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师兄总路过修罗场(57)
“你们昨日不是还在昆山么,怎么一声招呼都不打就到这里来了?”
尤其是四师弟,万年死宅向来视出门如洪水猛兽,最大的活动范围也仅限昆山而已,今日下山,必有古怪。
三师兄神色郑重:“我等有正事要做,你带着那只狐狸离开,回避一下。”
殊不知亦道:“此事关乎我与你三师兄的性命与尊严,你最好还是不要过多询问,带上这只狐狸离开。虽然不知你是怎么来的,但你离开,就是对我二人最大的帮助。”
虞渊被他们打的哑谜弄得大为心痒,但见二人神色皆无比郑重,懒散的四师弟挺直了脊梁骨,板正的三师兄直接僵硬成木头桩子,他也不好追问,只拎起一直哭唧唧的狐狸的后脖颈,转身欲走。
“等等。”
身后殊不知叫住了他。
虞渊回头,恰见四师弟忽然从轮椅上站起来。
“我去!”他吓得后跳一大步,仿佛见证了与瞎子复明,哑巴吵架并列的医学奇迹,差点将手里的狐狸扔进水坑,
“你,你怎么站起来了?”
殊不知对他的疑惑表示疑惑,平静摊手:“我腿好好的,为什么不能站起来?”
狐狸被虞渊抓得吃痛,挣扎间往他手上挠了一爪子,但虞渊却完全呆了,一点不觉疼:
“你腿好好的你成天坐轮椅?”
“懒的。”三师兄不留情面地戳破,同时疑惑,“你不知道吗?”
“他从来没有站起来过,我怎么知道?”
虞渊仍觉得有些恍惚,亏他曾经还推四师弟上山下山那么多次,结果这货腿根本没事,不站起来走路纯粹是因为懒!
昆山到底是什么奇葩乐园啊。
殊不知看着虞渊,双目微弯:“二师兄,劳烦照看一下我的椅子,将它暂时收到储物符中带走吧,晚点我再找你要。”
虞渊还未缓过神来,全凭本能意识收了椅子,拎着狐狸朝远处走。
待他的背影逐渐远成一个点,三四二人再度对视。
“准备好了吗?”殊不知问。
三师兄点头。
“现在,我们要做的事就是等。”
疾风扫荡芦苇,日头渐渐东移,水波荡漾间,光线将透明水波折射出五彩颜色。
渡口静得出奇,远处却有清越笛声传来。
“来了。”
三师兄整个人绷得像一张拉到极限的弓,只要稍稍使力,便会彻底被绷断。
笛声渐进,一叶扁舟顺流而下,舟上立一女子,头戴纱笠,身着青衣,气质缥缈,不似人间客。
见到二人瞬间,她足尖一点,若凌波仙子踏水而来,及至上岸,却见来接她的二人忽然单膝跪地。
“恭迎——”三师兄声音铿锵。
“法力无边!”殊不知语调诚挚。
“倾城倾国!”三师兄深吸一口气。
二人齐声开口:“九天玄女公主殿下回归昆山!”
一瞬间风停了,草静了,只听“啪嗒”一声,女子手中的竹笛落到了地上。
一旁被传送回熟悉的芦苇丛中的虞渊有幸听完全程,第一时间趴在地上寻找地缝。
虽然此时最需要的地缝的可能不是他。
尴尬,太尴尬了。
究竟是怎样的深仇大恨,值得如此对待彼此?
作者有话说:
今日份无奖竞猜:是谁需要地缝啊?
第47章 蠢狐妖自投罗网
风烟渡口,芦苇连岸,风吹伏腰,细叶摇响,窒息般的沉默于此间无声流转。
虞渊拼命做好表情管理,才让自己的脸不至于扭曲。
即便只是围观,他都想连夜扛着他的小木屋浪迹天涯,从此不再回这片伤心之地,身处风暴中心的五师姐竟没有转身就走,也没有破口大骂,心性坚毅,恐怖如斯,的确当得起一声“师姐”。
风不吹时,一站两跪三道身影几乎凝滞成一幅画。
良久,女子终于伸手撩开纱笠上的白纱,露出真容。
这是虞渊两辈子加起来头一次看见传闻中的五师姐长什么样子。
身为原著中一个为凸显男主魅力而存在的万人迷女配,修真界中流传着无数关于纪瑶迦的传说。
传闻五师姐追求者众多,只见她一面便立誓此生非卿不娶之人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传闻五师姐乃修真界第一美人,极受仙门子弟追捧,在外游历数年,引得无数追求者四处寻她芳踪;传闻五师姐喜欢牡丹花,她的爱慕者便在仙门各处种满牡丹,以期佳人某日路过时能赏一缕目光。
虞渊对这位五师姐充满好奇,微微凝神。
纱笠之下是一个高挑个子的姑娘,乌黑长发编成辫子,发尾带银质扇形挂饰的发带随步履走动轻轻摇晃,鹅蛋脸,睡凤眼,不施粉黛的素净脸庞只算清秀,却天然带一股淡泊从容的气度。
春夏相交时节,群芳争奇斗艳,鲜妍美丽,她却像雪中孤松,矫矫不群。
不似传闻中那般风华绝代,但看见时却并不让人失望,反而给人一种奇异的感觉——
她就是纪瑶迦,她天生就该长这样。
然而再淡泊宁静的气度,都被三师弟与四师弟高呼的雷人称号打碎。
纪瑶迦闭了闭眼,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波澜不惊:
“起来吧。还有躲在草丛里的那位,你也出来。”
她话音才落,便有四道利剑似的目光朝这边射来。
若是目光能杀人,他此刻已然被三刀六洞,凌迟处死。
殊不知面上依旧带着笑,只是声音狰狞如催命无常:
“二师兄,是你吗,你不是走了吗?”
三师兄则下意识将地上的笛子捡起来,递还给五师姐,木着脸不说话,眼神却一直往河里飘,也不知是想投湖明志,还是想将虞渊扔下去。
虞渊打定主意苟好不出声,将自己缩成一团,万一他们不是在叫自己呢?
“你自己出来,还是让三师兄把你拎出来?”
虞渊仍缩着脖子当鹌鹑,蹲了一会儿后,腿麻了,他忽然想,不对啊,我既没有跟着高喊口号,也不是被“恭迎”的当事人,只是犯了替人尴尬的毛病。
我出去他们只会比我更尴尬,所以我怕什么?
想通这点后,他顿时觉得天更蓝了,草更绿了,连带脸上都带了笑,施施然从草丛中走出,冲几人打招呼:
“五师姐好。”
“三师弟四师弟,你们也好。”
尴尬不会无故消失,只会从一个人转向另一个人。见他不尴尬后,三四二人的羞耻超级加倍。
“……二师兄好。”二人一个笑容难看,一个面部僵硬。
纪瑶迦打量虞渊一会儿,声音清澈温柔,如空谷清泉流响,忽而笑道:
“这位就是二师弟啊,和传闻中倒不大相似。初次见面,这是师姐给你的见面礼。”
说罢手腕一翻,灵光闪烁间,一枚巴掌大的木偶出现于手中。
替身人偶,滴血认主后可挡化神以下致命一击,是个关键时候能救命的好东西。尤其是对于虞渊这种常年被迫在作死边缘大鹏展翅的人来说。
礼物太过贵重,虞渊正欲推拒,纪瑶迦又道:
“这份礼早在你拜师时就该给你,但师姐因为一些原因没能回来,故而推迟三年。况且这东西对你比对我有用,你便收下吧。”
她说得委婉。
但虞渊却忽然心梗,一个同辈第一万人迷,一个八卦吃瓜万人嫌,好像是后者会用到这只人偶的几率比较大。
“对了,师弟是什么时候来的,刚才可听见了什么?”
拿人手短,虞渊当即选择性失忆:
“只看到三师弟四师弟跪在地上,然后就耳鸣了,大脑一片空白,想不起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乖。”
纪瑶迦松了口气,满意点头,忽略另两个成事不足的大冤种,语气轻快,
“我们回昆山吧。”
身后三师兄与殊不知互相看看彼此,一阵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