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路浪游[重生](110)
这其中就有容念的一份力,从高中毕业起,便时不时惹她儿子生气。
方悦秋的表情沉了沉,道:“你们都是熊猫血,他凝血功能还不好,你清楚开刀的风险,要想换器官更是天方夜谭。”
祁封道:“没必要自己吓自己,有些事情也不是你能决定的。再说了,这和容念有什么关系?”
方悦秋攥紧了双手,沉默片刻,终是没有再守着秘密。
她道:“他和你们一样。”
祁封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什么?”
“他和小洋很匹配。”方悦秋道,“你把他还我,小洋可以开开心心地和我过下一个新年,你的烦恼也能少很多,只要是我能帮忙的你尽管开口。”
这下不出声的人换成了祁封,他不可思议地深吸一口气,继而很快消化了这件事。
他几乎要笑出声,倍感荒谬地感叹:“我现在清楚了,怪不得窦洋这么……”
自私自利的性格不正是随了方悦秋?一家人半斤八两,自己刚才居然还纳闷,真是高估了方悦秋的底线。
是了,窦家一直这副样子,祁封心想,把他妈妈软禁在国外,没多久就将人逼疯逼死。
控制他又冷落他,旁观他寄人篱下四处碰壁,而他们自己过足了瘾看够了笑话。
祁封没有把话说完,忽地收住了声,似是无意在这话题上多啰嗦。
他话锋一转,道:“你觉得容念清楚你的打算么?”
方悦秋道:“一个普通的学生能有什么心思,我看他挺单纯。如果他知道,怎么会来吃这顿饭?”
虽然容念变了性情,不再对自己百依百顺,甚至脱离了掌控,但方悦秋不认为对方意识到真相。
她向来瞒得极好不说,要是知道了这点意图,不可能有人沉得住气。
见祁封态度不明,她难免急躁:“老夫人有对不住你的地方,可我从没有,你站对了位置,窦家不会亏待你。”
她想到圈子里有些闲言碎语,涉及这位小叔子的性取向,不禁思索,祁封护着容念,会不会有另一层因素?
“漂亮的男生,天底下也很多,不是吗?”她试探道。
“但容念只有一个啊。”祁封淡淡道,“怎么办,根本不想还回来。”
他有意捉弄方悦秋,看着女人脸色愈发苍白,自己则越来越愉悦。
方悦秋道:“你是喜欢开玩笑?这个场合,不太适合讲这种话。”
祁封站起身,这栋房子是不想再待下去的,多坐一会都觉得会被沾染上陈腐的晦气。
“我没什么爱好,你要送钱送权,说实话我都不稀奇……”他道。
他沉沉地笑了下,道:“不过你抢不到人,被吊着一口气的样子,确实挺好玩。”
被套牢在这栋屋子里,每次被称作野种,每次被故意拖着学费,让他不得不向老夫人开口要钱,祁封都在想,真是太恶心了。
方悦秋口口声声说老夫人对不起他,而她何尝对他的遭遇有过正视?
她轻描淡写便以为能掀篇,不忌讳过往的矛盾,敢过来和自己谈感情,高高在上的嘴脸如出一辙,当他是没骨气、可使唤的蝼蚁。
祁封从来没忘掉过那些屈辱,虚与委蛇到如今已是忍到极限,更别说这种龌龊交易。
“你话说得太早,是要后悔的。”方悦秋强压住愤怒,“你和容念是不是勾三搭四,你妈妈在天之灵……”
祁封打断道:“好端端怎么又往那处想,总把我妈搬出来?我和容念很正常,谁像你,出点钱就恨不得拿人命?”
他往外面走,到了门口停住步,扭头看向气急败坏的方悦秋。
“说起来我是不是该谢谢容念?”祁封往失衡的天平上加了最后一点砝码,让整场谈判轰然倒塌。
他施施然地说:“这场饭后好戏看得很满意,和你们同桌吃饭的那股恶心都被压下去了。”
方悦秋嫁进来二十多年,看着祁封从少年变成男人,而对方的身影早已不知不觉变得陌生。
以往他总是孤单又小心翼翼,与他们一起吃饭,离开时总能听到迫不及待的奚落,男生还得佯装无事发生。
后来祁封独立出去,方悦秋清楚,每次见面都是逢场作戏。
说实话她不愿与这人打交道,说话总是格外费神,临别时和他客气说着再见,却巴不得再也不见。
现在祁封没告别,就这么转身走了,方悦秋有一种预感,下一年的春节他不会再来。
·
[我在陆岁京那里,你是要来接我吗?]容念回复。
祁封调侃:[现在就和人同居,是不是有点太热情。]
容念想想也是,要和陆岁京打招呼想走,却被牵住了手腕。
陆岁京将下巴搁在容念的肩膀上,容念能感觉到脖颈侧有对方温热的吐息,引得皮肤一片酥麻。
第70章
落地窗外乔木高耸, 白雪覆在层迭掩映的树梢上,时不时传来沙沙落下的响动,藏在其中的雀鸟因而被惊起。
这片地段远离喧哗鼎沸, 别墅密度极低,往常安静得犹如隐居世外。
而今夜不太一样,路灯下挂了红灯笼,家家户户全亮着灯,错落在大雪里,偶尔遥遥传来欢声笑语。
随着容念拿起手机看消息, 陆岁京凑过来的同时, 抬手将电视关了, 似是以防这些声音打扰到容念回复。
但随着这个动作, 屋里顿时变得静悄悄的, 令人很不适应。
尤其是和其他人家一对比,显得有些孤寂。
“你要走了, 不跟我跨年吗?”陆岁京没去瞟容念的屏幕, 但猜到了对方收到的大概是什么信息。
容念原先已经打算作别,尽管目前在恋爱状态,可他性格并不黏糊, 每天贴在一起不是他的作风。
被陆岁京这么问着, 他却有些梗住,在一片清冷中没有爽快地离开。
他打趣:“我是来做客,你要我过夜,怎么这么不腼腆?”
陆岁京道:“和客人盖着棉被纯聊天, 有哪里值得不好意思?还是你需要我有另外的待客服务?”
容念张了张嘴, 没有答上来, 继而扯开了注意力。
他道:“我买了手工的糯米年糕, 泡在祁封的厨房水池里,明天早上第一口,一定要吃上香脆的炸年糕。”
经过了送麦芬的事情,先后被祁封、傅琢州和陆岁京肯定,他现在对自己的厨艺很有信心,也来了一些兴趣。
陆岁京不由想到容念那黑暗料理的口感:“。”
“好吧,说来也是。”陆岁京缓缓道,“团圆的日子是要热闹点过,别在这么空荡荡的屋子里浪费。”
容念:?
为什么听着很可怜?
陆岁京道:“祁先生住在二环,零点还能看电视台放的烟花,我这里什么都没有,不过待久也能习惯的,一个人过年也没关系。”
容念:“……”
感觉更可怜了?!
“去年这个时候,我还和哥哥在福利院里,一起包了饺子。”陆岁京道,“现在你能到喜欢的地方去炸年糕,你开心我就开心。”
容念:“…………”
字里行间都透着股落寞,自己要是抛下他,良心这关就过不去。
“陆岁京。”他喊自己的男朋友。
陆岁京道:“门口有雨伞,你最好撑着回去,感觉窗外又飘小雪了。”
容念道:“天气预报说晚上会停雪,那真不巧。”
陆岁京磨磨蹭蹭地讲:“嗯,开车要慢点。”
容念回复着祁封,再懒洋洋地与陆岁京说:“好吧,我信不过祁家司机的车技,只能叨扰一下你家。”
他继而拿起遥控板,重新把电视机打开,载歌载舞的声音再度响起。
陆岁京眼睛亮了起来,继而问:“你要留下来?”
“都怪天气突然恶劣。”容念道。
晚会看到一半,他想去参观陆岁京的卧室,坐着室内电梯来到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