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偏执帝王一起重生后(80)
这件事情,也不全是他自己办到的,多半还有别人在帮他的缘故。
扶容撑着头,思考着该怎么帮太子殿下,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
和扶容想的一样。
太子殿下虽然极力救火,稳住局势,但还有一堆事情要善后。
他书房里的蜡烛一整晚都没有熄灭,一大早,就又被老皇帝召进宫去了。
六皇子坐在走廊栏杆上,等着太子殿下回来。
他叹了口气:“大哥肯定又要被父皇教训了。”
扶容站在他身后,也跟着叹了口气。
六皇子一直等到正午时分,也不见太子回来,侍从们劝他先回去用午膳,又劝他睡一会儿。他昨天晚上一夜没睡。
扶容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太子殿下正好回来了。
扶容刚准备进去把六皇子喊起来,秦昭却抬起左手,朝他“嘘”了一声。
秦昭轻声道:“扶容,不要惊动别人。”
扶容看着台阶
秦昭忙碌了一夜,只换了一身衣裳就进宫了,眼底青黑遮不住,束发凌乱,披着大氅,全然没有往日仙鹤的气派。
扶容点了点头:“殿下先来偏房歇息吧。”
“好。”
扶容陪着他进了偏房,想要帮他把身上的大氅解下来。
可是秦昭往边上
退了一步,躲开了。
扶容不解,秦昭轻声道:“我自己来,你去拿点吃的过来,不要惊动其他人。”
“好。”
扶容应了一声,便轻轻地推门出去。
所幸六皇子刚刚用过午膳,小厨房里还有些剩下的点心。
太子殿下说了两遍“不要惊动其他人”,扶容也就没有说是太子想吃,只说是自己想要。
他跟在六皇子身边,还算有点面子,每样点心都拿了两三块,放在盘子里,再配上一碗热热的牛乳,这样就差不多了。
扶容捧着点心,回到偏房的时候,秦昭已经将大氅脱下来,挂在衣桁上。
秦昭的右手被烧伤了,他只用左手拿着手帕,沾了点水,有点笨拙地拍打着沾在肩膀上的白灰。
见扶容回来了,他连忙停下动作。
秦昭不太自然地解释道:“来的时候,在雪地里绊了一下。”
扶容点点头,走到案前,把点心放好。
可是,秦昭走到他面前、在案前坐下的时候,扶容明显闻到了一股香灰的味道。
香灰……
太子殿下是进宫去见老皇帝的,老皇帝爱修行,喜欢焚香。
所以,太子殿下是被老皇帝拿香炉砸了肩膀,香灰才会沾在肩膀上吗?
难怪他不让扶容惊动别人,更不让他惊动六皇子。
他这样实在是太狼狈了,六皇子视大哥为顶天立地的支柱,这副模样要是被六皇子看见了,着实难堪。
扶容假装没有发现,专心把点心摆在案上。
扶容把牛乳放在他面前:“好了,殿下用一些吧。”
秦昭颔首:“多谢,你也坐下吃一些。”
“好。”
扶容拿了一块牛乳糕,掰得碎碎的,塞进嘴里,很知趣地没有说话。
秦昭吃了点东西,抬眼看看扶容,见他安安分分的模样,想了想,低声道:“纵火之人没有抓到。”
扶容抬起头,顿了顿,轻声安慰他:“殿下放心,总会抓到的。”
秦昭没有回答。
扶容想帮上太子的忙,可是他也没有做过这些事情。
扶容下意识道:“殿下,如果立即关上城门,然后……”
“不可。”秦昭正色道,“还是年节,一场火灾已经引得人心惶惶,再封锁城门,大肆搜查,只怕民心不稳。”
扶容点点头,不再说下去。
秦昭叹了口气,反倒安慰他:“你别担心,总会抓到的。”
“嗯。”
扶容忽然有些烦恼,即使重生,他受秦骛影响的地方,却改不掉了。
封锁城门,大肆搜查,是秦骛做得出来的事情。
而他,竟然会把这种法子告诉太子。
秦昭见他闷闷的,还以为他因为被自己训斥了,不太高兴,便转移了话题:“昨夜没来得及顾得上你,孤只留了一个侍卫给你,也没能护好你。”
扶容摇摇头:“殿下言重了,奴婢卑贱之人,能有一个侍卫保护,就已经很好了。而且,昨天晚上,那个侍卫已经尽力了,只是人太多,我们才被冲散了。”
秦昭认真地纠正他:“你不是卑贱之人。”
扶容笑了笑。
好像每一次,他说自己是卑贱之人,太子殿下都会纠正他。
秦昭顿了顿,又道:“你若是出了事,孤真不知道该怎么向你母亲交代。”
扶容脸上笑意消失,连忙摇头:“殿下
言重了。”
他顿了顿,定下心神:“殿下大恩大德,既挑选了奴做六殿下的伴读,还给教坊打了招呼,奴无以为报。就算昨天晚上,有什么事情,殿下也不必向娘亲交代什么。”
太子殿下忽然说这种话,他也吓坏了。
宫里从来就没有主子要给奴婢交代的规矩,他不知道太子殿下忽然说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扶容有些紧张,想了想,还是准备站起来请罪。
秦昭轻声道:“你无须惊慌,孤不过是随口一说。”
扶容虽然重新坐好了,但目光还是有些害怕。
秦昭叹了口气,轻声问:“扶容,你知道为什么吗?孤为什么待你这么好?”
扶容想了想:“因为奴是六殿下的伴读,六殿下是太子殿下的同胞弟弟,太子殿下待我好,希望我能好好当差。”
秦昭但笑不语。
扶容继续想:“还有,因为刚见面的时候,太子殿下说我心思太重,结果太子殿下发现自己看错了人,殿下温和守礼,心中过意不去。”
“还有,因为奴年纪小,是整个昭阳殿年纪最小的侍从,太子殿下爱屋及乌。”
秦昭颔首:“对,你说的都对。”
自己猜中了,扶容高兴地笑了笑。
秦昭却道:“还有——”
扶容疑惑:“还有什么?”
秦昭轻轻地叹了口气,声音轻不可闻:“你是因为孤,才进掖庭的。”
扶容不解:“什么?”
“你父亲贪污一案,是孤主审的。抄家流放的文书,是孤签署的。”秦昭深吸一口气,声音又低了下去,“将你没入掖庭的文书,同样是孤签署的。”
扶容顿了一下。
抄家的记忆,对扶容来说,已经很遥远了。
他什么也记不清,只记得那天一片混乱,娘亲按着他给抄家的士兵磕头,求他们宽限几天,让刚满十六岁的扶容进掖庭,不要去流放。
后来士兵去请示主审官,回来的时候,就给他们带来了好消息。
主审官点头了。
娘亲便拉着他,两人一起给不远处坐在马车里的主审官磕头。
原来那次,扶玉来为难扶容,说要把他岁数的事情告诉别人,太子殿下说此事是他的错,不是帮扶容解围,而是真的。
太子殿下真的以为这是自己的错。
秦昭问:“你不记得我了?”
扶容摇摇头:“不记得了。”
秦昭淡淡道:“孤对贪污官员搜刮民脂民膏恨之入骨,当日没下马车,也没有将你的事情放在心上。”
“后来,在掖庭里遇见你,见你跪在地上,孤才隐约想起你是扶家的人。”
“见过你的那天下午,孤独自回扶家看了看。你和你母亲,从前就住在西北角的那个小院子里,对不对?”
扶容点头:“对。”
秦昭道:“那院子残破,可见……你和你母亲在扶家过得并不好,也极少受用他们的钱财。可你和你母亲,却因为我,进了掖庭和教坊。”
扶容问:“所以,太子殿下就因为这件事情,对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