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师兄总路过修罗场(146)
魔女也告诉他,自己的名字叫枝和。具体是哪两个字她也不清楚。
“既然约定结伴同行,不若你现在帮我一个小忙?我的脚被地上的枯骨卡住了,暂时动不了。”
“应该的,你在哪?”
虞渊答得响亮,宛若一个初出茅庐的萌新。
“从你现在的位置往前走三十步,右方是一座白骨堆成的山,绕着山再走四十步就是我的位置。”
“你看得见?”虞渊奇道。
“看不见,但有幸比你先进来几天,路况都摸熟了。”枝和的声音依旧冷淡。
“好,你等我。”
虞渊一时也摸不准枝和所说是真是假。对方说脚被卡住听起来就像是诱骗他过去的陷阱,问题就在于这个陷阱实在太明显,三岁小孩都能听出不对,能骗到人才怪。
但他现在的人设是愣头青,愣头青就该勇往直前,且看看她搞什么鬼。
虞渊一边继续数数一边向前,约摸三十步后,他踏上一片嶙峋白骨地,右手伸出,果真摸到骨山边缘。
他注意力高度集中,继续往前走了几步……
“啊——”
一声惨嚎,震得骨山上白骨微微摇晃。
紫金丹鼎外,未昀王城中,距虞渊进入丹鼎已逾十日。
段成璧从外城中踏入王宫,身后有黑影一闪而逝。
根据风灵捕捉到的消息,黑影如今正在往魔帝所在宫殿移动。
段成璧假装一无所知,走回自己的居所,任由那人向魔帝汇报他的行踪。
宫室之内,凌晚晚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指间的艳红彼岸花,见段成璧回来,张口便道:
“凌零七告诉了本宫一个有趣的消息,你要不要听听?”
段成璧看她一眼,并未言语。
好在这么多年凌晚晚早已习惯在段成璧面前自说自话:
“那小子一出昆山就被别人悬赏追杀,逃去了苦海,也就是父帝的暗探所在之地,而悬赏他的人正来自夜云崖。那鬼地方你也去过,可知他到底犯了什么事?”
段成璧道:“你对他的好奇心,过了。”
凌晚晚趴在桌上,指尖蘸着茶水,在桌上接连写下“苦海”“夜云崖”“未昀城”等名字,将其连成一条线:
“我总觉得这和我们一直在查探的事有千丝万缕关联。他若真取代丁纵到了魔界,或许会是将一切串起来的线索。这是女人的直觉,你信吗?”
段成璧不置可否:“魔界的少女失踪案闹得越来越大,你父帝将此事移交给我处置。”
“吃力不讨好。”凌晚晚冷嗤。
好半天没等来回话,一看才察觉段成璧神色有异,她失声道:
“你不会真想查处吧?是,父帝在将此事移交给你处理时就暗示了那人可能是你父亲,逼疯姑母的凶手,为的不就是让你们斗得两败俱伤,他好坐收渔利?你若明智,最好的做法就是放着此事不管,父帝与他背后的人绝不是一条心,他们迟早会斗起来,犯不着你。”
段成璧仍然道:“此事会由我一手查办,段平旭此人,我要当着整个魔界的面,亲自杀。”
凌晚晚万想不到他竟变得如此意气用事,问:
“就为了给姑母报仇?”
“否。为顺大势,为得民心。”
“……”
“你鬼叫什么?”
“我的脚也被骨头卡住了,拔不出来。”
丹鼎深处,虞渊在离枝和二十步远的地方站定,委屈道。
说完之后,四下唯有沉默,枝和再也不曾发声。
但虞渊的耳朵却捕捉到了朝他移动而来的细微风声。
他当即提起灵气,高举破伤风之刃,随时准备对敌。
一息,两息,三息之后,一只冰凉的手捉住虞渊手腕,拉着他向后猛退。
与此同时,高高的骨山倾塌下来,被困在骨山缝隙间的婴灵亦随之被释放,属于孩童细密的哭声在四面八方响起。
虞渊赶忙将剑锋偏开,被枝和带着朝一个方向玩命地逃。
好半天二人才停下来,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多谢。”虞渊诚恳地朝她道谢,同时亦有些汗颜。若不是枝和,自己估计会被埋在骨山之下,非要消耗好一番力气才能爬出。
而这一切都还是自己怀疑人家自作自受作出来的,被对方所救的同时,他也有些疑惑:
“为何骗我你的脚被卡住了?”
枝和后退两步,与他保持一定距离:
“为了评估接下来与我同行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在丹鼎世界里一个人待久了会很容易丧失勇气,产生幻觉,乃至放弃。我必须找到出去的路,所以这些天我会找人一直一直陪我说话,让我不要那么快发疯。”
“当然,那个人绝不能是个什么都不会,只会拖我后腿的傻子。”她强调。
“否则你会转身就走?”
枝和摇了摇头,话语坦诚而冷酷:
“否则我依旧会带上他一起走,但他不算同伴,只能算粮食,我会在实在坚持不下去时杀了他给自己续命。因为我必须要出去。”
“说了这么多,人,你还愿意和我结伴同行吗?”
作者有话说:
第128章 虞渊的奇妙历险(三)
“你现在和我坦白一切,是觉得我能从储备粮升格为同伴吗?”
虞渊好奇的同时,亦觉得有些好笑。若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这个魔女一定不会是他的对手。
“是。”枝和答得干脆。
在她的印象中,能被段平旭抓来炼丹的,包括她自己,都是底层魔族出身,纵然警惕心强,身体康健,但并未接触修行,实力自然也不会高到哪里去。
而虞渊此前被婴灵追杀逃窜至此,亦未使出什么过人的神通妙法,她便断定这人和自己一样,是因某种特殊原因侥幸不死之人。
承认之后,她再次补充:
“但在成为同伴之前,我需和你约法三章。”
“你说。”
“第一,同行期间,你不许碰我,离我最少有一尺距离。”
“第二,你发誓要在山穷水尽之前,与我守望相助,绝不藏私。当然,此誓我也会发。”
“第三……我还没有想好,在出去之前若没有告诉你,你就当没有。目前就这两点,你若做不到,便转身离开吧。”
她的声音很镇定,但呼吸却小心翼翼地屏住。明明很怕虞渊不同意,却又要伪装出不屑一顾的模样。
“好。”虞渊思索片刻,觉得若有枝和这位“前辈”带路,自己或许能更快找到暗门,当即拍板,将情报换一种方式说出,集思广益,
“我祖上曾是炼出紫金丹鼎的炼器师之一,知道从丹鼎中心往西走有一道暗门,因此一直被追杀。但我却不知道此处距中心有多远,也不知道哪个方向是西。到达暗门后,只有我知道破开它的方法。”
此地阵法干扰五感,以东为西,以南为北,不断变换,若放出神识又会一直原地踏步,十分棘手。
枝和诧异地瞧了黑暗中的人一眼,万没想到他竟真的带来了生的希望,她思量了很久,忽然道,
“我或许知道西方是哪方。”
虞渊既喜且疑:“你知道?”
枝和声音沉重下来:“不要信你感知到的方向,只要相信脚下就够了。”
脚下看不见的地方只有嶙峋枯骨……虞渊蓦然抬头,似有所悟,就听枝和缓缓道;
“感觉到脚下的白骨了吗?只需要沿着一条没有白骨的路走,无论你‘感觉’自己在原地绕圈还是背道而驰,它所通往的大概就是真正意义上的西方。”
这是一条用无数的命试探出的路。
她说完后又问:“人。”
想到他们已经是同伴,她又生硬改口:“谢渊,你信我吗?”
虞渊淡淡地笑:“我有得选吗?反正走不出去,与其不断疑天疑地改变策略,一条路都到黑生还的几率还要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