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天下都以为朕会亡国(7)
虽然分析的确实蛮有用的……
郦黎默默走到屋外,把纸团捡起来。
但是他还是有点,好吧,是很生气。
他觉得自己这一星期的辗转反侧都白等了。
早知道就不那么早寄回信了。
郦黎闷闷不乐地过了两天,第三日傍晚时,忽然听到安竹匆匆来报:“陛下,书堂前又挂了绿灯笼。”
“什么?”
郦黎一下子紧张起来,这还没到七天,怎么就又挂灯笼了?
难不成是霍琮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赶紧去取信!”
他展开信时,心脏都跳到了喉咙里,生怕里面写了什么坏消息。
这次回信比较急,霍琮的字迹也更锋锐潦草一些。
他在信里安慰郦黎,Don't worry,自己已经派人过来保护他了,最迟明日便可到京城。此人武艺高强,心思缜密,可信,大胆用,一旦那姓罗的敢对你动手动脚,保管他立刻血溅五步。
信的末尾,霍琮又提点道,你是学医的,知不知道有什么药能让男性不举?身为封建社会君主,适当赏赐臣子一些补品丹药再正常不过了,炼制过程中还可以叫人适当加点重金属,大补。
郦黎:“…………”
拿信的手,微微颤抖.jpg
他哥们,有点恐怖啊。
但从丹药入手,确实是个好办法。
古人大多迷信,封建时代几千年,光是磕丹药嗑死的皇帝,都能凑几桌麻将了。
郦黎仔细琢磨着这事儿,觉得十分可行,于是御笔一挥,下了旨意:
招道士进宫!
严弥当晚便听说了这个消息。
身为权相,郦黎每次下旨,都会有人第一时间向他汇报。
但就和上次郦黎招伶人进宫一样,严弥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只当这是陛下贪玩,并未放在心上。
“以后这种小事就无需禀报了,”他还斥责了来传话的门卫,“几个戏子道士,还能翻出天去不成?叫那阉人滚蛋!”
那来传报的太监本想靠此赚上一笔,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什么赏赐都没得到,还被门卫阴阳怪气了一番,吃了个闭门羹。
他不敢和相国府的家仆顶嘴,只得自认倒霉,灰头土脸地转身回宫,
经过一条小巷时,看到一条蜷缩在路边的野狗,太监顿时恶从心头起,上去就是一脚。
野狗惨叫一声,反口咬住他的脚踝,无论太监怎么踢打都不松口,疼得他满头大汗。
恰好此时两人经过小巷,其中一位还是宫中侍卫打扮,那太监眼前一亮,忙唤道:“喂,那边的,快来帮个忙!吾乃黄门令——”
“何处走狗狂吠?”
一青衣文士以手抄袖,笑问道。
太监愣了一秒,尚未反应过来,便只见一道寒光闪过,喉咙一凉,剧痛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最后映入眼帘的,是霜月之下,侍卫那双冷彻入骨的寒眸。
“若雪先生,”男人直起身,甩去剑上鲜血,淡淡道,“我奉主公之命进京,接下来还要进宫面见陛下,尸首就麻烦你处理了。”
吴盐颔首。
“你且去罢,”他从容笑道,“莫要让陛下等急了。”
第6章
初四寅时。
自打穿越以来,郦黎第一次出宫。
他坐在马车里,好奇地掀起帘子,观察着古代的市井风貌。
看了一会儿,却失望地坐回了原位。
和电视剧里拍的一点也不一样。
房屋都很低矮,基本没有超过两层的,地面坑坑洼洼的,到处都是尘土,连跪在路边的百姓也大多神情麻木,满面尘霜。
京城商铺倒是不少,杂货、粮食、酒肆、茶馆、书堂应有尽有,但对于灵魂深处是现代人的郦黎来说,这些只能算是最基础的设施,完全不够看。
没意思。
郦黎放下帘子,往车厢上一靠,叹了口气。
生活在这个时代的百姓,会怎么看他这个皇帝呢?
他想起方才看到的,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等车驾过去的那群人,一面庆幸自己穿成了封建社会的特权阶级,一面心中又为了这份庆幸而觉得羞愧。
郦黎觉得,从本质上讲,他和严弥这些人并没有太大区别。
都是攀附在百姓身上吸血的蚂蟥而已。
“陛下,侯府到了。”
郦黎恍然回神,下车的时候差点踩空了,吓得安竹脸色都变了,哎呦喂一连串地叫着小跑过来。
幸好这时从旁边伸出一只手,稳稳地扶住了他的胳膊。
“陛下小心。”
一道毫无波动的声音传来。
郦黎扭头望去,此人便是霍琮派来保护他的死士护卫,姓季名默,自称与罗登有血海深仇,这几天一直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边。
哪怕晚上郦黎委婉劝他回去休息,男人也只是抱着剑,沉默地坐在寝殿门外小憩。
“多谢。”郦黎对他说。
听到这两个字,季默面无表情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惊诧的神色,虽然很快便恢复过来,一言不发地收回了手。
安竹瞪他:“一点规矩都不懂,陛下屈尊向你道谢,还不快跪下谢恩?”
季默冷哼一声,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陛下,您看看这狂徒!”
郦黎无奈道:“好了,这是在侯府门前,先进去吧。”
侯府内,宾客均已入座。
其中大多都是京城的高官,少有的几位富商,也都沾了点皇亲国戚的背景。
目前尚未到场的宾客,就只有皇帝和严相国二人了。
“陛下到——”
原本热闹的室内为之一静,众人纷纷下跪向陛下行礼,郦黎正要让他们平身,忽然一道人影挡在了他面前。
是严弥。
一群大臣们都僵在了原地,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
注意到全场异样的寂静,严弥哎呦拍了下脑袋,像是才发现了郦黎一样,回身朝他行礼,一脸抱歉道:“陛下赎罪,臣老眼昏花,方才进来时未看见陛下。”
郦黎心道我这么一个大活人堵在这里,您老就算近视八百度也不至于看不见吧,好意思说这种话?
这一套,三国时期某位姓曹的老板早就替你玩过了,要是权臣也有段位的话,你这点水平,还不如曹老板一根小拇指头呢。
所以他很淡定:“无事,既然相国也来了,那便一起入座吧。”
这次义卖会上的拍品,除了他皇室私库里的那些宝贝,也有其余大臣们的赞助。
只是这帮人习惯了中饱私囊见利忘义,怎么可能真心掏自己的家底去救济贫苦百姓?
正好,郦黎也打算借此机会,看看这满朝文武,究竟还有没有真正心怀天下的国士。
要是真有的话……
那就自己先用着,顺便再给他哥们那边塞几个。
完美。
郦黎心中美滋滋,表面上却丝毫看不出来,只端着一杯茶吹了吹,唇边还带着一丝浅笑,似乎对接下来举办的义卖会十分期待。
罗登自打迈进门槛,就一直控制不住自己看向小皇帝的目光。
忽然,郦黎转头向他的方向望来,锐利的目光像是洞察了他的心思。
随着他的视线,站在他身后半步的那名侍卫也霍然扭头,死死地盯着罗登,按着剑柄的手已经青筋毕露,似乎一直在忍耐着什么。
罗登本就心虚,见状吓了一大跳,后背都被冷汗打湿了。
“陛,陛下,为何如此看臣?”
罗登结结巴巴地问道,引得严弥也疑惑地皱眉。
郦黎紧紧地盯着罗登,倏忽扯出一抹笑容:“定远侯,还不开始吗?朕都要等急了。”
“开始,这就开始!”
罗登打了个哈哈,忙冲一旁的管家使了个颜色。
定远侯府的管家心领神会,叫下人用红布捧着一物,在郦黎和诸位大臣的面前转了一圈。
然后他笑容可掬地冲着诸位大人们躬身行礼,清清嗓子道:“第一件拍品,乃前朝宫廷金镶玉盘,底价为十两白银,请诸位大人叫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