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路浪游[重生](119)
这么不着调地感叹完,他忽地反应过来,揣摩容念的用词:“一辈子?”
容念在研究床头柜上的奶粉用料表,被陆岁京询问,无声地眨了眨眼睛,像是在问:“我说过这话吗?”
过了有两个小时,管家聘请的育儿嫂赶过来,接了他们的班。
管家做事谨慎,受二少爷嘱咐,更是不敢怠慢,在中介处商谈了半天,终于找到了符合高要求的人选。
育儿嫂得知孩子身有残疾,不禁“唉”了声,有些心疼地说:“怎么产检没查出来?”
容念也很好奇这件事,如今产检得仔细,父母也非常在意孩子的健康,为什么能出如此大的疏漏?
回到学校,他尚在思考疑点,然后一抬头,见窦洋也往这边走。
窦洋近来过得很糟糕,顶了一张宿醉的脸,眼下已经是中午,状态都没缓过来。
容念察觉到了他的存在,而对方浑然未知,眼瞧着两个人就要在门口相遇。
然后陆岁京把手摁在了容念的肩膀上,好像不愿意让他与窦洋碰见,几乎是同时,门卫室闪出了一道人影。
那女人似是有意在这里守着,现在终于逮着人,直冲着窦洋而去。
中午来来往往的学生许多,拿外卖的还有出门玩的,集中在这里。
多数人惬意地勾肩搭背,看到有人小跑着奔向门口,还以为是有什么好事值得兴奋,不禁循着动静看过去。
包括容念也望向了她,想和陆岁京说自己对她有点眼熟,由于郭元谊的缘故,好像远远见过两回。
他没来得及开口,便见女人在窦洋面前气喘吁吁地停住。
“你、你……窦洋!”女人道,“你不准走!”
窦洋确实没走,迟钝地挠了挠蓬乱的头,显然没有睡醒。
他都没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会被叫住,出现的人究竟是谁,以至于毫无防备。
就在他后知后觉要后退一步时,女人抬起手,在许多人的张望中,朝着他的脸狠狠扇下了一巴掌。
作者有话要说:
郭元谊和窦洋快下线了吼,争取搞快点。
第76章
[有周末在学校的吗?速来速来, 东门有一场大戏!]
[疑似本校渣男被外校女生找上门,见面就是一巴掌,妹子情绪很激动, 哭得话都说不明白,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感情纠葛。]
[呃,被打的好像是国际院的同学?看起来挺有钱的,浑身都是名牌。]
不出半分钟,各个同学群都热火朝天,讨论这一出闹剧, 还有人准备起床去旁观。
窦洋作风高调任性, 学校里眼熟他的人不少, 很快将他辨别了出来。
大家的第一反应是:啊?这人都能找到女朋友么?
现场的同学对这个场面非常慌张, 眼看着女生打完脸没够, 抹了两把眼泪后,将手拎包甩在了窦洋头上。
啪!
这下直接把犯晕的窦洋打得撇过头去, 包里的纸巾、钥匙、就诊单掉落在地上。
“你到底是不是人啊, 在手机里装死是吧?”姑娘捡起就诊单,道,“你赔我孩子的健康!”
听到“孩子”这字眼, 其他同学显然更加震惊, 交头接耳地议论着面前两个人。
有女生犹犹豫豫扯出纸巾,上前递给那姑娘,并嫌弃地看了窦洋一眼。
窦洋捂着红肿的脸,酒劲散去大半, 逐渐清醒了过来。
他平时性格自以为是, 向来看不起其他同学, 今天好端端走在路上, 却在众目睽睽下出洋相,被那些人当做八卦话题。
后知后觉时,他气得牙痒痒,用宿醉后虚弱的嗓音道:“你他妈有本事再骂一遍?!”
看着他毫无愧疚之意的蛮横态度,女人没了昔日半点温婉,与他当场撕破脸皮。
“我骂你不是人!燕京大学国际院窦洋,害了我害了我孩子!”她道,“我就是怀孕的时候吃了他卖的药,孩子才成了畸形儿!”
她喊完要上前再泄愤,胳膊还没举起来,便被窦洋制住。
两方动手时别的同学立即拉架,兵荒马乱极为荒唐,燕大建校百余年都没在门口搞出过这种事。
“窦洋,怎么回事啊?你卖什么药?”同学道,“给一个说法?”
窦洋不以为意地说:“给个屁说法,就你们也配老子交代事情?少来淌浑水,我要回寝室睡觉了,都让开!”
被护住的女人道:“你不准走!你也见过孩子是什么样了,良心过得去么?不怕做噩梦啊?!”
“什么玩意,我哪见过你孩子?”窦洋皱眉道。
女人道:“郭哥昨天回家把孩子带走,就是来你这儿,让你看看孩子被你毁成了什么样子!”
窦洋道:“得了吧,我这几天压根没见过你那位好老公。”
他抱起胳膊,警告:“少他妈来敲诈我,你们要是把孩子抱我这儿来,我只能送去和容念作伴咯。”
见同学们一头雾水,生怕大家漏了好戏似的,窦洋补了句:“他们一起当问人要饭的孤儿吧。”
……容念是孤儿?!!
大家完全不知道容念的身世,往常只觉得少年处处出挑,举手投足都有涵养,吃穿用度也和周围人无异,应该来自于一个好家庭。
这话一出,其他人面面相觑,有同学指责窦洋说话难听,也有的围成一团不让他走。
苦于状况不清不楚,男生们一时不敢强行束缚窦洋,怕把事情闹得更加复杂。
就在窦洋推搡着要离开,嚷嚷着谁敢插手谁倒霉的时候,他被人从后面狠狠踹了一脚!
“啊——”
女生看窦洋直冲冲摔在了花坛里,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尖叫。
紧接着,窦洋一边咒骂一边要站起来,却被一股力气摁了回去,吃了一嘴的叶子。
他抬不起头来,也便没清楚下狠手的人是谁,但从同学们纷纷安静的架势上可以意识到,来的人可能并不简单。
……校长来了?
校长年纪都过七十了,不至于把自己踢成这样吧?!
“说谁要饭呢?”陆岁京凉凉道。
他这么讲着,把窦洋往花坛里摁得更深,道:“你说话声音太小了,是不是没吃饱饭?我听不清,只能离近点。”
窦洋怕是脸皮已经和坛里的泥巴摩擦,大家看得解气,又不敢出声。
他们还没见过这副样子的陆岁京。
表情冷冽阴沉,看样子显然是不高兴了。
但和窦洋的发怒不同,陆岁京依旧语气沉静,无声的气势却压得旁观者们都喘不过气。
“陆岁京……”窦洋靠声音认出了身份,“我阐述事实而已,你和容念几个意思啊,比他还听不得孤儿这话?”
“哦,不清楚你了解他多少。”他处境艰难,努力地挤出话来,“他在我家吃我们的用我们的,在燕大过得下去,也是靠着我妈出钱,后来抱上了我小叔大腿。”
他拱火道:“你不知道吧,我小叔是个同性恋……”
窦洋一直都觉得容念是吸了他家的血,说得理直气壮,别人一听不由地倒吸凉气,也相信他不会在这种事上撒谎。
氛围尴尬又紧绷,不巧的是容念也在这里。
窦洋说的话令大家有不好的联想,有人忍不住转过头,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看他。
容念刚打完一通电话,缓缓地走到花坛边,坐在窦洋边上。
在大家或惊讶或为难的注视里,他的神色很平静,甚至带着温软的笑意,非常地让人松弛。
本来窒息的气氛也跟着放松下来,刚才在心里怀疑容念的同学打消了想法,没人会觉得他与肮脏沾边。
“窦洋,造谣是犯法的。”容念没有像窦洋那边长篇大论,轻松地说道。
他看着激烈挣扎起来的窦洋,不急不缓道:“但也能理解你怎么张口就来,比起买卖不明药品,泼我脏水可能算不上什么。”
窦洋从小便无法无天,听容念一本正经提起法律,只觉得很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