说了一声“到了”,便准备下车。
扶容先下了车,扶着他。
太子府就像太子这个人一样,温良恭俭,内敛含蓄,一点儿也不奢华,但却透着一股贵气。
太子府早已经预备好了,正门大开,一众仆从鱼贯而出,迎接客人。
扶容跟着六殿下走进去,庭院宽阔,中有挺拔翠竹,在雪中仍然傲立,和太子一模一样。
正厅之中,陈设桌案,上有时令鲜果。暖炉正旺,厅中温暖如春,红梅插瓶,暗香浮动。
众人依次落座,言笑晏晏,游刃有余。
扶容跪坐在六皇子身后,揪着衣袖,到底有些不自在。
六皇子随手塞给他一半橘子,认真对他说:“这是南边的蜜桔,你尝尝,可甜了。”
“多谢殿下。”扶容剥开橘子,捏起一瓣,放进嘴里。
六皇子盯着他的脸,瞧着他的表情。
扶容笑了笑:“多谢殿下,很甜。”
六皇子皱眉,从他手里把橘子拿回来:“这哪里甜了?是我吃过最酸的了。”
他又塞了一瓣进嘴里,果然酸得他脸都皱了,他龇牙咧嘴的:“好酸,扶容,你是不是尝不出甜味?”
扶容表情认真,不似作假:“确实很甜。”
六皇子端起桌上的蜜桔,全部塞进他怀里:“那全都给你。”
扶容捡起一个橘子,仔细地剥开。
他忽然想起,前世在冷宫的时候,也是一年冬天。
他被秦骛按在榻上,折腾了好久,他迷迷糊糊地喊着口渴,想喝水,秦骛捂着他的眼睛,给他塞了一块水果。
他当时不知道是什么,被捂着眼睛喂了一堆,问起秦骛,秦骛非但不告诉他,还说他要是知道了,指定整天吵着要吃,自己可供不起。
现在他知道了,原来是蜜桔。
扶容抱着一整盘蜜桔,小口小口地吃着。
如今他不用秦骛,也能想吃多少橘子,就吃多少橘子了。
*
宴会一直到了傍晚才结束,几位皇子都留在了太子府,小住一夜。
六皇子下午宴会玩够了,正懒懒地和太子聊天,洗漱自有宫人伺候,也就不用扶容了。
六皇子格外好说话,扶容跟他说了一声想出去,六皇子就摆摆手让他去了,还跟他说,要是在路上看见什么好玩的,给自己带点。
扶容得了六皇子的许可,也稍微放心一些了。
临走时,秦昭怕他不认得路,还特意找了个宫人带他出去:“早点回来。”
“是。”扶容行礼,“多谢太子殿下,多谢六殿下。”
他抱着自己收拾好的小包袱,由宫人领着,走出了太子府。
教坊在都城中,算是很大的建筑了,入了夜,灯火通明,乐声缥缈。
扶容前世就去过教坊,至今仍清楚地记得路。
他瞧着教坊屋檐上高高挂着的灯笼,只觉得那灯笼远极了,仿佛他跑了一辈子,都没能跑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