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路浪游[重生](130)
“当然, 我前脚听我爸说完, 后脚就来啦!”梁云复道, “窦洋被保外就医了。”
“谁?”朋友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不怪他记性差,主要窦洋在院里招人嫌,成绩差脾气也差,仗着身体不好,别人让着他他就为所欲为。大家不爱和他走近,本就没什么印象。
这段时间窦洋干脆从学校里消失,一群同学懒得关心他近况,更加记忆模糊。
问完,朋友若有所思:“你说院里那个病殃殃的家伙?之前听说他卖假药害人啊。”
未经上市的药物统统归为假药,窦洋无论缺不缺钱,横竖是收了别人的大额转账,而且对婴儿造成实质性的严重伤害。
“对啊,窦家好几次想把他捞出来,听说还找过孩子他妈,砸钱都没能拿到谅解书。”梁云复道。
朋友有点惊讶:“诶,拿钱治病不好吗?”
梁云复道:“可能对那个女人来说,不是钱的事儿了吧,只想窦洋多吃点苦头。”
其实于谷萱一度为钱焦头烂额,如果不是成功拿到了郭家的一大笔抚养金,说不定真会为了窦家那点补偿,从而不得不松口。
好在容念帮了她的忙,也不需要付费或是报答,只是委婉地说,既然钱已经不是问题,就没必要为此一再忍让。
容念还好心提醒,如果窦家来沟通补偿,那钱款性质不比郭家的抚养金。
不管开得再高,以窦家的品性,说翻脸就翻脸,事后告她敲诈勒索也不一定。
现在看来,于谷萱把话听了进去。
容念听着梁云复和其他人七嘴八舌,默默把吸管插进奶茶里,自己没有喝,先递给了陆岁京。
以往听到窦洋的话题,陆岁京的神色总是有些阴沉,此时容念借着递奶茶的动作,不由地偷偷打量了下对方。
和自己担心的状况不同,陆岁京散漫地坐在计算机前,表情还有些雀跃。
容念:?
紧接着,容念的目光缓缓挪向计算机,瞧见了陆岁京发的消息。
男生一向对外界有些爱答不理,给人做答疑也是简明扼要,能少啰嗦就少啰嗦。
然而就食堂口味这个话题,聊天框里发了一大堆。
[我对象比我去食堂更频繁点,满课就和室友吃,有空了和我一起吃,他点小炒肉、青笋排骨汤、西红柿炒鸡蛋比较多,这三道味道应该都挺好。]
[不过据我观察,他最喜欢的是土豆炖牛腩,厨师烧大锅牛肉的手艺不错,最不喜欢的是红烧鱼块,因为懒得挑刺。]
[最近应季上市的是麻辣小龙虾,人气很高,建议你在大学谈了恋爱再去。]
同学:[?]
看得出来同学的话外之意是,学长你正常点,我害怕。
不过他询问的时候,语气小心翼翼,貌似对网线那端的数学大佬抱有崇拜之心,努力给人圆上逻辑。
他问:[因为找对象买两份是打折吗?]
陆岁京解答:[因为自己仔细剥掉那层壳,看对象开开心心吃下去,有一种比吃美食更值得体验的快乐。]
容念捏紧了奶茶:“…………”
这个招生账号看起来不能继续用了,立即永久注销吧!
·
忙完了招生办这边的临时凑人头,容念便应付起大一下学期的考试。
燕大的期末周有一道固定风景,每到这个时候,在图书馆的茶吧,会出现很多彼此抽背的法学生。
毕竟法学要熟知的东西很多,文字量极大,虽说提倡灵活理解,但终究避不开背诵。
上学期容念没加入,因为不习惯,以他的基础,也不需要这样。
这学期随着课程难度上涨,他应了同学的邀请,划完重点又出了几道题,听人磕磕绊绊地闭卷说答案。
然后身份调换,同学给他出题,他记性好又愿意下功夫,上辈子的积累也没忘干净,可以全程对答如流。
同学抱着资料大为震惊,再陷入了考前焦虑。
他沮丧道:“咱们专业的本校保研怎么排都轮不上我,我也没刷绩点的想法,能不挂科就好。”
之前许多同学对绩点和排名不太上心,六十分万岁,多一分都是浪费。
想想也是,他们刚从严格的应试教育里解脱,燕大又支持学生参与各种和学业无关的课余活动,在新校区造完马场造高尔夫球场,两个校区隔一个半小时就有专车来回接送……
大家初次尝到自由自在的滋味,很难静心专注地学习。
最近的氛围显然不太一样,毕业季使得他们开始意识到就业和升学有多残酷。
即便名校出身,家里或许还能提供资源支持,大家也被日渐激烈的竞争弄得心里不安。
学校提供的出国交换、研修班、夏令营,都属于能报名就报名,更是早早有一群人拿着简历四处投实习。
“离这门考试还有三天,能多记一点是一点吧,反正天气那么热哪里都去不成。”容念道。
同学道:“小容,这个暑假你留学校吗?”
容念懵懵懂懂:“应该不留,怎么啦?”
同学道:“噢噢,我看竞赛的校队名单公示里有陆岁京,以为你俩到时候都待宿舍。”
容念之前听陆岁京提起过,但竞赛在七月份就会结束,暑假能一直放到九月。
他打算趁着陆岁京有事的间隙里,把驾照考出来,然后找个地方旅行。
这几天两个人翻过攻略,介于上次陆岁京被网骗风景图坑得很惨,两人在山里大眼瞪小眼,这次他们避开了那款APP,特意参考一些没加十八层滤镜的照片。
最后他们挑中了一处凉快的地方,容念看中那里夏天能滑雪,陆岁京看中酒店有私人温泉。
至于想在温泉里干什么,要问小陆同学自己了。
待到太阳没那么烈,容念给同学重新划重点,挑了几道最值得花琢磨时间的题目,再沿着树荫回寝室楼。
之前六月中旬有网购平台打折,他凑单买了一堆满减产品,寄到陆岁京送的那套房子里,近日以来时不时收到快递通知。
正好陆岁京今天下午去校队开动员会,自己没什么事,便打算慢悠悠过去拆快递。
容念查着地铁路线,推开宿舍门,贺疏星换了套衣服正想离开。
“你也要出去?”贺疏星问。
他之前睡午觉的姿势不佳,压得头发有一点乱,现在边说话边用手去梳理,试图让形象变回原样。
容念放下书便想去乘地铁,随手拿了顶桌上挂着的鸭舌帽,扣在贺疏星的脑袋上。
“嗯,这周我每天回来,你不是背书就是刷题,今天难得愿意走动了呀?”容念打听。
贺疏星扶了扶帽檐,淡淡地“嗯”了声。
以前容念与他有互动,都带着一种自然又狡黠、捉弄别人的意味。
少年貌似天生擅长操纵人心,只要容念想,就能与人保持着心痒却不轻佻的距离。
这个分寸拿捏得几乎完美,近一步会显得暧昧,退一步就有些见外。
但无论是近是退,主动权都在容念手上,别人则心甘情愿接受支配,他乐于玩这种游戏好似在摆弄玩具。
如果是扣鸭舌帽的动作,放在一年多以前,容念想必还会跟着调侃贺疏星几句,看到对方不自在地低下头才会满意。
可现在容念不是那样,也不会那样了。
贺疏星有些走神地想着,自从陆岁京出现以后,容念就在一点点改变。
一点点贴近到陆岁京身边,一点点和其他人退到毫无遐想空间的距离。
贺疏星打住神游,问:“你去哪里?”
今晚贺父有场应酬局,自己被要求出席,否则他现在确实应该在复习。
恰好,他和容念的去处在同一方向,便顺路捎上一程。
容念有快递要带去,放在贺疏星的后备箱里,见到有个银色的行李箱,便多嘴问了句。
他问:“你准备去哪里旅游吗?”
贺疏星抿了抿嘴:“不是我的东西。”
那是他爸放这里的,男人因怀揣窦家的秘密而警惕,防止哪天招致祸害,发生不可测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