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师兄总路过修罗场(56)
“……”
昭明懒得理会,径直越过他往李林外走。
直到走出李林后,他才轻轻叹了口气:
“果真是吃百家饭长大的,竟然还和从前一样……立场灵活。”
虞渊酒醒之际,日头已高。一簇一簇明亮光线穿透门板缝隙打在地上。
他揉着发疼的额角,甫一睁眼,正对上一双直勾勾盯着他的艳红眸子。
剑灵整个人倒挂在房梁上,一动不动,略微发木的双眼盯了他好半天,皮笑肉不笑:
“你终于醒了。”
虞渊确实醒了,还差点被这一幕送走。
他按捺住自己狂跳的心脏,没好气道: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让你盯着段成璧么?”
“我昨晚就是要来和你说这件事,谁知道你睡得跟猪一样。”
剑灵从房梁上倒栽葱似的落下,脑袋与地板相撞,“咚”的一声沉闷回响后,小木屋中被血迹溅到的地方开出红的白的月季三四朵。
虞渊早习惯了他的把戏,看着地上剑灵被月季荆棘缠绕的脑袋,甚至还想一会儿要不要去吃个早饭。
剑灵见又没吓住他,打了个响指,将幻境撤除。
小木屋恢复原本的模样,尘埃在光线中飞舞。
“说正事。”虞渊道。
剑灵翘着二郎腿坐在木屋内唯一的椅子上,身子微微后倾,一副大爷姿态:
“自从一个月前,你让我去监视段成璧,看他什么时候会恢复记忆。直到现在,他都没有一点快要恢复的迹象,反而和你们门派一个女弟子走得很近,你侬我侬,看上去是真真正正要在昆山安家落户了。”
虞渊挑眉:“你觉得可能吗?”
剑灵摇了摇头,语气里不免带了一丝骄傲:
“在监视他的这一个月里,每次小爷我都会刻意泄露一丝微弱气息,让他找不到人,却能察觉异样,直到五天前,我将气息完全遮掩,让他以为我已经离开。然后他就去见了一个人,你要不要猜猜是谁?”
“赵宿川。”
剑灵气恼地捶了捶椅子扶手。
“咔嚓”一声,整个扶手应声断裂。
虞渊心在滴血,这是他花一两银子从凡间买回的椅子啊。
“你怎么知道的!”剑灵语气不善。
为了自己另半边的椅子扶手着想,虞渊一脸虚心请教:
“瞎猜的,运气而已。还请剑灵大人指点迷津。”
剑灵总算顺了气,重新将下巴高高扬起:
“你还记得几日前,你们掌门不见了几颗果子么?你师父咬死自己只摘了三颗,你们掌门却坚信自己不见了四颗,二人各执一词,等你们掌门再看时,又确实只不见了三颗。”
虞渊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掌门连那棵树有几片叶子都了然于心,岂会数错,一定是有人在我师父走后,浑水摸鱼,摘了一个果子再还回去。”
而还回去的那枚果子不出意外的话,必定是有问题的。
“有人耐不住寂寞,开始动了。”
登榜大会还未开始,山雨欲来,风却已将阴谋的一角掀开帷幕。
剑灵点点头:“那天在灵植园附近,除了你师父外,我只嗅到两道陌生气息,其中一道就是私下会见段成璧的赵宿川。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要揭穿他么?”
“掌门敢留段成璧在山上,你能查到的,他肯定也能知道,而且只会多不会少。静观其变,然后防着段成璧,你继续盯着……”
话音刚落,空间转换,眼前的剑灵消失不见,虞渊置身于一片半人高的芦苇丛中,骤然一动,便惊飞一滩觅食白鹭。
而就在离他三尺远的地方,两道熟悉的背影映入眼帘。
“真要这么做?”
“与其被迫,不如化被动为主动。”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她也不想……”
“但万一呢,你赌得起那个万一吗?”
“……”
说话二人语气凝重,一副商量着要将谁杀人灭口的语气,赫然是昨夜还在昆山的三师弟与四师弟。
“谁在那里!”
三师兄沉默片刻,耳廓一动,听到白鹭起飞的动静怀中宝剑出鞘半寸,历喝道。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风烟渡师姐回归
野渡风烟萧瑟,碧波浩荡。
三师兄话才出口,虞渊便高声喊道:
“自己人,别动手!”
喊完后,他并未第一时间出来,反而在芦苇丛中理了理衣裳,再对着水影拨弄几下头发,将自己捯饬起正好后,这才将面前芦苇拨开,风度翩翩地出场。
整个过程姿态从容,神色镇静,完全看不出一点偷听的心虚。
短短几步路,硬是被他走出衣锦还乡的风光气势。
昭明曾以无数次行动证明,不管有多心虚多不占理,只要理直气壮地先发制人,懵的就会是别人。
待行至近前,虞渊刚要开口,便见三师弟与四师弟同时蹙起了眉,异口同声道:
“你怎在此处,还躲在草丛里?”
虞渊一愣:“不是你们叫我出来的么?”
殊不知微微摇头,二师兄的存在感向来微弱,就算他站在面前能感知到的气息也几近于无,更何况躲起来。
三师兄则再次拔剑出鞘,虞渊只觉自己面前一道银光划过,再回神时,那把剑已收入鞘中,而身后半人高的芦苇丛已被齐腰斩断,露出底下一只哀声叫唤的白色毛团。
刹那间,妖气以它为中心,四下弥漫。
原来被发现的不是他啊。虞渊想。
三人走近,齐齐盯着这只看上去奄奄一息的妖。
虞渊观察片刻,率先得出结论:“这是一只犬妖。”
殊不知补充:“还是一头修为不济,胆子极小的犬妖。”
三师兄角度清奇:“看它通体雪白,品种应该较为珍稀。”
至少他没在昆山上见过这种狗。
犬妖一对琥珀色竖瞳环视三人,忽而破口大骂:
“犬你大爷,老子是狐妖!”
“……”
见三人不说话,他也不叫唤了,张嘴吐出一连串不重样的三字经,用词之脏,花样之多,连聋子听了都要羞愤自杀。
虞渊面无表情看着地上这只长得很像狗的狐狸,揉了揉耳朵道:
“嘴太脏了,看着就不像什么良家妖,宰了吧。”
殊不知道:“皮毛倒是不错,扒下来可以做狐裘。”
三师兄站定不动,手指却有意无意地拂过剑柄,显然还在犹豫。
地上的狐妖仍在喋喋不休地谩骂,闻言不但不怕,声音反而更高:
“宰就宰,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妖。我原本好好躲在草丛里睡觉,不就打呼噜的动静大了点吗,你们这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就将我打成这样,想来我也活不了多久,索性今天骂个痛快!”
说着便又要开始以大爷为圆心,族谱上下十八代地全方位扫射。
三人又陷入诡异的沉默。
良久虞渊斟酌开口:“你说有没有可能,你根本就没受伤,你看你身上都没有伤口。”
狐妖一愣,暂时放过三人族谱往上更古老的祖宗,转而打量起自身,腿是好的,腹部也没事,全身皮毛依旧雪白,只是背部那处被削短一片毛。
但他仔细回忆被可怖剑风扫过的那一瞬间,自己连心跳都停了,怎么可能只掉了几根毛?
他懂了,一定是内伤。
通常高手都杀人于无形,表面上看他确实一点事都没有,但内里的五脏六腑一定都烂透了,只要给他一些时间,让他身体里的各个器官们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打碎了,他就会死!
“你胡说!”
狐狸妖之将死,竟开始哇哇大哭,
“我要是真的没受伤,为什么会全身无力,腿软得站不起来。我现在头好晕,胸口好痛,肚子好饿,我一定是快要死了呜呜。”
见他妖气中不含血煞之气,显然没杀过人,三人也懒得再理会这只胆小的蠢狐狸,重新回到原来的渡口后,虞渊率先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