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剧岂可修 下(59)
谢涵心中佩服, “你可悠着点罢, 会阳里可还是有几个人在找沈家主的。”
“君侯放心。”沈澜之摸了摸络腮胡子, 忽然道:“君侯,您说我蓄点须好看吗?”
谢涵更佩服了,轰了人出去, “此事容后再议。”
沈澜之不忘大事,“君侯记得, 三日后夜晚, 会阳城外, 麓山峡谷等我。”
估摸了下麓山峡谷的距离, 谢涵向姬高和欧家提出辞行,预备明日一早出发。
姬高很遗憾,想想会阳即将到来的血洗, 又觉得対方还是早点离开好,毕竟此等大事,不容有失。思及対方是孤身一人跟着欧家车队来的, 他送了谢涵二十个武士, 还是让対方亲自去武士行馆挑选的,也算有心, 临行前暗示了対方三日后可能会发生的事,让他避开。
谢涵找了些父母双亡、无牵无挂的好手,欧家也给他们“未来姑爷”送了五十个武士,当然质量与姬高送的不可同日而语,并赠送一辆极为奢华舒适的马车。
欧小叔、欧行煜亲自送谢涵下山,欧兰雅躲在马车中,掀开窗帘,谢涵走近,対方递出一个香囊,仍是粉底绣金色蒲公英,只是绣工差了许多,谢涵了然,嘴角挑起个弧度,“亲手绣的?”
欧兰雅红着脸点点头,小声道:“我等你。”
谢涵解下固定发髻用的簪子,塞进対方手里,“这是母亲送我的,我若不来,你就摔碎它。”
长者赐,素来最是贵重,可见谢涵确有诚心。
只欧兰雅还是觉得対方说话忒也不中听、不吉利,一张嘴就是坏情况,哼道:“你若不来,我就来找你,用它刺你这个负心人。”这段时间,她与谢涵逐渐相熟,也便没之前那样拘谨小心翼翼,渐渐露出些刁蛮的本性来。
谢涵轻笑出声,刮了下対方鼻子,“好。”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最终谢涵上了车,与众人摇摇一别,路上总归是最无聊的,所幸他从姬高那儿弄了些书籍,如今翻看再好不过。
及至出了会阳城,谢涵才发觉哪里不対,太沉默了,马车内的另一人太沉默了,全然不似前几天。
他隐约是知道理由的,此时轻声问,“怎么一路不说话?”
霍无恤忍了很久,一直忍着还不如何,这下一听这把熟悉的清朗声线,竟觉鼻子一酸,所有忍耐下的沸腾似在这一刻炸开了,“我刚刚好像听到什么婚约?”
“君侯与欧小姐似乎过于亲密了?”
“定亲是什么?”
谢涵听着陡然掉落的【男主愉悦度】,心知总归是有这一天的,只是还没接应好沈澜之与卫瑶,还须过几天,他捏了捏眉心,“无恤,如果我说这件事我得再过两三天才能和你讲清楚,你介意吗?”
【男主愉悦度】陡然回升,霍无恤晦暗的脸庞像被一瞬点亮,“所以说是有隐情是么?你又有什么坏主意了是不是?”
谢涵不置可否 ,敲了下対方脑袋,“都和你说了,两天或者三天后才能说。”
“神神秘秘的。”霍无恤撇撇嘴。
为转移人注意力,谢涵另起了一个话头,“対了,豫侠和任姑娘可成婚了?”
霍无恤摇头,“等你呢 ,他们把日子定到年底了。”
“也好,不枉我在欧家还记得给他们亲手准备好贺礼。”谢涵打开个木匣子,有些得意。
只见匣子里安详地躺着一対龙凤簪。
霍无恤沉默了。
谢涵狐疑,“怎么,我雕得不好么?”
霍无恤忍了忍 ,没忍住,瓮声瓮气道:“君侯到底送过多少人‘亲手’做的发笄发簪?”
“这个啊……”谢涵掐指算了起来,“大舅父、二舅父、小舅父 、舅母、表哥、师傅、君父、母亲……”
霍无恤:“……”他把木匣往前一推,“您不用数了,我要看书了。”
“哦哦,好呀,我也要看会儿书。”谢涵收好木匣,侧头看対方有小脾气的侧脸,无声叹一口气。
这时,外面传来响动,“君侯,有人自称您的下属,要过来见您。”
他的下属?
谢涵掀帘,只见不远处两个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男子,一个长脸杏眼,一个方脸细眼,不正是蔺缺、栾殊,他忙道:“是极是极,让他们过来 。”随后冲二人扬了扬手。
二人一溜小跑过来,栾殊连连告罪,讲述了一番艰难回乡之旅,二人回去,母亲着实病重,挪移不得,本想让一百卫士先走,不想族老叔伯来欺,还告密官府捉拿,若无这一百卫士护着,家中早被洗劫一空,母亲和他们也都被捉走了。
之后入了深山躲藏,二人采药、侍奉母亲,卫士们帮着搭房、买药、种菜做饭洗衣的。
一直到二人母亲咽气,入土为安,直过了三个月 ,二人才北上。北上不久,又听到温留君孤身在会阳的消息,当时蔺缺说君侯独身一人太危险 ,于是就停下脚步,在城外等候——入城,作为原沈氏党羽,他们还是不敢的。
谢涵本就知道会有这一出,自是宽宥一番,只道来晚了无妨,二人安好就好,他就是怕二人出事日日担心。把原本在回乡狠狠见识了一番世态炎凉、人情冷暖的二人感动了一把,连精明的栾殊也慨叹道:“当初小缺在竹林外遇到君侯,真是我们最大的幸运了。”
蔺缺大概是遭逢大变,没有之前那样嬉皮笑脸了,表情很有些霍无恤靠拢的倾向,点头郑重道:“多谢君侯,大恩此生不忘。”
谢涵一时有些不适应対方突如其来的正经模样,错眼看栾殊,栾殊轻轻摇了摇头,那些与他不过是路人,与蔺缺才是真真正正的血亲。
于是,七十人的队伍,成了一百七十人的队伍。而这一百还是久别归来、终于见到他们君侯的卫士,于是一场单方面的洗脑大业就此展开,最后剩下七十人不堪重负,被成功洗脑,从此一颗红心向谢涵,当然,这是好几十天的工作,此时暂且不提。
首先,谢涵要去麓山峡谷。
第二日清晨时分,行至麓山,此地地势高,约在麓山山腰,其峡谷要狠狠绕一圈盘旋而下才能到达,谢涵开始做妖,饭后散步,一条毒蛇吐信,谢涵挥剑,毒蛇卷剑,坠落山崖。
这还了得?
那可是欧家冶子一年只铸三把的剑。
削铁如泥的臾光剑。
立刻有卫士主动请缨,绕路去寻剑。
谢涵摇头,“太危险了,此地有猛兽出没,你们哪个有失,要本君以后如何面対这把剑呢?”他又话锋一转,“本君也实在心急如焚,一刻也等不得了。”
一百卫士立刻向另七十卫士传输“君侯怕我们有危险所以故意用这种理由”的理念。
一百七十人顿时空前团结 ,也不嘀咕没得休息,雄赳赳气昂昂找下去的路。
埋伏在此的将官们道一声还是温留君会来事儿,看找的多好理由,一下子就避开了战场,不然他们还真怕晚上不小心伤了対方,到时候君上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幸好提醒君上暗示温留君了。
下去的路真是千难万阻,荆棘丛生。武士们在前方开道,斩断灌木,撸走荆棘,终于在傍晚时分到达崖底,也就是麓山峡谷。
这路可真难走,这也叫峡谷,分明是深渊,谢涵心底大骂一句沈澜之,随后立刻派人寻剑 ,终于在一方崖壁的树冠上找到挂在上面的臾光剑。
谢涵取回剑后,喜不自胜,赐给拿回剑的人一串珍珠,又道等回温留后给辛苦的各位奖金,现在么 ,一日劳累后,还是歇息歇息为好。
众人也是疲乏,左右已是入夜,又不急着赶路,安营扎寨,没有人知道如今这方峡谷上方的山岭,也有一队人马安营扎寨。更没人知道,夜半时分,会在此地上演如何的惊魂一夜。
其实救卫瑶最好的方法是,搜集好所有证据,在使节团回会阳之前,找到他,将人证物证甩到他面前,然后带他离开,让伏兵去遭遇一辆空车。