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爪子一定要在上面(294)
狄柚微笑:“‘主人’,我不跑的。”受了你的恩,就是你的人啦。
展绘世闻言,像审犯人似的审视她,半晌,自己脑子里回想几遍她装出的一度温顺妥协模样,也忍不住,噗嗤笑了:“就你鬼。”
她一笑,眼睛弯弯的,安然的银河又开始流淌。
狄柚定定看着她,喉咙有些痒痒,问:
“我可以吻你吗?”
狄柚好似是矫枉过正,被她说过一次不尊重自己,之后便一点接触都要先打报告,展绘世不同意她就不妄动,一个占有欲那么强的变态被约得那么绅士也真苦了她。
这么想来,她问:“我能过来吗?”“我可以牵你的吗?”“我可以吻你吗?”……其实是说:“我爱你,你接受吗?”
展绘世仍旧在笑着,闻言,眨眨眼睛,点头:“我也爱你。”
我也爱你。
狄柚万没料到这个回答,一怔之后,默默开始解扣子。
……
展绘世从回忆之挣脱,这才忽然感到什么不对:“等下,不是吻吗……为什么你开始脱衣服了?”
狄柚说:“好问题。”
展绘世目瞪口呆耳根通红,眼睁睁看着她抬脚从滑落的衣服里迈出来。
第237章 侍假成真篇
商王平乱, 改年号为平顺,新君立威初显, 商止新这个皇帝总算渐渐坐稳了位置。
楼客平乱归来之后, 由于朝人匮缺, 仍镇守北境,就算有心培养接班人顶替, 也仍然需要一些年月, 于是与皇帝见面不长,所以很是珍惜回朝的时间。
商止新在朝日常是钓鱼斗蛐蛐儿, 看舞听曲读话本,无聊地长蘑菇了,遇见她回来倒也开心, 君臣二人难得气氛和谐。
楼客睡眠浅少,便近身照顾商止新起居,安抚她头风发作的胡闹,商止新心情好了,连殿前侍者的伤残率都大幅度降低, 让大家对将军感恩戴德。
商止新放松时, 窝在楼客怀里斗蛐蛐, 抬摸小丸子塞进她嘴里。
楼客不管是什么, 咬着她的指先吃掉,尝着味道,很是受宠若惊:“神安丹?”虽说是致幻毒药,但原材料稀缺, 算是紧俏货,当年商止新用来勾引楼客染上瘾的时候都并没有放太多给她。
现在九转神安丹放在案几的锦盒里堆得挺高,商止新塞给她的架势,像是给糖豆。
“您不怕臣染瘾啊?”
“否则爱卿总想吐会难受。”商止新是个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人,对生活方面非常放肆:“染上也无妨,供得起。”
楼客终于有一种被皇帝包养的感觉,开心道:“这么多,恶心的时候随时来一颗,不用捱了……神安丹可真是救臣水火的宝贝。”
商止新眯眼:“救你水火?”救你的是它吗?是孤!
楼客只当没听见,诉苦道:“您不知道,犯恶心可难受了。”
商止新:“孤扒了你的皮,你也可难受了。”
楼客见她冷笑,却没忍住犯贱作死,还接着开玩笑地满脸感慨道:“还好安神丹有麻醉的作用。”
商止新果然怒:“来人呈刀!”
楼客见要遭,正色得没皮没脸:“臣错了。是上主救臣水火,上主才是臣的宝贝。”
商止新重重哼一声,才作罢,扭身对她饿虎扑食,挨着她不过几厘米,警告道:“别说是孤不疼你,分明是你总爱胡来……不是每次孤都能克制住脾气的。”
楼客莞尔,半分不怵她,当然面子上仍旧满脸认真:“谨遵圣旨。”
商止新见她便没放在心上,很想问:作死好玩吗?
真的好玩,楼客不在乎自己的处境不是一两天,就喜欢踩着高跷试着让自己翻车。
她就偶尔非常不能理解:“你作死有什么好处呢?孤又不会有损失,到时候还不是你倒霉……你想倒霉吗?”
“不了不了。”楼客又吃了颗药丸以防万一:“您别老想着欺负臣,命都去了大半了,您可怜可怜臣行吗。”
商止新:“。”
……
商止新性格有缺陷,就算喜欢谁接受了谁,也不愿意为她约束自己,于是和楼客也并不像传统意义的情侣。
所以这种伴君如伴虎的事,普天之下,只有楼客一个人有这个身体和心里素质顶上,并且滤镜超厚地抚掌赞美,觉得她家皇帝无理取闹得理所当然、无理取闹得好有水平。
但就旁人看来,商止新很冷血。
楼客一身病根子除了打仗落下的,就几乎全是她一造成,偶有夜不能寐,楼客就午夜起身去吹冷风免得打扰她。并且她吃东西只能硬塞一点点,稍微多吃便呕吐欲强烈,可一个正常的成年人怎么能靠这一星半点的东西撑起身子?不吃消耗的就是精神和生命。
太医提醒她,无论如何想办法多吃一点,有睡意随时多睡一会,才能好好保养。她点头按下
不表,转身却该怎样怎样,结果被商止新撞见了医嘱。
她这才有点踌躇,怕商止新生气,当场装乖,硬逼着自己忍着恶心多夹了几筷子菜,还惹得皇帝连连侧目:“哟,孤辟谷了的仙人今天心情不错吗?吃东西了诶。”
可惜话音刚落,楼客一时不忍,脸色一变,跑到外面干呕去了。
商止新捏着筷子看得大乐,也不理她,自己慢悠悠地用膳,饭后还心情颇好地舀了点汤水喝了,才转悠到她面前,踢踢她的脚:“怎么了?”
楼客累得眼冒金星,扶着栏杆抬头。
商止新背着光,伸把她拉起来,瞧她满脸不好意思,不由笑起来。
楼客倒是拘束了,红着耳尖:“臣殿前失仪了。”
商止新笑话她:“这回爱卿没法冤枉孤啊,孤可没逼着你吃。”
楼客闻言那叫一个羞愧:“是张太医……告诉臣以臣的状况,要想办法用餐……”
商止新竟然嘲弄她:“你堂堂正二品大员听那些老匹夫使唤?你看他们让孤喝头风药孤哪次听了?真没用。”
楼客:“……”不,我不觉得你讳疾忌医应该骄傲。
楼客于是悟了,商止新“疼她”,恰在让她无限堕落,当下怎么舒服怎么来,她就不是关心未来的人。
所以药苦,那就不喝吃不下饭,就不吃不想受苦,就服用有副作用的毒药麻痹神经不愿意因为身体状况失去一身武功,那就刺命官穴用寿命换下来……
同理,她也一样不亏待自己,才不管你晚上睡不着,白天有睡意的时候应该放人回去休息。她想要楼客陪的时候楼客打瞌睡,商止新就咬她。
就是如此任性不通人情。
不过要真依着她,楼客下半辈子能活得轻松一些,不受太多病痛困扰,也不必忌讳养身,唯一的坏处只是可能还得少活两年。
……
楼客无声地笑起来,站在她身边去,心想,她当然更愿意陪商止新肆无忌惮地玩过剩余的时光,而不是在病榻之上聊以延生。
商止新也看着她笑,笑着笑着,摸摸她的脑袋,道:“来,孤送你一个好东西。”
楼客快步和她并肩,狐疑道:“您送的东西不会膈应臣吧?”譬如送你全家上西天免遭痛苦……
商止新气极反笑:“你再说,可能就是了。”
她拉着楼客去了演星殿,正殿前放着蝉翼匕首,两个主位旁一方案台,凹槽缠在一起形成一个阴阳融汇在一起,一左一右还分别有一颗金丹。
楼客奇怪道:“这是什么?”
商止新不理她,照着她的腕划拉一刀,放在案台,血液顺着阴阳的花纹流动。
楼客:“疼疼疼……”
商止新给自己也划开,放上,鄙夷道:“怕痛这破毛病还没改。”她帝国真是好没用一将军……
血液融汇时,她喂楼客和自己吃了金丹,血液交汇之后慢慢回流到伤口,算是交换完成。
楼客皱眉看着:“我们这是?”
商止新自得道:“血脉融合了,你便是孤的人,今后孤死,你要陪孤一起死。”说完,她刻意停顿下来,仿佛期待楼客反应点什么。
楼客揉腕低声嘟囔:“臣本来就是要殉葬的……”
商止新闻言,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自己先走了,背影颇有点不爽。
楼客看出那眼神仿佛再说“白痴”,正觉得莫名其妙,然后忽然间一愣:
血脉融合了,商止新死则她死、她死商止新也死,这句话
不就是说……她
把寿命和自己平分了。
……
商止新继位以来就不通情理反复无常,对楼客胡作非为让她时日不多,然后拉着她夜夜笙歌,自然也知道她是个什么结果。
她像个张牙舞爪的怪物,选择爆发明亮地活一日而不愿意平淡无奇的长长久久,同时要求自己身边人也那么做,然而她们付出的代价差了太多……索性商止新并非惜命的人:
她把楼客的寿命玩掉的,她来补上就是。融血脉是融神魂之术,借了她的神魂,商止新有几年好活,让楼客分走一半,生不同年月,死可同穴。
她告诉楼客我们可以“死同穴”。
楼客蓦地满脸通红,这才惊跳起来八脚地追出门去,差点在门槛上绊一跤,叠声低呼:“上主臣是您的臣是您的……”
————
楼客今天是开心得不得了,但在其他人看来她相当惨烈,因为不知为什么小暴君的心情又不好了。
几人经过玉楼殿时,一条人影就斜飞出来,反身躲避什么之后单膝落地滑行了好几米,袖子才慢慢落下,露出将军俊美含笑的侧脸——嘴角破了一点,有些乌青。
侍者们吓了一跳,压着惊吓行礼,立刻明白谁在里面:“楼将军!”
楼将军只是瞟眼一看,略颔首,交代他们若是当差现在千万别进门惹皇帝心烦,自己快步再次向门内走,锦白色的背影含蓄收敛,静如寒梅。
里面又传来商止新慢吞吞的呵斥声:“白痴,滚蛋。”还说什么本来就会殉葬……这个白痴东西,真和木头一个样。
楼客却根本掩不住眼底的笑意,好声好气地认错:“是臣的不是,臣不会说话,您别生气……”
商止新看见她就烦,支着脑袋拿东西扔她……然后痒,里面又响起乱八糟砸东西和楼客躲闪的声音。
然后“轰隆”一声,外面的人眼睁睁看着青天之下,玉楼殿左半的檐角轰然塌了一部分,沙尘渐起。
侍者们的背影一抖,泪汪汪地加快步伐。
楼客的声音更飘忽:“上主息怒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