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偏执帝王一起重生后(99)
他已经整整一天没有见到扶容了!
*
秦骛回到行宫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了。
他翻身下马,将缰绳丢给属下,然后快步跨上台阶,想要推开寝殿的门。
他却在手按在门扇上的时候,忽然停下了动作。
秦骛听见里面传来扶容和别人的说笑声。
六皇子说:“后来……后来就……”
六皇子话还没说完,就开始笑。
扶容也跟着
笑。
秦骛根本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
秦骛磨了磨后槽牙,仿佛极力忍耐着什么,他的手抓在门扇上,握了一下,最后撤了一步,转身离开。
先回去收拾收拾,再来见扶容。
他这样一身寒气,只怕加重扶容的病。
秦骛回了后殿,头也不回地吩咐属下:“等人走了,再告诉我。”
他指的自然是六皇子。
“是。”
秦骛关上门,匆匆洗漱,又换了身干净衣裳。
他坐在殿中,吃点东西,但心里也难捱。
属下们总不来通报,秦骛还以为是他们误了事,出去问:“六皇子走了没有?”
属下总是回答:“回五殿下,还没有。”
秦骛猛地把门甩上,宣泄自己的不满。
他在外面忙活了一整天,一口热水没喝上,一口热饭没吃上,光顾着给扶容找牌子了。
结果找回来了,他要见扶容,还得排着队,等前面的走了,才能过去。
什么道理?
他几乎要发疯。
不知道过了多久,侍从们才姗姗过来禀报:“五殿下,六皇子走了。”
终于走了。
秦骛猛地起身,抓起令牌,就朝前殿走去。
扶容刚送走了六皇子,擦擦脸,擦擦手脚,喝一碗安神药,铺好床榻,准备睡觉。
侍从们捧着东西离开。
秦骛有意在门外等了一会儿,显得不那么刻意。
这一等,他又等了许久。
一开始他想着,等六皇子走了,他就进去。
后来他想着,等一会儿,结果等了一会儿,扶容就睡了,他又怕吵到扶容睡觉。
秦骛就一直站在门外。
直到侍从端着汤药过来。
扶容病得厉害,夜里还得再喝一次药。
秦骛接过药碗,推开了门。
扶容喝了安神的药,睡得熟,但就算他喝了药,秦骛过来的时候,他仍旧有所察觉。
秦骛掀开帐子,一双眼睛很清楚地看见原本睡得安稳的扶容,蹙起了眉。
秦骛将汤药放在一边,坐在榻边,先试了试他的额头,确认他没有再发热。
秦骛轻声喊道:“扶容?扶容?”
秦骛知道,他得把扶容喊起来喝药,但是他又害怕把扶容喊醒,他怕扶容对他说那句话。
秦骛想了想,还是算了,他把扶容扶起来,准备就这样给他喂药。
他一手端起碗,一手按着扶容的脑袋,用老法子喂了扶容半碗药。
忽然,扶容被呛着了,咳嗽了两声。
秦骛紧紧地盯着他,忽然紧张起来,生怕从他口中听到那句要命的话。
在扶容睁开眼睛的瞬间,在扶容看清楚他、开口之前,秦骛立即拿出那块令牌,递到他面前。
“扶容,我找到了。”
扶容缓缓回过神,揉了揉眼睛:“什么?”
秦骛把牌子塞到他手里:“令牌,我找到的。我,秦骛找到的。”
他还特意强调:“费不了什么工夫,很快就找到了,轻轻松松。”
扶容还是没什么力气,低着头,接过令牌,用拇指摩挲了一下,确认是自己的那块令牌,忍不住笑了。
秦骛松了口气,扶容笑了,那就好了。
可是,下一刻,扶容说——
“太好了,
我可以去求见太子殿下了。”
秦骛顿了一下,面上笑意瞬间消失。
扶容连一句道谢的话都没跟他说,不过扶容喝了药,只想睡觉,打不起精神来,他能体谅。
但是太子……
为什么又是太子?扶容怎么总是想着太子?
秦骛知道扶容这时候没有多少清明的意识,他也只敢在这个时候,哄骗扶容。
秦骛想了想,耐着性子哄他:“扶容,为什么求见太子?你告诉我,我帮你把牌子找回来了,你可以告诉我了。”
扶容摇摇头:“我不想做五皇子的伴读,我不想……”
秦骛又问:“为什么不想做五皇子的伴读?”
“会死的。”
扶容的声音极小、极轻,散在风中,落在黑暗里,不留下一点痕迹。
“我会死的。”
秦骛试图说服他:“不会的,我不会让你死的。”
扶容轻声道:“会的,我已经死过一次了,很痛的。”
秦骛被定在原地。
第43章 赏赐
满室寂静。
扶容喝了安神药, 这时被喊起来,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
他低着头,握着那块小牌子, 手指轻轻摩挲着上面的“昭”字,神色认真,眼里只有那块牌子, 正斟酌着, 要怎么去见太子殿下。
秦骛坐在他面前,低声道:“不会的,扶容, 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会护住你的。”
他伸出手,想要握住扶容的手。
可是扶容被他吓了一跳, 连忙把两只手塞进被子里。
他还以为秦骛要抢走他的令牌。
秦骛哽了一下,喉结上下滚了滚, 嗓音低哑:“我没有要抢,是我找到这个东西, 把这个东西还给你的。”
扶容紧紧地裹着被子,只露出脑袋, 在黑暗中,静静地看着他, 没有说话。
秦骛低声道:“我带着人找了很久,找了一天一夜。”
他低下头, 看看双手,再看看身上, 试图找到一点自己辛苦的证明。
秦骛把自己的双手递到扶容面前:“你看, 我的手都磨破了。”
殿中一片漆黑, 扶容什么也看不见。
扶容轻声道:“可你刚才说,轻轻松松。”
秦骛哽了一下。
好罢,“轻轻松松”确实是他说的。
他喜欢在扶容面前,展示自己有多厉害,有多无坚不摧,这世间的所有事情,对他来说都易如反掌。
他也不会在扶容面前卖乖卖惨。
那样显得他无能,秦骛理所当然地以为,扶容跟他,一定是因为他厉害,能护住他,倘若他不厉害,扶容就不跟他了。
秦骛从来都不会这些,以至于此刻,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秦骛顿了顿,只是低声重复:“我会护住你的,不会让你死的。”
他语气笃定,仿佛势在必得。
扶容低着头,垂了垂眼睛,轻声道:“秦骛,你骗人。”
秦骛猛地抬起头:“我没骗人。”
下一刻,他瞧见扶容偷偷打了个哈欠,便收敛了语气。
总不能把扶容给吵醒。
秦骛知道,现在是扶容喝了安神药,没什么精神,他才敢这样和自己说话。
若是扶容清醒过来,再要这样说话,只怕就不能了,他也会暴露自己重生的事情。
还是收敛些好。
秦骛端起放在旁边的半碗汤药,舀起一勺,递到扶容唇边:“喝药,喝了就睡觉。”
“嗯。”扶容轻轻地应了一声,含住勺子。
秦骛就这样喂他喝完了剩下半碗汤药,想要摸摸他的额头,却被扶容躲开了。
扶容抱着被子,往榻上一倒,哧溜一下,动作流畅,钻进了被窝里。
秦骛的手停在半空,虚空握了一下,便收了回来。
扶容收拾好被子,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秦骛端起药碗,刚站起身,准备离开,却忽然想起什么。
他垂眼看着扶容,努力放轻了语气:“扶容,那个牌子,你别抱着睡觉。”
扶容闭着眼睛,平躺在榻上,好像没有听见。
他两只手交叠放在身前,缩在被子里,显然是把令牌攥在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