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路浪游[重生](44)
但当对方毫无戒备地待在身边,昏昏沉沉地坠入梦乡,那些扭曲偏激的念头有了实施机会,却全部清空了。
陆岁京只是抬手关掉了车载音乐,又把空调温度调高了几度。
至于胆子更大些的做法,也不过是趁着这时候偷看不会被发现,多瞄容念几眼。
接下来车内没有任何响动,唯有两人平稳的呼吸。
快到别墅区的时候,容念闷哼了声,迷糊地睁开眼。
望着陆岁京棱角分明的侧脸,他发了一会呆,才缓缓意识到现在是什么情况。
“昨天没睡好。”容念解释,“梁云复过来玩斗地主,我和贺哥陪到很晚。”
陆岁京知道这人自己也爱玩,事实指不定是谁陪谁。
不过真相暂且不论,现在另外有个重点要谈。
“你还喜欢在外面找空隙睡觉?”陆岁京道。
容念一脸茫然:“唔?”
以前容念确实爱在公交车上打盹,那时候读高中,学校离福利院有段距离,他们必须起得很早。
有时候路况不平车里很抖,他和陆岁京并肩坐在后排,自己脑袋一歪照样能犯懒。
但是陆岁京离开以后,自己再也不这样了。
“不觉得这样很危险么?如果别人想对你做什么坏事,你都来不及发现。”陆岁京道。
发觉陆岁京确实在担心这种情况,容念弯起眼睫:“你在怕我出意外吗?”
陆岁京没吱声,前面有辆车试图插队,被他给挤了回去。
那车不敢刮擦大奔,只能老老实实退让着排到后面。
“说起来也算不上喜欢,没记错的话就这一次。”容念自顾自道,“从高中到现在。”
陆岁京问:“真的?”
容念神色困惑,反问:“你觉得我是警惕心这么弱的人?”
说完,他又嘟囔:“好像确实是,在你这里的话,我总是没什么防备。”
在人员混乱的公交车上,他可以放心地把自己交给陆岁京,抱着书包斜在对方身上,任由车子带着他们一起摇摇晃晃。
刚才他也确实没有顾虑太多,换做别人在开车的话,自己绝对不可能这样。
陆岁京听容念这么解释,愣了一愣。
他强行让自己视线直视前方,而不是迎着容念清澈的视线互相对视。
“如果我是想做坏事的人呢?”他问。
陆岁京努力地让自己声音听上去很沉静,然而效果可能并不理想。
不过容念没有留意细节,很认真地在思考这个问题。
“不知道。”他道。
陆岁京觉得有些滑稽,这个怎么能不知道?
容念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非常坦然地说:“自己选出来的例外,如果栽了那就栽了吧。”
因为这一路休息得不错,他的心情很雀跃,没有因为即将要回窦家而变得烦躁不安。
他打听:“如果你想做坏事,是打算干什么呢?”
如果能尽情放纵恶的一面,陆岁京当然希望容念只属于自己,只能够看到自己,甚至是只可以想起自己。
陆岁京承认自己性格危险,但爱截然相反。
好比他不禁想把容念锁起来,最终笨拙地捧着一颗心,锁住的是自己的阴暗面。
见陆岁京沉默,容念催促:“说来听听,指不定配合你一下。”
“拍你睡着的丑照发在论坛上,让喊你老公老婆的人统统失恋。”陆岁京残忍地回答。
容念本来还有点朦胧不清,这下听完彻底清醒。
他道:“路上你不会拍了吧?”
陆岁京道:“我是那种人?”
容念道:“我哪能确定你是不是?给我检查下。”
陆岁京唏嘘:“之前说着只信任我一个,现在立马动摇了。”
“不好意思,信任是有范围的,这种事你怕是会干得很开心。”
容念碎碎念着,作势要去拿陆岁京的手机。
陆岁京并没有反抗,嗤笑:“你不怕相册有奇怪的东西?”
容念道:“请问是你的裸i照吗?那怎么会害怕呢,对自己的身材有点信心。”
陆岁京:“。”
容念握住了手机也知道锁屏密码,却没有直接打开。
他只是想吓唬对方,打趣几句,陆岁京怎么丝毫不慌?
正常人应该会非常抵触别人看相册,可陆岁京的用词却是提醒容念看了可能心生介意。
没听陆岁京谈起也就罢了,被这么一讲,容念心想,会不会有药物相关的图片?
比如禁忌事项,或者是用量的备注。
福利院里有不少先天残疾的孩子,治疗过程中都会有意记录这些。
如果是精神类的药物,想必更是会格外细致。
“你再不来阻止我,我要打开了喔。”容念道。
陆岁京道:“你打开啊,看到裸i照要负责。”
容念:“……”
他满脸欲言又止,礼貌地把手机放回原处。
下个路口,陆岁京主动翻出手机要给容念检查,容念慌慌张张闭上眼睛。
“马上要绿灯了,过时不候。”陆岁京道。
容念战战兢兢睁开一只眼睛,继而不可思议地“哇”了声,瞪大双眼凑近了去瞧。
里面保存了许多游乐项目和观光景点,容念认得出来,它们全都分布在周边。
不过现在不是询问陆岁京干嘛做玩乐攻略的时候,容念没有多琢磨。
他道:“你没拍丑照?”
陆岁京道:“随便说说的,你睡着的样子挺可爱,没人看了会失恋。”
容念撇了撇嘴,将信将疑地扫了眼陆岁京。
同时,车子开上半山驶进别墅区,马路宽敞平坦,景色盎然充满生机,还布置了几处山水回廊。
陆岁京无心看风景,向容念解释:“没骗你,以前我们坐车去上课,你睡我边上的时候也是。”
容念道:“什么?”
“有人当我们是情侣,看向我的眼神很羡慕。”陆岁京道,“说明你困得东倒西歪还是很帅。”
容念勉强接受这个说法,给陆岁京指路窦家具体在哪里。
管家正等候在门外,不过以容念的自我认知,他在窦家地位等同于透明。
尽管在衣食住行上没有被苛待过,可自己终究是个寄人篱下的资助生,窦家的佣人们也心里有数。
平时他们对容念客客气气,但不会如此恭敬,这么大的排场肯定是为了迎接窦家的人。
果然,在容念下车的时候,后面有辆车缓缓驶入别墅。
被搭载的人注意到了他,没有继续坐着,停稳后急匆匆地推开门。
“听说你这身板能把我哥们揍得鼻青脸肿?”窦洋走了出来。
他一直想和容念“聊聊”这件事,但容念往常待在校内,有体育生们吃处分的教训在前,自己不好惹是生非。
好不容易憋到现在,他正巧在门口逮到容念,哪有轻易放过的道理。
管家不懂这是什么情况,急忙劝架:“有什么误会回去再说。”
窦洋道:“误会?我也巴不得是这样,但我哥们脸上的伤最近才养好,口口声声说是容念动的手!”
管家听得一头雾水,但差不多能联想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看了看身形单薄的容念,再想了想平时和窦洋玩在一起的,都是些营养过剩四肢发达的纨绔……
管家匪夷所思:“小容文文静静的,怎么可能动粗?”
窦洋道:“被害人是我兄弟,他朝我告的状能有假?你是不是耳背啊?能听清楚就少来掺和,自己小心点饭碗。”
气焰嚣张地勒令管家闭嘴后,他忽地发觉一个细节,送容念来的车是辆大G。
燕大开学没两个月,就这么快坐上好车了?
窦洋不无轻蔑地想着,可容念费尽心思往上爬又能怎样?自己生来就比他现在攀附的还要多。
他打算把车里那人喊下来,没想到对方主动拉下了车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