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剧岂可修 下(60)
但沈澜之偏不愿意这样做,他非要让対方亲眼看着昔日袍泽反手握剑,将剑尖送进他心窝,他非要让対方亲眼看着母国対他伸出利刃。
羊场小道两侧是崇山峻岭,唯一不是高耸山体的乃一处断崖,这种地势乃兵家九死地之一,若遇强敌,无法躲藏,无法逃脱。
一来到麓山岭,虽知已近都城,出于一个军人的直觉与危机感,卫瑶脊背还是渐渐紧绷起来。周围很安静,除了他们团队的车马,没有其它声音,为什么他还是感到一阵心悸?
也许是因为他感应到了前方的伏军,
又也许是遥遥感应到了会阳城内的血流成河?
今日白天,三家找出卫氏私通雍国的证据,以此为由,清缴卫氏,就像当初的沈氏、韩氏一样,一夕湮灭,仓惶逃窜。
和沈氏、韩氏不同的是,梁武公対卫瑶的宠爱绝无仅有,卫氏封地是六氏中最大最富饶的,这让三家更是杀红了眼。
入夜,除了一批守夜的士兵,使节团所有人已经陷入沉睡。
卫瑶辗转反侧,起身决定派一小股士兵前去探路,正遇到也出来散步的姬倾城。
当初召太夫人想甩锅给谢涵,没甩成功就一朝身死,当时嘱托了赵臧一定要把姬倾城转移到其它国家去。可赵臧却対那宝藏动了心,不禁扣下対方 ,私下逼供,直到卫瑶的到来,他已经获得藏宝图的下落了,遂道“路上救了七公主,正准备派人送往梁国呢,哈哈——哈哈——”
也得亏他继严刑逼供后采取温情路线,如今姬倾城身上的伤已经好全了,才没让这谎言太蹩脚。
卫瑶不置可否,只带回姬倾城,至于进一步交涉问题,自是回国让其它文臣来问责。
与原著不同的是,这里没有沈澜之,也就没人告诉姬倾城,卫瑶在武谢夫人和先太子去世中扮演了什么角色。故她対卫瑶并没什么敌意。
反而因为在召国受过一段时间的苦,又听闻卫瑶带来她嫡亲兄长、母亲、侄子都死了的消息,现在在位的是庶长兄——虽然和那些亲人相处时间不长,但都是真心关心她,且和她血浓于水的亲人,再思及恐怕风雨飘摇的未来,不禁黛玉落泪。
卫瑶从不安慰人,他不会,只是见素来端庄聪慧的公主哭得毫无仪态,动了一丝恻隐之心,递上一方帕子,获得姬倾城感激一份。
姬倾城固然难过于那些“亲人”的离世,可更大原因是自己失去了庇护,嫡亲兄长在位,和庶长兄在位能一样吗?脑补一万字宫斗宅斗小说,她悲从中来。此时见这位卫氏家主玉树临风,听闻还是大将军,连她本人也没察觉到自己已经小动物直觉般开始讨好了。
此时问道:“卫大哥也睡不着吗?”
卫大哥听着怪异,但卫瑶不会去纠正别人怎么称呼他,只点了下头。姬倾城笑道:“那我给卫大哥唱首歌罢。”
“不必。”卫瑶摇头,“卑将从不听曲。”何况,他如今心中有挂碍。
姬倾城微微睁大眼睛,虽然这几日已知対方是一钢铁直男无疑,但她从来没想过一个人可以直男到这种地步。她摸了下脸,难道这张绝色脸已经不香了吗?不不,除了已故的召太夫人,没人比得上这张脸了。
她嘟了嘟嘴,“偏不,卫大哥——”
卫瑶被姬倾城拦住脚步。
而这时的谢涵也被系统唤醒,【宿主,今天男主和女主是有戏份的。今晚男主应该将女主藏起来,替女主引开追兵,让女主等他回来。】
谢涵掀帘,幽幽看一眼崖高千丈,“这怕是来不及了。”
【那女主要是被抓走怎么办?还有男主和女主的感情戏?】系统心急。
亏你还能执着于男女主感情戏,谢涵有些佩服系统的迟钝,不过想想系统自称不是人,没有七情六欲,只是一串数字,也便释然了,又推阻解释一番,然而这次系统很强硬:【不行不行,感情戏是最重要的,比争霸还重要,原著里男主就是“得了天下失了她”。】
【宿主一定要男主去,然后这样做。不然惩罚可是很严峻的。】系统找出原著,开始朗诵起来:【“别出来,无论发生什么都别出来。”漫天火光里,霍无恤深深地凝视着姬倾城清丽绝伦的脸,然后扭头朝外走去,他的背影是那么决绝,步履又是那么坚定,忽然,又回过头,“等我回来。”】
谢涵叹息一声,他现在不能晕,晕了沈澜之就完了,他轻轻摇醒身侧人。
霍无恤很警醒,立刻坐起,迷茫的瞬间还记得按着剑柄,冰冷的触感让他立刻清醒,低声道:“怎么了?”
谢涵:“散步去吗?”
霍无恤:“……”
谢涵不知要怎么和他解释让対方上去找到姬倾城,将姬倾城藏好,并対她说一些“羞耻的台词”,于是打算带人上去,见机行事 。
走之前,他找到栾殊和已经沉稳许多的蔺缺,和他们交代了一番沈澜之的事,让他们在下方做好接应。
霍无恤木头木脑地跟着谢涵,好一会儿,“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私下说?”
这条隐蔽小道被武士砍伐踩踏过一遍,故上去比白日下来容易多了,且二人又都是身手矫健之辈。
我能有什么话私下里和你说啊。
还不是带你去见你真命天女吗?
谢涵轻声道:“无恤,我刚刚做梦,梦到这里有一株非常漂亮的兰花,陪我去找一下好吗?”
霍无恤:“……”他看着対方期待的眼眸,点头道:“好,就是要不要再带点人,会不会太危险了?”
那怕不是要被梁军发现捉回去。谢涵摇头,“我还想与你一同在月光下走一会儿。而且——”他眨起一只眼笑了笑,“咱们两个可是连老虎都能打过的,这次我也是带足准备。”是的,二人四臂都是袖箭,背上还背了弓,腰上是箭囊,要不是大晚上,霍无恤还以対方是要带他去打猎呢。
対着这双眼睛,他心又扑通扑通跳了两下,“好罢。”旋即苦恼,做梦哎,现实里应该没有什么花罢,要是最终没找到花,対方岂不是要很难过?
还好还好,他之前准备的生辰礼物还没送呢。
要是没找到花,就把礼物给他转移注意力。
他这样想着,却发现据说是来找花的人目不斜视,根本不看两旁一下,并且振振有词,“我知道花在哪里,梦里我很清楚它的方位。”
直到前方隐闻一阵喊杀声和刀剑声,还有四散的血腥味,霍无恤一惊,“停。”
“马上就要找到了,相信我。”
霍无恤想问问対方是不是刚刚睡觉磕到头了,怎么回事,“如果你是有事上去,直说就好,不必如此。”
谢涵眨眨眼,“知我者,无恤也 。”
霍无恤心里一沉,他不信任他吗,还要找理由骗他。
却听対方道:“刚刚的理由很站不住脚罢,因为我从来也没想过要欺骗你,只是有些事我不能说,逼不得已。”美人垂眸。
霍无恤那颗掉下去的心又立刻飞上云端了,是啊是啊,他那么聪明,哪会找这蹩脚的理由,最少也像掉臾光剑那样么,而且他只带我一个。
他矜持且淡然地点了下头,随后听谢涵讲一遍目前事态,以及他要去的目的地(由系统定位友情提供),霍无恤立刻替他分析路线,并且解下身上黑色外衫给人罩上去,“你衣色太明显了,夜里就是活靶子。”
有道理哦。谢涵捏了下雪白的袖子,二话不说套上黑色外罩,别说还挺暖和,就是有点紧。
毕竟霍无恤比谢涵小两岁,外罩上去就成了紧身衣,霍无恤猛地捏了下鼻子。
身侧呼吸声蓦地粗重,谢涵扭头只见人脸色一片红,突兀的,像有什么撞了下心头。
——反正再过两天他就要找人摊牌,现在不逗弄一番,以后岂不是没机会了?
他突然坏笑一下,凑过去,対着霍无恤脖颈嗅了嗅。
一侧乍热,引发一阵战栗,霍无恤脸色更红,“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