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火(7)
骆从野低头看着那双连缰绳都握不稳的手。冷杉信息素比刚刚还要浓郁,给他打的那支抑制剂不知为何没有生效,他沉吟了几秒,提醒白鹤庭:“您需要医生。”
“别废话。”白鹤庭心中烦躁,蹙起了眉。
这事用不着别人提醒,但整个猎场里只有国王的大帐内才配有医生,没有抑制剂的发情热他不是头一回经历,熬过去就是了。
“去,给邱沉留个消息。”他的声音低哑到几乎听不清,每说一句话都要停下来歇一歇。他重新调整好呼吸,继续吩咐道:“就说我平安。”
骆从野走远几步,用死人血在石块上留了字,又走了回来。他回来时的每一步都走得很慢,脚步最后停在马的后腿边上,把白鹤庭的弓囊箭囊一并卸下,挂于自己腰间,随后单手按住马背,翻身上了马。
白鹤庭在昏沉中打了个激灵。
Alpha硬邦邦的胸膛贴上后背,但一触即分。
“属下冒犯了。”骆从野向后挪了点身体,和身前人保持住距离,双手越过他的窄腰,握住了缰绳。
Omega的头垂得很低,因发情而红肿的腺体不设防地暴露在了他的眼前。骆从野喉结滑了滑,移开了视线。
他在昏黑的夜色中寻找可以前行的路,低声嘱咐道:“您抓稳了。”
*
一弯新月悬在头顶,骆从野站在及腰的野河中捋了一把脸。
河水冰凉透骨,冲刷掉了猎装上的血污,也给滚烫的身体降了一点温。
发情期的Omega信息素对Alpha而言是天然的催情剂,空气里弥散着的冷杉香气早已不再清冽,而是变得馥郁甜腻。
骆从野连大口呼吸都不敢,回头看向河流上游的Omega。
这个人的高贵与他的爵位或军衔无关,而是流淌在血液里的,一种与生俱来的、睥睨一切的淡漠。他们初见时,白鹤庭也才十四岁,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你想活吗?”
即使他当时还小,也依旧能够看出——这少年与那些人是一伙的。
但他是他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一抹刀光转瞬即逝,少年竟用匕首割断了同行人的脖子,又在他惊诧的目光中一把推翻了烛台。
空气中很快盛满了灼热且刺鼻的浓烟。在更多人赶来之前,少年带着他逃到了离家几百米远的一座土丘上。他就站在那棵幼时时常攀爬的老树边,亲眼看着狰狞大火吞噬掉自己与母亲一同生活了六年的宅子。
少年眼中倒映着熊熊烈火,思绪像是飘往了极远之处。
半晌后,他才第二次开了口。
“忘掉你以前的名字。”少年的话音短暂一顿,语气平静道,“从今日起,你是骆从野了。”
第11章
山中天气诡谲,转眼间风起云涌。滚滚云波悬于低空,几滴豆大的雨点砸落在骆从野身上。
只是擦把脸的功夫,倾盆大雨便已浇灌而下,他在雨帘中眯着眼看过去,白鹤庭所在的位置竟已不见人影。
骆从野登时慌了神。他逆着河流,大步往回走了十多米。好在视野虽然受限,但冷杉信息素像是一串道标,很快指引他找到了溺在水中的白鹤庭。
骆从野将他从水里捞起,白鹤庭呛咳了几下,再次失去了意识。骆从野顾不得尊卑廉耻,把人打横抱起,一路快跑,去往了来时途经的一处遮风避雨之地。
这山洞像是自然形成的,洞体宽约三米,最高处仅比他站直时高出一点。好在地面的石块还算平整干净。他脱掉猎装外衣平铺在地面上,让白鹤庭躺在了衣服上面。
冷杉信息素的浓度已经高到了令他呼吸困难的地步。
白鹤庭身体软得像能出水儿,一直在细细地抖,压抑的喘息声从紧咬的牙关中泄了出来,他难耐地扭动几下身体,不自觉地扯开了猎装领口的几颗扣子,最后蜷缩成一团,双腿交叠着缠在了一起。
雪白胸膛在黑暗中格外扎眼。
骆从野不敢再看了。
这不像正常的发情期状态。
护卫团教过他们一种对付Alpha和Omega的特殊办法,虽令人不齿,但非常有效。他刚才赶到的时间太晚,不知道白鹤庭是怎么中的招,但看他此时的模样,十有八九是服下了带有催情效果,会诱发发情热的药。
Omega的细软呻吟在漆黑促狭的山洞中反复回荡,骆从野脱掉自己的贴身短袖衫,裹成一团垫在白鹤庭头下,逃也似的出了山洞,在狂风暴雨中终于得以顺畅呼吸。
他面朝外席地而坐,待冲动平静下来之后,释放出了一点安抚性质的信息素。
Alpha的信息素能让处于发情期的Omega感受到安全感,级别越高的信息素安抚效果越强,没过多久,山洞内的呻吟声便渐渐平息了下去。
骆从野默默松了口气。
在他开始萌生困意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窸窣响动,迷迷糊糊中,一只戴着皮指套的手摸上了他精瘦的小腹。
“将……”骆从野从半梦半醒间瞬时清醒,“将军?”
那只手顺着他的胸膛缓慢向上,最后用虎口卡住了他的喉咙。
周身再次被强势的冷杉信息素包围,Omega发烫的身体紧贴在他赤裸的后背上,鼻尖在他后颈腺体处亲昵地蹭了蹭。
瓢泼雨声被震耳欲聋的心跳完全吞没,快感自后颈一路窜到了尾椎。
白鹤庭竟咬了他的腺体一口。
Omega没有标记别人的能力,这个行为只代表了Omega对Alpha直白且强烈的渴求。骆从野的大脑一片空白,白鹤庭好像附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但沙哑的话音被雨声彻底盖了过去。
骆从野这才迟钝地意识到,白鹤庭正在与他一同淋雨。
他一秒不敢耽误,将人抱回山洞,白鹤庭却圈着他的脖子不松手,又喃喃地重复了一遍。
骆从野这回勉强听懂了。
白鹤庭睁着一双无法聚焦的眼,潮热的吐息轻轻搔在他的脸上:“信息素,再给我。”
骆从野不知所措地跪坐在原地,听话地把信息素释放出来。白鹤庭竟直接攀住了他的脖子。他将脸埋进他的颈窝,深深地嗅了嗅,又嫌不够似的,磨蹭着爬到了他的身上,面对面地抱住了他的身体。
隔着被雨水打湿的布料,Alpha勃起的性器就抵在白鹤庭的大腿根处,他甚至能感觉到,那东西正在兴奋地跳动。
本能告诉他,这玩意儿能让他舒服,让他不再难熬。
事实也确实如此。
他不得章法地摆了摆腰,在那硬度可观的大家伙上来回蹭了几下,酥麻暖流便像上涨的潮水,在小腹处逐渐聚集起来。
骆从野低低地喘出了声,双手掐住了他的腰。
快感被突兀地打断,白鹤庭不高兴地命令他:“松手。”
骆从野却将他的腰掐得更紧,结实的手臂绷起了几条青筋。
在第二性别分化前,几乎每一个处于青春期的少年都希望自己能分化成一个强大的Alpha。但骆从野不一样,他一心只想做个不会被Omega信息素干扰的Beta,进入白鹤庭的护卫团,成为他的矛和盾。
可十五岁那年,他却分化成了一个Alpha。
彼时的白鹤庭已经是陆军上校,骆从野从他的府邸中逃出来,躲在庄园的乡野田间,用从信教人那里学来的残忍法子,花了一年时间,让身体学会了如何将信息素收放自如。
但他毕竟还是一个Alpha。他费尽心思筑起的铜墙铁壁,在倾慕的Omega面前破绽百出。
在这个国家里,白鹤庭是唯一一个能和Alpha平起平坐,甚至凌驾于他们之上的Omega,骆从野知道他为此付出了多少。
这样的人不会允许自己雌伏于任何一个Alpha身下。
他现在和趁人之危毫无区别,明日醒来,他的将军将会恨透了他。
理智摇摇欲坠,骆从野绝望地仰起头,嗓音因陷入情欲而变得喑哑。
“将军,是我。我六岁时,您救……”
白鹤庭忽然抬手封住了他的嘴。
他的身体瘫软无力,让这个带有惩戒意味的动作变成了轻柔的爱抚。
“我说过,忘掉你的名字。”白鹤庭的意识接近恍惚,夹杂在喘息中的话音时断时续,“就算,有人拿刀,抵着你的喉咙,你也叫骆从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