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爪子一定要在上面(224)
她是否不爱自己青梅竹马的丈夫高珏?她又为什么对自己的孩子如此冷心?其实不止是孩子……她的温柔来自隔阂世界的薄膜,就像神看世人,没有参与的好恶,所以甚至可以对一切怀有不深入的悲悯,却无爱极和恨极。
就像高玉那么一个能力强傲气漂亮的女人,对上她那么貌似温柔书卷气的嫂子这么多年,只要南木无心,她连门槛都摸不到。
知己知己……她们骨子里相似甚多。
————
南木带着气成个锤子的高松沉尽兴而归,高玉执意要送岑萍水,岑萍水无所谓,倒是戚略有敌意,但她很好地掩饰了。
虽然现在岑萍水宠她宠得没边,她还是不希望自己给她太多麻烦。
彼时的戚还很满足于她们亲人的位置,从未大逆不道地想过要把阿姨据为己有,甚至从没有想法干涉岑萍水的感情,不管是她接着私生活混乱还是找一个正正经经的男友或是女友。
可是她还是不想让高玉太过靠近——她敏锐地感知到这个女人对自己阿姨总有些奇怪的心思,但私心认为这人身上需要迁就的傲气太麻烦,着实不适合懒到一种极点的岑萍水。
她甚至想,要是岑萍水要找女友,不如刚刚高松沉的母亲——那个南阿姨,长得至少一半像了她,却那么温柔又可亲,融合了少女地的天然和成熟女性的柔软,带着无端的亲近,她们相处起来气氛温和极了。
更何况那么神奇,她那么像岑萍水!让戚见她的瞬间那一点因为高松沉的迁怒也烟消云散,心里甚至有那么一秒想的是,这两个阿姨她都好喜欢啊。
……夫妻相一样。
回过神来她才脸红地想起,人家是结婚的,甚至有了小孩,自己可不能因为迫切的想要岑萍水找一个优秀的伴侣就破破坏人家庭啊……
……
然而现在的情况是,岑萍水站在门口开了门,冲后面那个神色冰冷死乞白赖偏要“送”她们回家的女人随口打发自己司似的,牵着戚一句:“我们到了,你走吧。”
高玉怎么可能就这么走了?她深吸两口气,直截了当:“你怎么和阿木认识?”
“阿木?”岑萍水不知想到了什么好玩儿的事,牵起嘴角笑意盎然:“哎呦,你在她面前可是规规矩矩叫嫂子的呀?
……怎么那么多年的情意,就因为她嫁给了你哥哥,竟然连一句‘阿木’都不敢再叫?”
高玉脸一僵,语气瞬间冷出了冰渣子:“这不关你的事。”
岑萍水简直笑得快要歪扭八,拧开门锁向前走,转头回视她,弯着眼睛促狭而轻佻,纤细柔软的指放在耳边晃呀晃,声音轻又缓:
“……那我们也不关你的事呀,知道吗~”
……
然而就在她进了门,门锁要关上,岑萍水却感觉一道力气带着她一晃,睁眼之后高玉竟压抑着眼神面无表情地把她抵在墙上,勾了一下脚,高跟鞋踢上了门。
戚站在一边,无措地看着门轻轻“咔嚓”关上,而两个大人在客厅门口,一个有力而高挑,一个瘦削而无骨——
那声音危险地散开:
“萍水……你打什么主意呢?”
第194章 浮萍之命10
“什么主意?”
岑萍水简直天生便有一种嘲讽技能, 也就这种时候不刻意脑子也转得飞快,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压迫的漂亮面容,所有的细胞都在思索讥诮, 几乎瞬间便接上话:
“哦~是啊,我竟然认识南木!我竟然和南木聊得好!这是阴谋呀!我是出于嫉妒有心靠近你嫂子?
天哪, 我这是对你、还是对你哥余情未了吧!这贱女人真恶心呢,这身子这么脏,竟然还有脸比较人家天上的云——”
“够了!”高玉完全没有想到她竟然是瞬间接上了那么多话, 听了几句之后被那恶毒和反话的嘲讽激得愕然,僵硬着脸色打断她。
她下意识确实想过这个情况……如今她见岑萍水什么样的事情都做得出,看她和南木竟然认识,阴谋论瞬间激席卷了一遍:
她们什么时候认识的?是不是岑萍水刻意寻找方法去认识南木的?为什么岑萍水要认识南木?是不是还想关注和监视她或者她哥哥的生活?——要么, 她想要报复?!
可是这些想法过一遍……通通交代在岑萍水懒倦地讥诮的笑意之中, 那女人软得没骨头似的靠在墙上,看她, 像是看一个跳脚的小孩……
可她却更加怒火中烧了!
明明她不该是这样的啊!明明她应该怕的呀、她该心里不安啊!可岑萍水像是在听笑话,眼里心里全是想得“有趣儿”“挺好玩”……她怎么能那么轻轻放下!
这样便如同……自己记得的那些两人之间的隐秘,已经是过眼云烟。
岑萍水哭过了, 就站起来, 离开了。走得光明正大, 毫不留恋。但自己那个握着刀的施暴者, 却在畅快一丝丝剥离之后呆呆地望着那个人的背影?蹒跚到妖娆,缓慢却不停歇。
她忽然愤恨——明明那时候你那么伤心,你那么伤心……随意便能忘记?!凭什么两人的回忆却只有她记得呢!
但她也不知自己为何焦急恐慌, 岑萍水不应该是那个样子,可自己认为她该是什么样子?
……那个受伤祈求的微微颤抖睫毛挂着泪珠的残影在心底一闪而过,惊得她骇然。
——为什么啊!
不——不!
不是她,不是她……高玉死死闭眼又睁开,心想,她是为了南木才对……她是为了南木。
她不知是被什么刺中了心里的隐秘,忽然手肘狠狠压下,居高临下地俯视她的双眼,一字一顿:
“你要是想伤阿木,我会要你好看!”
……
岑萍水眼睛睁大,眨眨眼,忽然“噗”一声,对着那双认真冷厉的眼睛哑声调笑:“伤她?怎么伤她啊?打她吗?”
她着实觉得太好笑了,摇摇脑袋不想在和高玉说这些,矮身想要从她手臂下钻出去,还不忘嘴巴不停呢:
“哎呀,我究竟是伤她的人……还是该伤她的心啊?”
放荡又轻佻的语气,羽毛一样的上调腔调,似有似无的尾音呢喃——那懒倦和涩然的一丝不自知的残忍的俏皮,陌生感让高玉觉得她变了太多……又或者自己从未真正认识过她。
可惜这句话一出她便是直接一刀插在了她的心口上,高玉几乎是脑袋一白,眼里闪过愤怒狠狠把她推回墙面!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力量过来,硬生生带偏了她。
……
戚七站在两人中间,神色冷冷,直视高玉,开口:
“阿姨,请冷静。”
高玉给气笑了,摇摇头,气性没过去,刚想开口说你一个小孩少管闲事——忽然瞟到身后岑萍水的眼神。
就在刚刚,甚至是她要推倒她的时候,这个人的眼睛都是迷蒙的,颓唐又无所谓,好似就是你杀了她她都懒得正眼看你一下子——
却忽然在戚七站在她们之间的时候醒来,带上来瞬时的警醒和神采,烟雾缭绕的神情仿佛霎时闪过一丝毒气的影子,越过那个孩子落在她身上。
女人仍然柔软而纤细,靠在墙边没有起身,半支烟拿起来都费力的模样——却同时杀机毕露。
直直盯着。
她一愣,一时没有来得及开口。
……
戚七仰头,长睫平缓,温润的一双眼睛不同于模样的多情温柔,显得冷静甚至安抚:“我不知道您和岑阿姨有什么矛盾,但我希望有什么您能坐下来好好说,而不是在别人家里,对人动手动脚。”
奉行先礼后兵原则,戚七终于能真心实意地带上不满警告这个人:
“你刚才的行为非常不妥,威胁了我们的人身安全。要是你再这样,我会拨通电话报警。”戚总在外人面前向来如此高贵冷艳,外表虽然清秀温柔,但能从骨子里透露一股老成干练,杀伐果断地完全看不出是个未成年人。
她晃了晃手里显示着号码的手机,眼神里似威胁又似讲道理:“……若您有什么话,好好说吧。”
高玉愕然一会,竟忽然觉得可笑,冲动还当真去了大半。
……若是岑萍水遇见这种情况,指定懒散着眉眼冲着人家怒点猛戳,到头来不要说解决问题,决计是把情况激化得更麻烦。
她到看低了这个小孩……她能察觉戚七不喜欢甚至厌恶自己。但戚七却能很好地克制,用最理性的方式处理问题,得到最优的结果。
……这么想来,高松沉和她的争执,说不定真是他错了。
……
场面就在高玉沉默不言的时候焦灼一会,岑萍水摇摇头,懒洋洋矮身。这一回高玉只是瞥了她一眼,一个人愣愣地站在原位发呆,岑萍水便拉起戚七的手走到沙发边上去坐下,又捂住她的手给她暖着,扬声:
“要是你没事就走吧。你很烦,真的。”
高玉默默面对墙壁,不知想了些什么。
她终于冷静一点,从南木和岑萍水相识的刺激下稍微平复,也察觉到自己的情绪波动实在太大。可是几乎没办法——自从她在酒会和岑萍水“重逢”的瞬间,汹涌的回忆和不可名状的难受就冲破了封印……
她这才发现,她的愤怒来源于久远的恼羞,迁怒到了现在。
……
很久很久之后,高玉终于愿意承认,那时候的自己实在太自我中心,伤人不浅。
岑萍水果然按她阴暗的心思走上了那预计的堕落,她一方面觉得这个女人“果然如此”的无能,一方面迟来的歉疚这才从恨意的压制之下冒出了头。
她想要补偿的时候,岑萍水却已经不需要了。
她终于镇静一下,对着那张墙壁缓缓深呼吸,嘴里刚吐出半句:“抱歉,今天是我……”
却听见淡淡地不耐的回答:“知道,给你啊,等几天就到了……烦不烦?”
高玉一愣,一时不知岑萍水说些什么,一转头,这才看见那女人早无视了她,翘着二郎腿纤细的眉毛一皱,接了个电话。
“……”高玉有点郁闷,又有点气,更多的是无奈……可她刚打算自己回去好好想想,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抓住了她的注意。
岑萍水说话做事懒极了,语气缓涩拖沓,听上去就比较轻。但手机里另一个人显然相反——没开静音,那声音都要冲破听筒直接刺到人耳朵边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