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师兄总路过修罗场(218)
额上溢出大滴汗珠,昭明感受到了杀意,他奋力抵抗着,不知撑了多久,也不知自己能不能等到虞渊回来。
恰在此时,天边月色露出一角,一线辉光撒于庭院之中,那抹缠绕他的阴影突然变淡了许多,昭明注意到这一点后,忙用最后的力气将柳枝抛出。
半枯柳枝如剑般冲向天空,绞碎团团云霭。
月破云开,清冽月光洒满庭院,影子越缩越小,昭明趁机跃上柳树,气喘吁吁。
四面八方的阴影聚合,准备重新朝他扑来,恰在此时,落灯觉得天地倒转,整个人被利落地掀翻于地。
他化为人形,翻身挣扎,下一刻一只靴子便准确无误落在那张纹满图腾的侧脸上,将他踩进沾着鸡屎的泥地里,压得动弹不得。
“你他娘……”
“我没娘,就算有她也同样是扶旸的娘,想好了再说话。”
“虞渊大人手下留情!”
落灯听见传世惊呼。
头顶传来幽幽的声音,紧接着靴底又在落灯脸上碾了碾,恶神笑眯眯地问:
“刚才在干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
第191章 段平旭初出江湖
“只是和这位……师父,切磋一番罢了,虞渊大人饶命。”
落灯涨红了脸,一字一句几乎是从牙缝间挤出。
“切磋啊。”虞渊抱着胳膊,脚下猛然发力,直将他半个脑袋摁入泥下,
“那敢情好,我也和你切磋一把,为显公平,我不动手,你快反抗啊。”
落灯一张口就吃了满嘴的泥,眼神狠恶。
“虞渊大人,此事是落灯做错了,他已知错,求您看在扶旸大人的面子上,网开一面!”
传世连忙为落灯求情。
虞渊不理她,扭头去看昭明,问:“输了?”
“还差一点。”昭明在树上调息片刻后,一跃而下,“就是院子里的走地鸡跑光了,还得费力捉回来。还有,今天轮到你洗碗了。”
“没事儿,让她去。”虞渊看了传世一眼,“什么时候把鸡全部抓回来,我什么时候原谅落灯。”
至于昭明的最后一句话,他听不得,也听不懂,于是选择转移话题:
“穷碧落不是在厨房里么,下次再有人找麻烦,直接拿剑削,一点儿也别客气。”
昭明第一次知道那把剑的名字叫穷碧落,道了声好。
而落灯则是先惊后悔,若是自己在那间破土屋里多逛片刻,说不得就能发现穷碧落并将它带回了呢?谁能想到虞渊这么有病,辛苦盗来的神兵利器不带在身边,反而像对待破烂似的随意乱放?
虞渊见传世久久不去捉鸡,不满地皱起眉头:“你怎么还在这儿?”
“小渊,住手。”
一道熟悉的嗓音自身后响起。
虞渊闻声回头,竟发现昭明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名与他容貌酷似的白衣少年。他表情有些意外,眼底却一点点被惊喜晕染,刚弯起嘴角,随后不知想到什么,又重重哼了一声:
“我没动手!”
虽如此说,他还是乖乖将脚从落灯脸上挪开。
剑灵落后虞渊几步,一进院正看见扶旸,转瞬之间,他的表情比抢了虞渊的糖葫芦还要欢喜,炮弹似的撞过去,欢天喜地道:
“太好了扶旸你是来接我回去的吗?小爷终于可以继续回塔里睡觉了,你是不知道这六十多年我是怎么过的!”
扶旸被咋咋呼呼的剑灵缠住,不得脱身,虞渊看了片刻后,想起自己还有事要干,又走进灶房,将昭明洗到一半的碗重新洗干净,洗完后再一遍遍仔细擦拭。
“你就是穷碧落的剑灵?”
扶旸对他倒是颇为好奇,穷碧落自创世神死后一直被封于厉善塔顶,这也是他第一次见被蕴养出的剑灵。
“是呀是呀,剑在厨房,快带我回去吧!”
扶旸朝他笑了笑,歉然道:“抱歉,我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
“我带走你,小渊会不高兴的。”
剑灵跟着虞渊素来骄横惯了,闻言当即双手叉腰,不满道:“他是哥哥还是你是哥哥?”
“我。”
“他听你的还是你听他的?”
“……大抵是,他听我的,吧?”
“那你把我带回去!”
“不行,小渊会不高兴。”
“他是哥哥还是你是哥哥?”
“我。”
“他听你的……”
二人就这么循环了一刻钟,最终以扶旸松口,答应去向虞渊提一提告终。
解决了剑灵的麻烦,扶旸朝昭明点了点头,又抬手将落灯脸上的伤治好,叹了口气:
“没事吧?他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次确实做得过分,我会好好说他的。”
“属下知错,请大人责罚。”落灯自知理亏,生怕扶旸多问,忙拱手告罪。
好在扶旸没有追问,忙着进屋去哄弟弟去了。
而昭明站在柳树下,将一切尽收眼底,抬手薅了一把正蹲在他旁边傻乐的剑灵,问:
“这就是你口中温柔善良的虞渊哥哥啊,看起来也就这样。他们家是快分家产了吗,那些属下对虞渊的态度怪怪的,不像对主人,反而还防着他。”
昭明一边脑补各种阴谋一边感叹大户人家水果然够深,不是他这等家庭结构简单的人可以理解的。
剑灵没好气地拂开他的手:“才一个照面你就能看出那么多东西?他对他的属下,弟弟,我,乃至于你都面面俱到,还对你平易近人地笑呢,对比一下小虞子,这不算好?”
“我还经常对你笑呢,也没见你受宠若惊啊?”
“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他家有皇位继承,所以笑起来比我值钱?”
“你少打听!”
于是昭明折了节柳枝在树下逗蚂蚁,不再说话。
在他眼中,这种处理方式说好听点叫端水,说难听点叫和稀泥,和善良有什么关系?
明知弟弟和属下有矛盾不去解决,反而粉饰太平,只会让矛盾越积越深。况且今天本来就是那个叫落灯的先动手,他可问都没问呢。
这些话昭明没说,到底是和别人哥哥第一次见面,不了解情况,舌头没必要这么长。
另一边,土屋之中,扶旸跟在虞渊身后,语气无奈:
“小渊,落灯怎地又招惹你了,让你这样对他?”
“我一进门就看到落灯在打昭明,是他的错,不是我。”
虞渊将灶屋的柴火劈好,良久才平复情绪,问,
“你这次是来干什么的,怎么有空来看我?”
“人间出了一些怪事,我来平患。”扶旸避开他的眼睛。
虞渊抬了抬眉,有些好奇:“什么怪事还需要你亲自来平?”
“近日有凡人接连被屠,肢体失踪,而那些失踪的肢体,被集中嫁接到一个失去理智的人身上,成了怪物。长老们说,酿下这些惨案的手段非人力所能及……”
后面的话扶旸没有再说下去,虞渊却已意会。
非人力所能及,人间不正好有一位走脱的恶神么?
原来不是特意来看他的,连顺便都不是。
先前的惊喜消散的干干净净,他想带扶旸一起捉泥鳅掏鸟蛋的计划也瞬间作废,只仰头看着扶旸,平静道:
“不是我干的。”
“我当然相信你……只是,小渊,你在人间玩够了吗?”
“没有。”
“那穷碧落……”
“不还。”
“可他……”
“我知道他一直在泄露我的行踪给你们。”虞渊坦然道。
扶旸错愕:“那你怎么还留他在身边?”
这次虞渊沉默了很久:“因为……好玩!我就喜欢看你们费心费力地找我又一直抓不到我时气急败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