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剧岂可修 下(206)
“追什么?这些时间难道还不够表哥他们先一步到城门么?”
“那他们会不会上山追杀我们?”
“不会,他恐怕会以为我们是黄雀,只会更急着去追太子。”
等人迹远去,谢涵和霍无恤带卫士下山,继续前行。行了一段路,霍无恤忽然道:“君侯,你看到‘帝星’了吗?”
谢涵停顿片刻,“你觉得我看到了吗?”
“君侯,我以为:星象传奇,从不会垂怜弱者,只会是强者的光环。”他从一开始就不赞成对方去玲珑洲观星。
谢涵一怔,道:“你说的对,是我着相了。你若强大,总有世人为你编出万千气象;你若弱小,什么传说都不过是嘲讽,是催命符。”
约莫一个半时辰后,一队人疾行至云门东城门朱雀门外。
之前谢涵还感慨经渠君谨慎,如今发现霍无恤更谨慎,一路都在派人前后左后打探,在距前方还有二里的地方,卫士疾奔回来禀报,“君侯,将军,朱雀门外有战火。”
“你可知是什么人在交火?”
“很混乱,至少有三方人。一方是之前的经渠君人马;一方以楚太子为首,余者不知出处;还有一方是守城人马;守城人与经渠君前后夹击楚太子 。”
“我竟还是个乌鸦嘴?”谢涵又问,“各多少人马?”
“黑压压一片,数不清也分不清,都有数千。”
那么,他这五百卫士根本不够人塞牙缝的。霍无恤道:“楚国都城有两座大营,最近的距此五十里。骑照夜白来回的话不要一刻钟。”
“我无虎符。”谢涵摇头,“且经渠君是三军统帅。这座大营就是他总管。”
“离这里最近的是白家和云家。”他侧头看白炽灯,“白家可要护驾之功?”
白炽灯抱拳道:“分所应当。”便拍马先去了。
等他走后,谢涵道:“走,咱们去云家。”
“还要去云家?”霍无恤想了想,“氏族家底私兵不过千余,确实该再去找一批人。”
“那是雍国。”谢涵好笑,“齐楚氏族养私一万都不算多。只是楚国五大家丰夷白云花,夷白保守求安,未必愿意出头。白炽灯忠贞热血,白家主却是喜欢隔岸观火的。云氏是南地百族族长,自然为百族谋福,经渠君手下正统将士却是一贯和蛮夷百族不和的,故云家主决不愿经渠君主政。”
他边向霍无恤解释,边跨上照夜白,霍无恤要再牵一马,谢涵已拉他上来共乘一骑,他瞪圆了眼睛,“它、它竟肯给我骑了。”
当初,在忘忧山里,照夜白那是多嫌弃霍无恤啊,跑开不肯给骑,还甩人一脸灰。
谢涵朗笑道:“宝马英雄,岂会不愿?”
“夜里风凉,我坐君侯背后。”霍无恤跨腿一转,和谢涵换了个个儿,将人整个拢进怀里,扬鞭起行。
他拍马,谢涵指路,一路到了云氏轩昂的府邸外,果见云氏宅邸灯火通明,出来接他的是云七郎,“家主已经知道温留君的意思了,只是私自引兵临城下是重罪,温留君能不能保证我族无罪。”
“我是齐人,阁下竟要我来保证你们楚大氏族的安危,不觉羞愧吗?楚太子品性,你还不知吗?竟然问出这种问题来?”
这位便是谢涵初至楚国,开篇那位闻其来而惧其威的云七少,闻言已是脖子一缩,“也是、也是。”
可他好打发,云家主却不好打发,谢涵扔出一块楚子般的令牌,“好了,我是代楚太子前来传旨护驾的,真当我如此越俎代庖干外国国政吗?”
霍无恤瞥一眼那令牌不说话。云七郎已经接过令牌,肃容道:“温留君务必放心。”
云氏出了五千军,可谓下血本,“朱雀门城守军三千,经渠君带军一千 ,太子令北城守城军驰援两千,加上这五千,足矣。南城玄武门为我族子弟把控,我令其开门迎接新君。”
新君?谢涵抬头看天色,果然已是最浓稠的黑,最接近黎明的暗。即将破晓,也即将迎来新楚王的登基。
谢涵和这五千人马一道急往朱雀门,中途问道:“朱雀门是谁在把控?”若是大氏族,那就是一场大清洗了。
云七郎低声道:“丰兰音。”
“丰兰音?”谢涵几乎不敢置信,随后反应回来,“是啊,从未听过有经渠君兵马上玲珑洲,原来是通过他传递消息的。”
“他早与太子有分歧,没想到最后竟然走上这一条路。”云七郎颇有些唏嘘,丰兰音是他们这一辈最出挑的,貌美如兰,文武兼备,更有“神射手”之美誉,今日怕是要陨落于此了。
谢涵反应快,“现在只是守城军,眼看拿不下,丰氏会不会参与进来?”
“啊呀——”云七郎一敲脑袋,几乎想调转回头了,奈何城门战火已在眼前。来了,经渠君就会记恨他们;再走 ,太子也会记恨他们。
前方战事正在焦灼,果如谢涵所料,白氏的人马并没有来,所幸,丰氏也不曾有人来。云氏家兵成了扭转局势的一支天兵,接回几乎卫队死尽的楚子般。
转瞬经渠君成了被前后夹击的,他和南施皆尽被俘,却不见丰兰音;云七郎要攻城,被霍无恤阻了,“不是说去玄武门吗?”
“玄武门还要好些路,迟则生变,何况城上已经没多少人了。”
“城池坚固,还能坚守,何况这是你们本国都城城门,都不心疼的吗?”
云七郎哑口无言,楚子般一锤定音,“去玄武门。”
云氏果已安排妥当,朝阳跃出山头一角,历经一夜惊心动魄后,楚子般在众人簇拥下进入都城。
这时,忽然一支冷箭掠万千人射来,所有人只来得及喊一句“保护太子”,便见那箭顷刻到眼前。
太快了。
竟不知是什么样的臂力才能射出来这样的一箭。
“君侯!”霍无恤忽然抱紧了谢涵,太快了,他甚至都来不及推开或压低身前的人。
天旋地转,哐当倒地。
谢涵一下震得心肺皆痛,立刻起身扶起仍抱着自己的人,“无恤,无恤——”
因为倒地,原本只进了一半的箭,被地面冲击顶了出来,透胸而过,血一下子就浸湿了两人的衣衫,霍无恤神情痛苦,捏着箭镞。
“别拔、别拔。”谢涵小心护着那支箭,另一手按着他伤口,不知道在对谁说,“没事、没事。”
“去最近的医馆,将医工带来;立刻抬木板,送齐使入宫,叫太医候着;党阙在玲珑洲,请他过来。”楚子般立刻将话都吩咐下去,随后看前方,“谁?”
原是躲得隐蔽的人 ,一箭射出后,自然就暴露了位置,很快被抓了扭送过来。
“丰兰音,果然是你。”这样惊才绝艳的一箭天下少有,谢涵脸上像罩了一层寒霜,“箭上有没有毒?”
“我岂会如此下流?”丰兰音还是一身白衣,玉冠白飘带,浊世佳公子,云淡风轻。
“暗箭伤人,难道很上流?”谢涵冷笑。
“为何行刺温留君?难道这枝箭不是该射向孤吗?”楚子般讯问。
“殿下 ,您身边簇拥者那么多,是保护的重中之重,兰音的箭只能多穿透些空气,却不能穿透多少堵肉墙。”丰兰音顽笑道,他还有心情顽笑?“何况木已成舟,即便您身死,也不会是经渠君驾驭我国。”若太子不幸身死,在场的人惶恐经渠君报复,定会立刻杀了已是阶下囚的经渠君,另立新君。
“你一直想攻打齐国,到死还想用温留君的命开二国战端?你罪大恶极。”楚子般冷视着他,“乱臣贼子,拖下去枭首。”
“臣确实罪大恶极。只是尝闻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臣有一言,恳请殿下怜悯,能够一听。”
楚子般盯着他,丰兰音跪下道:“我国城池百八十座,甲士二十万,地大物博,该王天下。王业当自齐始:齐国背信弃义在先,又正是虚弱之时。尔后趁梁三家越加内乱衰弱之时取之。过程中交好燕、雍、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