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师兄总路过修罗场(31)
虞渊随手一指角落躺尸的凌辰,
“如今此害已被你斩杀,现在当务之急是从这里出去。对于这个地方,你还有什么记得的?”
过往记忆像被一层白纱笼罩,影影绰绰,不尽不实,段成璧隐约记得自己好像答应过谁要杀什么人,可一旦细想大脑又疼得似随时都会裂开。
而面前这位“师兄”这次说的版本倒是与记忆中他要杀谁对上了,于是他暂且相信,凭着隐约的记忆从怀里掏出一张请柬:
“我记得有一个女人对我说,等事情结束之后,就邀我去参加鬼王宴。”
“鬼王宴?”
虞渊接过请柬,仔细打量。请柬颜色红中带黑,似被鲜血浸染,触感滑腻而有弹性,不知是用什么材质制成的,还泛着诡异的温热,让人不自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连忙将请柬丢开,问:
“你知道怎么从这个鬼地方出去吗?”
段成璧摇了摇头,表示实在想不起来,并向虞渊建议:
“不如先去那宴会上看看,说不定会有办法。”
鬼怪开宴,能吃什么?虞渊不想当主动上门送温暖的免费食材,委婉道:
“咱们先上去再说吧。”
他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段成璧先爬。出于上次被对方坑下悬崖后的警惕心理,他实在不敢让对方出现在身后。
好在段成璧没多计较,安静地开始攀岩。
二人一路向散着微光的井口攀爬。
井比想象的要深很多,他们爬了许久,直到天边的血月也从遥遥一点变成盘子那么大,井口也终于到了。
入目第一眼依旧是破败荒芜的宫殿,一台花轿停在井口不远处,不见新娘,唯五彩碎纸满地,墙上破洞呼呼往里灌风。
天边血月比起从枯井下向上望时又大了许多,直直侵占半边天幕,沉甸甸的将天幕也压得极低,好像随时会因过重而落下将整个夜云崖砸碎。
月光笼罩下,夜云崖的雾也泛起一层薄薄的红,不祥之气愈发浓郁,他正想找借口和段成璧分道扬镳时,四周再次响起敲锣打鼓的乐声。
这次不再是鬼新娘的花轿,而是一辆硕大花车。花车宽大华丽,梁角木架上雕花精美,由八只长毛的丑陋凶兽拉起,四方护卫数十只青面獠牙的恶鬼。
而花车之上,层层羽纱笼罩之间,边角铺着鲜花,正中坐满哭泣的孩童和一位身着嫁衣的妙龄女子。
惊惧哭声与厉鬼狞笑交叠在一起,随着花车移动越来越近,隐约的交谈声也传至耳边。
“这次真是收获颇丰,居然在路上碰到一群好吃的凡人,也不知送给鬼王大人后,他会给些什么赏赐?”
“这些凡人算什么,要我说还是中间那个女人最值,那可是人间仙门里的修士,也不知是怎么跑到夜云崖来了,长得也美,肉一定比凡人美味得多。”
“是啊是呀,要不是想着先给大人尝鲜,我早就咬上去了,只希望到时大人能赏我一口肉吃。”
“别做梦了,把口水擦干净,大人不吃你就不错了,还指望大人分你一口肉吃,宴会马上要开了,错过了时辰,你吃罪得起么……”
“……”
虞渊与段成璧重新躲回枯井之中,待车轮声渐渐远去,才面色凝重地重新爬出来。
“那些是凡人。”虞渊盯着花车背影,轻声道。
段成璧思索片刻,冷漠道:“听他们的意思,这些凡人都是鬼王的食材。师兄,我们要去救他们吗?”
虞渊满怀期待地问:“你现在打得过他们吗?”
段成璧不语,良久才干巴巴看着虞渊:
“要是打不过,还去吗?”
虞渊心里纠结了片刻,眼看花车越来越远,终究还是不愿眼睁睁看着一群无辜凡人落入鬼口,咬牙道:
“去。我们不是有请柬吗,到时在宴会上见机行事,尽量将这些人……算了,能救就救吧。”
他话音刚落,一直躲在魔剑里对他大骂三字经的剑灵忽然从剑里出来,跳起来敲他脑袋:
“你丫不要命了,自己要去送死能不能把血契给我解开,我还不想死好吗!你知道鬼王是个什么人吗你就去送死,他比凌辰还胖,比他还能吃,不仅吃人还吃鬼,从他口中夺食?十个你加起来都不够他一口吞的!”
虞渊却关注到另一个点:
“你认识鬼王?”
“总之你不许去,你要是敢去,我就,我就……”他左看右看,忽而脸色一厉,抬手剑气斩断井边半截被割断的井绳,
“我就用这个把你勒死,大不了再等几百年,也好过陪你死在这里!”
虞渊不为所动,反而缓缓露出笑容,蹲下身与剑灵目光齐平,语调温柔:
“剑灵大人。”
“我真的勒死你信不信!”剑灵抻了抻手上的井绳,大声吼道。
“你说你在枯井里呆了几百年,应该对夜云崖和鬼王很了解吧。帮我这次,等事情结束,我若还活着,就解开血契怎么样?”
“你真舍得?”
剑灵宝石红的眸子里写满对虞渊的怀疑。
“我是一个正常人。”虞渊叹了口气,“没有癖好留一把整天咒我死的魔剑在身边。”
“真的就不能不去?”剑灵避开他的目光,心动而纠结。
虞渊一看有戏,立马道:“你不会是怕鬼王吧?”
“鬼才怕他!要不是和你签了血契,被你的实力拖后腿,爷打他就跟玩似的。”
“你实力不够,即便去了,能做的最大的改变也就是给席上多添盘菜。”
“但是?”虞渊接茬。
剑灵没好气地瞪他一眼,随即上上下下转着圈圈打量他,对他又看又嗅,好半天才一脸嫌弃地道:
“但你要是扮成一个人,或许有可能蒙混过关。”
作者有话说:
段成璧:还好我聪明,不然就真成狗蛋了。
第27章 鬼王他大摆宴席
“师兄,这位是?”
段成璧看着暴躁的红衣小童,终于有机会问,“我觉得他好像有些眼熟。”
不仅眼熟,他感觉自己还特别讨厌这个孩子。
当然,后半句他没说出口,作为一个伟岸正义的仙门修士,这样的想法与他在别人眼中的形象不符。
虞渊心脏漏跳一拍,面上镇静道:
“他是我的剑灵,你见过的,有些眼熟也是正常。”
“是吗,他叫什么名字?”
被他该死的好奇心难住,虞渊转而去望剑灵,传音入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许久都没等到回应,他只以为剑灵高傲,除了主人外不愿别人知道他名字,又怕段成璧等得太久起疑,只得胡诌:
“他害羞,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名字,你就挑一个喜欢的随便叫吧……”
段成璧勾唇,意味不明地道:“是么,那就叫小剑人吧,是个好名字呢。”
剑灵气得跳脚,想像敲虞渊脑袋一样跳起来给对方一拳,却被对方轻松闪过,怒而破口大骂:
“你说什么,小璧崽子,你才是小剑人,你全家都是小剑人!”
段成璧立马黑脸,眼看两人有就地吵起来的趋势,虞渊立马将两人隔开,对剑灵道:“继续刚才的话题,我要扮谁?”
剑灵没好气吼道:“一个贱人!”
虞渊:“……”
为了终身自由,剑灵终是捏着鼻子,藕节似的手臂伸出,掌心灵光一闪,变出一件雪白的袍子,递给虞渊,指着枯井旁废弃的屋子道:
“你去里面换上,记得把自己捯饬得干净一点!”
虞渊照做,再出来时,已换上那身雪锦长袍,眉目清朗,眸光潋滟,连头发都束得一丝不苟,再次从落难乞丐恢复成翩翩少年郎。
孰料剑灵见此,离他愈发远了,嫌恶之情溢于言表,比刚才他灰头土脸时有过之而无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