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爪子一定要在上面(144)
“她不会来。”安月行却笑盈盈地打断。
“哦?”郑先生眼角抽搐一下。
“想要她命的人太多,但她又实在不好杀……最容易的方式就是用‘软肋’……就是我来威胁。”
“软肋”这个说法虽然有待商考……毕竟如今他们还不知道“安月行”是和她一样的杀神……安月行没正经动过,而这一次神经毒气没给她会。
“所以走之前我告诉她,一切以我来诱导她的陷阱,通通不能信。”
“陷阱?”郑先生冷笑:“怎么是陷阱?”他说着,恶意拍拍她腕上被打了一枪的伤口:“……你不就是在这里?你不是真的?”
安月行没有露出半点吃痛的神色,笑意更深:“可她又不知道。
……长相而已,那么多方法变得和一个人长得像,没凭没据,她只会听我的。如今就算你在想联系她验证……她不会再理你了。”这是真的,她那么叮嘱过,林木一向来听话。
“何况她若信了你,想清楚这里的情况,不过是我一个人死和两个人死的差别……你觉得她会自投罗自杀做这种事?”
郑先生听完,忽然回忆起林木一冷漠的脸,沉默了。
————
半个小时后,安月行被绑得严严实实从问询室推出来,到了门外的一片广场。
外边是大雨滂沱,她前后走着几个人,身边是郑先生。
“不杀我了?”安月行笑盈盈地仰头和他搭话:“亲自给囚犯撑伞?”
“你得意不了多久。”郑先生目不斜视冷冷道:“等你到了总部,尝到了那些‘新药’的厉害,会自己把追魂的所有事一起说出来……到时候你说的最多的句子会是‘求你们杀了我’。
社会险恶,可不止正大光明的环节。就算你惊才艳艳,还是太干净。”
他们放弃了让安月行引出林木一地计划,但仍然打算直接从这个“首领”这里入,一举端掉追魂。
安月行哪里会怕这个,说起刑她早了这些人一千年……不仅没有被这句话吓到,还笑眯眯问一句:“‘千蚀毒’?”
“什么?”郑先生一愣。
“没什么。”安月行转过脑袋:“上车吧,我很期待……”
最后一句话安月行说得很小声,眼睛里带着笑意的光:“逆行的总部究竟在哪里啊……”
等她快要被推上车,郑先生忽然向她举起枪,对准了她的小腹。
安月行眨眨眼。
“放心,不会杀你,这一枪打不到重要脏器。只是一个贯穿伤,让你没这么好过。”他一边说,一边扣动扳:“反正到了总部有的是药让你清醒……”
“你打穿了我的脚,还怕我能暴起杀人?”安月行插嘴问。
“常规操作而已。”郑先生说完,枪声也响起。
……
子弹击碎什么的声音,撕裂风雨和血肉。
郑先生却蓦然惊骇起来——安月行瞬间皱起眉头看向了身前瘦削的人影。
到处是伤痕的林木一,利箭一般冲上来,来不及接过子弹,于是用身体挡住了它!
“神遣”!她竟然来了!
郑先生对这个情况一愣,然而却迅速反应过来,接着快速开枪,一边后退大喊:“来人!”
又是四发子弹在极近的地方冲上来,林木一调转身形直接对着它们冲了上去——她只有两只,不能一次性接过四颗子弹……但她还有这幅躯体!
转身的瞬间安月行看见了她的眼睛,闪着利光的愤怒和镇定的眼神,杀心四起地弥漫……她点燃了火把,要用这副躯体湮灭什么,所以不在乎自己是否还能活下去,火是为了烧死其他人……同时烧死自己也无所谓!
她为什么会来?!
安月行明告诉她那是陷阱!她这两年来太过听话让自己放心,如今却在这个时候自投罗!
……
林木一自己知道,她告诉郑先生“不会来”只是让人放松警惕的说法……她当然得来!只有一个理由……她有危险。
她不知道这个“安月行”的真假,但无论真假她知道这肯定是针对她的一场陷阱,想要来……就要做好准备把命留下!
但是……她赌不起!
安月行或许在这里啊……有些人天然是咒语或者逆鳞,是百毒不侵之的唯一柔软,是千年的守护,挣不脱放不下,只要一涉及这个人……死局她也得奔赴!
……
可就在这时,林木一耳边传来一声极近的叹息,接着是一句熟悉的声音说道“计划提前”。
林木一血液冰凉……安月行的声音!她的意思是……这全是她布局之后的结果?!
电光火石之间,雨落之下不断有提着枪的人影出现,竟然是追魂的人,细小的无线耳联通他们……黑色的幕布之下,火并开始!
林木一转眼,眼睛里爆发出惊恐的神色——赴死她不怕,可若是打乱了安月行的计划……
安月行想找到逆行总部的地方,才想到这么一个冒险一试的方法……看来今天她是找不到了……她心里想着,却忽然间看见了仿佛瞬间活过来慌张满满的眼睛。
奇怪……林木一来送死救人时矫健又凌厉,就算知道自己活不成,还是冰冷到气势滔天……眼睛里只差写上“凡阻者死”。
如今听见自己的话发现大概有生,却忽然从冷漠的战争器变回了有感情的人类……怕了。
她忽然有点想笑。
郑先生惊恐地看着那个虚弱的青年从附着铁锁自己脱臼了拇指挣脱出,揽住了林木一的腰向后……捏紧的里最终张开……丁零当啷落下四颗子弹来!
她扶住长风衣的“神遣”,腕上的伤口不住淌血——却丝毫没有影响她行动一般!
她向前走来……带着温暖的面具一样的笑意……如同行走于地狱……
————
林木一溺水一般忽然醒来挣脱,向上重重吸气!
“你醒了?”坐在病床旁边的安月行正认认真真地剥一颗桔子,把上边的白丝都撕干净,分成一小半一小半,放一个在自己嘴里,另一个递道林木一嘴边。
林木一看向周围——追魂内部的医院病房,自己正躺在病床上,指上夹着金属仪,正在输液。
林木一很是乖巧地叼起橘瓣,掩藏惊疑不定的神色。
“那颗子弹打穿了你的左肺叶,并且你来的时候突围受了伤包扎太粗暴,失血太多,体力不支,于是昏迷。”安月行说:“所以我先把你带回了。”
“我……”我是不是打乱了您的计划?她不敢问出口,张嘴说出了一个字,又闭上了。
“各队的任务都完成的不错,逆行分部那面……也勉强算个惨胜吧。”安月行又喂一个橘子到她嘴里,笑眯眯来一句:“你可真会给我捣乱。”
林木一霎时间冷汗就下来了,挣扎着要坐起来,又被安月行按回去:“别动,伤口。
别怕,怪你我就不会把你捞回来了。”
其实事实就是这样——若她心里实在气急,大概会让林木一就这么死在那里,而非回过神来之后下意识地护住她。
“对不起。”她喃喃。
“没事,你只是觉得我要死了,你来救我,没做错什么。”但我原本以为……两年来你已经足够听话了。
她停顿一下,又掰开一半橘子,问:“可我告诉你只要是用‘我’来诈你的陷阱,都别管别去……你为什么不听?”
“我以为……”林木一艰涩地开口:“我以为您是真的被抓住了……”
“不,我叮嘱你的这句话包括了这种情况。”安月行打断说:“只能是你自己没做到。无论什么情况,‘别管’,‘别去’,你没信我——我不是说要怪你这件事,我只是想知道原因。”
因为怕?因为怕万一是真的,万分之一的几率自己会死去……这个万分之一让她怕成这样……以至于毫不犹豫奔赴死局。
这愚蠢的担忧在直勾勾地指明一件事。恼人的情感啊……死不去、压抑不住吗?在火里随时复生成参天大树。
……大概因为你这两年太乖巧,眼睛和行为都冷得不像话,让我以为一切都了了。
林木一:“……”
这是一道送命题啊。
林木一没说话,一时间沉默。
心跳监视器屏幕上的心电图频率加快了。
第138章 阁主与刀11
安月行嚼着橘子,弯着眼睛支起脑袋来。
林木一长开了, 纤细冷厉的羽玉眉下雅长的睫毛遮住冰凉的眸光, 高挺精巧的鼻下嘴唇无意识紧抿,缺少血色, 整个人纤长有力,气质锋利而危险。
两年时间她用一次次出生入死的伤痕把自己打造成没有感情的器,眸子淡漠恭谦,如今连安月行都很少看出她的情感波动来。
但现现在她虚弱地躺在病床上, 指夹把她的心跳顺着线路传上仪器——那屏幕就仿佛是她秘密的切面,毫不留情地暴露了她的惊慌, 容颜有多冷厉镇静,“滴滴”响声的器有多加速。
安月行抚住她病床上的, 完全包裹,温暖触电一样顺着经络从臂流涌!
林木一低头, 面色未变……心电图的频率陡然上升。她不是害羞……她早不会害羞了……她是怕。
惊恐如雷点。心脏已经千疮百孔……她以为两年的酒精足够使情感消磨融化……但它只是腐烂了,却仍然鼓动,不死不休——所以再经受不住利箭穿透……安月行是她的剑!她蔑视死亡,而在这个微笑的女孩面前瑟瑟发抖。因为“爱”,不该的“爱”。是她自己为安月行送上杀她的毒剑。
“嗯……若不是这台器, 我还真以为如今你冷得像冰块。”安月行说:“可你为什么不说呢?”
她抚摸她的发顶——她老喜欢对孩子一样对别人。而安月行摸她的脑袋,从来只做两件事,要么是警告, 要么是安慰:
“……是因为不能说吗?”
林木一耳朵里幽幽传来这句话, 血液瞬间凉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