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他只想读书[科举](63)
在入门时,不但搜查了宁颂所携带的物品,还专门换了地点,让考生脱了中衣来检查。
“听说是上一届有人把文章写在腿上。”
各式各样的作弊手段可谓是想尽了方法。
检查完之后,考生们进了考院。一进门,宁颂的眼睛就忍不住一亮——
相比于县城那破破烂烂,一看就是多年没有翻修的考院,临州的考院好太多了!
无论是桌椅还是墙壁,看上去都是近年来刚刚更新过的。
“是学政老爷到任之后亲自问户部申请的款子修的。”见考生们的反应,一个监考专门提了一句。
考生们进入了考院,不一会儿考院就关了门。
此时,宁颂也终于见到了府试的主考官——临州的知府,在他旁边,还有一个看上去颇为年轻的男人。
有人介绍,这就是那位“学政大人”。
不知是不是宁颂的错觉,那位学政大人在看见他时朝他挑了挑眉,露出一个笑。
这让宁颂摸不着头脑。
他们认识吗?
见过了考官,行完了礼,考前的流程终于走完了,开始了正式的考试。
与县试漫长的五场考试不同,府试只考三场,考试内容也不大相同。
第一场考试,考试内容就是宁颂还没有在正式考试中考过的帖经——
默写。
大雍朝帖经的考试方法,是选取《书》、《经》中的内容,只给上文或下文的短句,要求其默写中间空缺的部分。
类似于现代考试中的填空题。
难点在于题量大,已经出题内容遍布所有参考书,不乏边边角角之处。
试题发下来,宁颂稍稍浏览了一下,便不敢浪费时间,埋头飞速写了起来。
他怕时间不够。
果不其然,这场考试统共考两个时辰,等到收卷时,仍然有人还在埋头苦写。
“是在前面浪费时间太多了。”
考试考到这个程度的考生,大多数都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并不缺乏对于自己的自信和解决问题的决心。
奈何就是这样的执着,消耗了大量的时间,造成了许多题目答不完,从而因小失大。
“颂哥儿写完了么?”
出了考场,同窗忍不住问宁颂。
“当然没有。”
今日这考题,说是从四书五经里挑选,但显然有几个题超出了范围。
超出范围的几个题,有的宁颂读过,但不大确定,就是就凭感觉写了;还有的根本不清楚是什么,就只好随便编一个写上去。
在宁颂看来,乱写总比不写强。
“那就好!”听到宁颂也没写完的消息,同窗松了口气。
翌日,第一场的结果出来。
拥有丰富考试经验的同窗们都过了,哪怕是写得不多的,也是吊车尾擦过。
对于私塾来说,这是一次大成功。
当然,唯一遗憾的是宁颂只考了第三名,第一、第二都是陌生的名字,看籍贯,都是府城本地人。
“他们应当是学过那几篇文章。”
对此,宁颂表示可以接受。
临州地理位置优越,无论是教学资源还是平日见闻,都比别地的学子有着优势。
这确实也是客观事实。
四月十六日放了榜,翌日就要考第二场。
这一场考杂文,包括论、表之类的文体,这些内容是青川县另外一个私塾夫子的拿手好戏。
恰好,这位夫子来为宁颂等人做过讲座。
这一场考的也颇为顺利。
只不过,拿第一的仍然是临州本地书塾中的学子。
到了第三场排队时,考试的学子已经少了一半。对于宁颂几人来说,周围都是陌生面孔。
而那些陌生面孔显然互相认识,彼此之间站的很近,小声说话,偶尔发出笑声来。
“都是临州的。”
“拽什么拽。”宁颂听到有人小声说。
都是年轻人,虽然理智上知道关于地域上的争论没有任何意义,可既然比试中有输赢,那他们为什么不能是获胜的那一方呢。
这是一种无用却想要坚持的倔强。
“加油。”
比起帖经和杂文来说,第三场的策论属于所有人的舒适区。
由于策论不好写,要求很高,各种考试都要考,因此郑夫子教出来的学生在策论上都花了大功夫。
宁颂亦是如此。
恰好,府试的策论题不难,讨论的是土地问题。
按照历史的进程,虽然有蝴蝶效应历史拐了弯,可大雍朝百年之后,仍然需要面对土地、人口和税收之间关系。
策论中,宁颂没有空泛地讨论三者之间的关系,而是从一个家庭一年的经济账出发,来计算怎样收税能够让一个家庭过得去。
一篇策论写完,已经到了交卷的时间,宁颂深吸了一口气,将卷子交了上去。
过了几日,第三场的结果出来,宁颂的名字第一次越过了别人,占据了第一位。
“这谁啊?”
放榜的时候,宁颂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念叨他的名字。
“籍贯是青川县细柳村?这是什么破地方啊,听都没听说过。”
听到对方气急败坏又充满不忿的声音,宁颂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
三场考试的成绩已出,由于前两场第一的其他场成绩不佳,前两场分别是第二第三的宁颂反倒是阴差阳错下跃居第一。
这一下,与宁颂一起来的学子们扬眉吐气了。
“谁说我们小地方来的人不能第一?”
“得意什么啊?”临州的学子忿忿不平。
“当然是得意我们青川县出了个府试案首咯。”论阴阳怪气,谁又会输给谁?
撇开考生之间的吵架不谈,郑夫子知道了这个结果,高兴得半天说不上话来。
“好、好!”
旁人笑他:“夫子真是的,之前颂哥儿考过了县试,也没见您这么高兴。”
郑夫子才不理会对方的话。
只有从心底里,他才知道自己高兴的到底是什么。
县试考第一名,郑夫子在联考时宁颂屡屡登顶时早有了心理准备,成为县试案首,当然也值得开心,但这种开心是类似于达成了期望的开心。
而府试不一样。
临州有多少县,又有多少个学子。
在这么多人中脱颖而出,是郑夫子从来未想过的。
在他的语气中,宁颂能够考到前列,就已经是很好的成绩了。
可谁知道。
“我是占了考试规则的便宜。”相比于郑夫子的激动,宁颂倒是颇为理性。
正如他所说,其他两场考试都有人比他考得好,非要说的话,是他的水平比较均衡。
吃了综合水平的红利。
当然,多次联考堆出来的经验也很重要。
“不管如何,第一就好。”郑夫子慈爱地眼神能滴出水来。
府试考完,如县试那般,知府也设宴宴请府学的学正、训导,本地乡绅,以及此次的考生们。
“你才十六岁?不错。”
作为府试的第一名,宁颂当然是考生中最受关注的一位。
知府是此次府试的主考官,对于宁颂这个没有打过交道的陌生案首,只有温言夸奖的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